88、姐夫

  卻又有人大聲大叫：「咦，這不是梅姑娘嗎？她不是經死了嗎？」

  一聲「梅姑娘」「她不是經死了嗎」比什麼都管用。

  亂糟糟的人群安靜下來，一路看向姜如身邊的年輕女人。

  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頭上戴著幕笠，窈窕玲瓏，瑟瑟股慄，像是想往什麼地方躲，卻曉得自己沒地方可躲，只好牢牢抓住姜如，將頭越埋越低。

  見過梅姑娘的人不在少數，她比年來連續養病沒出門，又隔著幕笠，朋友們也不斷定這是不是她。

  人群的好奇心和八卦心是被吊起來了，臨時間，大堂里例如菜環境趨勢，嗡嗡之聲連續於耳。

  「大侄女兒！你，是你嗎？！」

  梅三爺駭怪地叫了起來，誇張地揉著眼睛道：「老天爺，這是白晝見鬼啊！你是不是……有什麼冤屈？」

  姜如將梅姑娘掩在背後，冷聲道：「這裡並無什麼梅姑娘，這是我的婢女錦繡，她臉上出了疹子不能見風，諸位別在我店子裡搞得鬼氣森森的！」

  梅三爺搶前一步，試圖去拉梅姑娘，大聲道：「這反應便是我的侄女兒！」

  梅姑娘隱匿不足，被他拽住了手。

  他駭怪地大呼起來：「啊，是熱的，她是活的，她沒有死！」

  他回頭瞪著梅大少：「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父親會遠行不歸，為什麼你mm沒死你卻要說她死了？你今日不說清楚，別想過了我這關！」

  梅大少冤讎地看著梅三爺：「是你，我家怎麼對不起你了？你要如此害我？」

  梅三爺用力給了他一記耳光，怒氣填地道：「敗家子兒，沒人倫的東西！說！是不是你想獨占產業？！

  以後什麼不是你的？你怎麼便容不得你mm一個弱女人，為了一點嫁奩，不僅決策退了她的婚事，還把她也弄得不死不活？」

  眾人研究全。

  誰都曉得，梅姑娘很受寵，又談了一門好親，梅老爺當初曾說，自己平生只得一兒一女，要把三分之一的產業給女兒陪嫁。

  可這種事，基本是不太可能的，產業都是兒子秉承，女兒的嫁奩斷不會占到這麼多，何況梅家家資豐厚，這三分之一那是多少錢！

  梅大少憤怒不由得，決策妹子退了周守備家的婚事，再逼走老爹，獨占產業，那也不是不會的事。

  梅大少瘋了似地大叫起來：「我沒有！你讒諂我！」

  梅三爺道：「是不是的，侄女兒說一說不便是了？」

  梅姑娘顫抖著道：「他沒有……我不是……」

  媒介不搭後語，卻等於間接認可了自己便是梅姑娘。

  梅三爺犀利地道：「那是為什麼？總不能莫明其妙退了守備大人家的婚事，再莫明其妙假死吧？」

  他突然跨前一步，猛地去掀梅姑娘的幕笠。

  阿米一掌打過去，他痛得著手大叫：「你們幹什麼？這是我們梅家的家事！」

  倏地，外頭鑼聲音起，有人大聲道：「開道！開道！守備大人來了！」

  梅三爺連滾帶爬迎上去：「守備大人，小人要告梅守恆謀財害命！請大人替小人做主！」

  周守備是個四十多歲的虬髯男子，眉毛稠密，雙目湛然有神，身形力大無窮，儀態森嚴。

  看著便是不好惹的性質，而且，的確也很不好惹。

  他進入之後，只是嚴峻地四處審視一番，眾人便經安靜下來。

  梅三爺和臧理事迎上去：「大人，大人……」

  二自多口雜，說的無非都是之前那些事罷了，此間將梅大少和姜如誹謗到了塵土裡。

  周守備看一眼梅大少，再看向姜如，微微皺了眉頭：「你便是姜氏？」

  梅三爺和臧理事一看，心境大定，守備大人這是厭惡這女人了！今日的事一定能成！

  姜如不稀飯「姜氏」這個稱號，顯得對方很不尊敬她。

  因而她微微點頭：「民女姜如見過守備大人。」

  我叫姜如，不是姜氏。

  周守備淡淡點頭，再看向她身邊的梅姑娘：「你真是梅姑娘麼？」

  「大人，奴婢不是……」梅姑娘倉惶地揪緊了幕笠，往姜如身邊靠了靠。

  周守備濃黑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梅三爺跳出來：「她便是！大人，這假病退婚，是不把大人您放在眼裡啊！假死避世，定有秘密大事！」

  周守備模稜兩可，說：「既然說不是，那便把幕笠取下來吧。」

  他開了口，此事自然再不能逃避。

  現場鴉默雀靜，全都死死盯著梅姑娘，只看這個死了又活了的女人到底怎麼回事。

  姜如嘆了一聲：「既然如此，便聽大人的吧。」

  幕笠取下，露出一張清秀的少女面龐，文雅清秀，羞羞答答的，臉頰上認真長了幾顆疹子。

  「這是民女的婢女錦繡，前些日子才買的罪奴，有案可查，民女真是不曉得，為什麼總有人說她是梅姑娘，還請大人驗明正身，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姜如彬彬有禮，不緊不慢，與梅三爺和臧理事的火燒眉毛形成顯然對比。

  周守備冷冷地看向梅三爺：「你有什麼話要說？」

  梅三爺目瞪口呆，心中暗恨不，眼光四處張望著搜尋某個人的身影，強笑道：「誤解，誤解，門生也是太過掛懷長兄家中之事，他們家短短几年內流離失所，怪事出得太多了……」

  梅大少卻站出來大聲道：「大人！門生要告梅三為老不尊，勾連外人讒諂族人，宇量不軌，栽贓歪曲，江蔽欺騙大人……」

  「我沒有……」梅三爺大叫，虛有其表：「梅守恆，別以為你家那些爛事沒人曉得，如果朋友們曉得了，你想想會怎麼樣？」

  周守備突然嘲笑了一聲，道：「本官最恨的便是你這種奸佞小人！把他這張臭嘴堵上，先打二十板子！」

  「大人饒命，門生委屈，門生不平……」梅三爺的嘴很快被麻核堵上，按在地上一頓好打，十板子下去，便只會出氣不會進氣了。

  臧理事咽了一口唾沫，轉身想要溜走，又聽周守備道：「把周慶找來，具體是怎麼回事，打一頓便曉得了。」

  姜如：「……」

  有如此審案子的嗎？什麼都不問，先打一頓，那是不是她也要被打一頓？

  果不其然，周守備下一個便看向了姜如。

  姜如輕咳一聲，便有人喊道：「抓住一個縱火賊！」

  保護從樓上拖下一個人來，灰撲撲的袍子，臉上儘是黑灰，一雙眼睛嘰里咕嚕亂轉，口裡大聲嚷嚷著：「姜領導，你不能如此對我啊，樓上的火是我滅的，可不是我放的！」

  便是周慶。

  周守備厲聲喝道：「周慶，姜氏主訴曾與你簽下契約，商定和你一起創設藥膳堂酒樓，由你賣命辦好准入銅牌，你占二股，可有此事？」

  周慶哭喪著臉道：「大人，委屈啊！我姐夫要和她一起經商，小人哪敢橫插一腳？是她嫌我姐夫要價過高，幾番攛掇強制小人，小人都沒敢答應……」

  陸辦事和梅大少一聽，不幹了：「你這個人怎麼如此……」

  周守備厲聲道：「打二十板子！」

  「我委屈，族叔，別打……」周慶顯然沒想到會如此，悲啼流涕：「姐夫，姐夫，姐姐，救我，我是委屈的啊……」

  人群突然分開，走出一個五短三粗、大腦殼、三角眼、滿臉麻子的男子來。

  他先是森嚴地看了姜如、梅大少、陸辦事一眼，再走到周守備眼前行了個禮：「大人，可否容小人扣問妻弟幾句，暫時寄下刑罰？」

  姜如和陸辦事碰了個眼神，曉得這便是那位陳敬了。

  看起來裡頭不怎麼樣，氣焰倒是挺足的。

  周守備不耐性：「本官經給過他機會了，是他自己不要，打！打完再說！」

  陳敬不再說話，默然著退到一旁。

  臧理事奉迎地和他小聲說話，他也沒有半點回應。

  周慶哭喊著，聲音越來越小。

  周守備冷眼看向姜如。

  姜如頭皮發麻，諷刺著行個禮：「大人，能不能不打民女？民女是受害者，很可能便要敗盡家業了……民女家中有寡母幼弟需要養活……」

  周守備板著臉道：「本官以為你不怕本官，這又是縱火又是讓人拿沙袋堵門的，還敢亮刀子……」

  姜如馬上喊冤：「委屈啊，今日是民女酒樓開幕的好日子，誰喜悅有這些破事？縱火的真兇正在挨打，沙袋是怎麼回事，民女真不曉得。至於亮刀子，便是因為信賴大人清正明察，因此才敢如此威逼他們……」

  周守備算是放過了她，轉而去問周慶：「此事因你而起，你是說實話，還是繼續打？」

  「姐夫，姐夫，救救我……」周慶拖著血淋淋的下體，朝陳敬爬去。

  陳敬如他形貌那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毫無所動。

  臧理事眼光閃了閃，跪下去道：「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為什麼您來了之後不問案情，不打被告，反打原告？」

  周守備嘲笑：「既然你問，本官便為你解惑，以免一個個都說本官蠻不講理，不分青紅皂白，只會打人！」

  眾人悄悄的點頭，可不便是如此嗎？

  「姜如曾在與周慶簽訂契書之後，和陸辦事一起去了州府存案，便連那塊銅牌和尺簡，也一併存案了！其時老拙看得清清楚楚，確然便是周慶的名沒錯。」

  主管此事的府吏站出來，大聲道：「履歷證，尺簡是用墨魚汁填寫的，時間一長便消失了，此為江湖騙技之一，周慶欺騙無誤！」

  因此，之前周守備說給過周慶機會，是給過，只惋惜周慶以為十全十美，不把他放在眼裡。

  既然姜如是被周慶所騙，那麼枚州餐飲行口想砸她的店子便說去了。

  姜如笑吟吟地看向陳敬：「這些東西都是陳行長那邊流出來的，人也是您的小舅子，您逃不掉義務，不知我的喪失，您希望怎麼辦？」

  陳敬冷颼颼地看著她道：「陳某立馬給你重新辦一個準入便是了。」

  姜如軟土深掘：「實不相瞞，我的藥膳堂，歷來都是和菜蔬店一起開的。」

  「那便添一個。」陳敬揚起手來，自有人捧上銅牌和文字紙張，他便地寫了准入尺簡，當著眾人的面交給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