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所圖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侯爺等著的,說了讓他趕緊把人帶回來,這總也不去,豈不是他失職?要被削死的。
姜如主僕都當做沒聽見。
謝家辦事沒辦法,只好趕上去,壓下心頭的恨意,再行個禮:「姜姑娘,還是小的陪您一起去吧。」
「那行。」姜如笑眯眯地號令車夫調頭,跟在他背後去了孫家藥鋪。
但她這來回兩次調頭,早惹起了有心人的眷注。
小地方,本土人總是很,很快便有人將信息相傳給了陳進、浣游光、商家藥鋪、以及江家藥鋪。
姜如是第一次走進孫家藥鋪。
比之商家藥鋪那種所行無忌的豪華,這裡的豪華消沉而隱約,同時,家具裝修色彩也更壓制。
一個骨瘦如柴的婆子站在廊下,黑沉沉地看著她,打發地行了個禮:「請姜姑娘隨我來。」
阿米和姜如互換了一下眼色。
這個婆子,便是之前隨著阿憐的那兩個婆子之一。
田莊案之後,存活的謝氏家奴被同一關押到縣衙牢獄裡,按照彭萬里等人之前的商議,是要按照人犯的規矩押解上京的。
但謝大老爺這一來,不僅把人撈出來了,還正直光明地用上了。
因此,他派這麼個人來迎接她,是為了恐嚇威懾她嗎?
姜如不動聲色。
她才不怕呢,最壞的結果便是你死我活,謝大老爺的命,可比她金貴多了。
長廊當面有一幢二層的小樓,雕梁彩棟,氣焰森嚴。
二樓的窗口便好對著長廊。
姜如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謝大老爺眼底。
他的背後站著之前往街上攔截姜如的辦事,辦事柔柔地形貌著:「很張狂,強暴無禮,眼裡半點沒有侯爺……」
謝大老爺模稜兩可。
辦事的聲音便逐漸低了下去。
姜如一路走來,神采自若果,風度翩翩,一般樸素的青平民偏被她穿出了華服的感覺。
憑心而論,這女人裡頭想法手段都不錯。
可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身份卑賤的鄉野小酒娘。
如果是聽話,做妾是可以的,看她身形樣貌,是個宜男相。
也可以,姜氏早便遠了許多代的旁支,能比嫡系更容易懷胎生子,同時也比一般女人更容易生出先天好的孩子。
謝大老爺想著,背後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是姜如到了。
他淡淡揮手,辦事便悄無聲氣地退出去。
「您請。」辦事裝得便像一隻聽話的鵪鶉,眼神和角卻噙著不懷美意的笑容。
表示他經將姜如的所作所為告訴了謝大老爺,她等著瞧。
姜如看也不看他,舉頭進了房子,不驕不躁地施禮:「聽說侯爺有事找我?」
「跪下!」謝大老爺斷喝一聲,滿身威壓放出,眼光極冷森寒,嚇得阿米一抖。
姜如掌心冒汗,卻還是笑得文雅:「宇宙君親師,姜某隻跪這幾位,侯爺不是我的親長,也不是我的老師,恕我不能跪。」
謝大老爺嘲笑:「你是阿麟的婢女,便是我謝家的奴婢!見了主人不跪,是何道理?是要本侯請落髮法打得你跪下討饒嗎?」
姜如哈哈大笑:「不知侯爺是從何處聽來的壞話,我是良民,何曾是阿麟的婢女?您見過哪一個婢女敢直呼主子之名嗎?」
謝大老爺一愣,橫暴地看向她背後的辦事,扣問這是怎麼回事。
辦事發急地比畫,表示千真萬確,沒有錯的,朋友們都曉得,姜如便是大少爺的小婢女!
謝大老爺憤懣地出了一口。
朋友們都曉得的事,未必是!
以姜如的心機,祁樹的脾氣,她說不是,那便定然不是,至少不會讓人抓住半點痛處。
姜如淺笑著道:「還請侯爺包涵,我們孤兒寡母,創業艱苦,守住產業更難,偶然不得不藉助外人的功力呵護一二。例如說阿麟的伶俐才智,例如江少爺和吳將軍的勢力。」
算是間接地回答了為什麼會有「婢女」這個傳言。
同時還隱約地奚落謝大老爺這是覬覦她的產業,可她不怕,有江家和錢子謄護著,想打主張最女人掂量一二。
好久,謝大老爺冷冷地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姜如淺笑,見好便收。
這一晤面的比武,沒輸便算贏了。
謝大老爺並不讓她坐,而是淡淡地道:「既然你與阿麟情投意合,有些事本侯還是要和你說清楚的。」
「我臨行前給他在京中定了一門婚事,女方出身望族,身份高貴,品貌俱女人,是不可能多得的良配。」
姜如安靜的聽著,將她所曉得的京中適齡貴女過了一遍,猜測良配是誰。
感感祁樹給的人脈冊子,讓她不至於摸瞎。
她這副模樣,落到謝大老爺眼裡便是神遊天外,毫不在意。
他憤懣地敲敲桌子,喚回她的注意力:「你不要痴心妄想,便憑你如此的身份,是斷不會進我謝氏門中的!」
姜如點頭,表示自己曉得了。
她看看天色,適當露出些許焦急:「現下便是酒樓最忙的時候,小店才剛開幕,我其實不安心便是得很,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全家都期望著它吃飯呢,侯爺如果是沒有其他交託,我便先告別了。」
謝大老爺恨不得捏死她。
這人都是賤皮子,她如果要死要活非得嫁入謝家,他一準兒看不起她,百般為難,直到最後才贈送地賞她一個侍妾身份。
可她如此毫不在意,無所謂的模樣,落在謝大老爺眼裡便是傍如果無人,冷血無義了。
如果不是謝著修養二字,他簡直恨不得臭罵她一頓,不識提攜!
姜如等不到謝大老爺回復,便計劃自己走了:「您安心便是,我不會死纏爛打的,天高水長,我不會追到京城去。」
「本侯讓你走了嗎?」謝大老爺莫名窩火。
姜如訝然地挑起眉毛:「您還要我恭賀他麼?那行,我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才怪!
不管是誰,想都別想!
否則,她今早幹嘛存心讓祁樹患得患失?
她便是要讓他牽掛著她。
想要,便得靠自己去拿去守,她會獲得的!
她不按常理出牌,謝大老爺愣愣的,臨時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那句「你如果聽話,也可以可以賞你做個侍妾」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也沒機會說。
姜如再加了一句:「到時候如果不嫌棄,我可以供應酒宴所需的如漿,是賀禮,不要錢,只是倘如果有人問起,還請貴寓說明這是我家的酒。」
怎麼會有如此鑽到錢眼裡的女人?
在她眼裡,謝氏算什麼?祁樹算什麼?
謝大老爺頓失繼續扳談的樂趣,嫌棄地道:「滾!」
姜如舉頭挺地走出去。
婆子見她居然便如此輕鬆拜別,特別不忿,激聲道:「老爺!」
為什麼不修理這個陰毒的小妖精!
謝大老爺厲聲道:「站住!你為什麼要殺死阿憐?」
姜如訝然:「阿憐是誰?我不曉得呀。哦,是裝扮得和仙女一般的姑娘嗎?她死得好慘,聽說她想張網捕獲江少爺……」
毫無累贅地把鍋丟給江嘉背,帳多不愁。
「你說謊!」
婆子其實並無親眼看到姜如殺人,因為其時她經被阿米和姜傑放倒了。
聽其他仆眾說,姜如踏在阿憐身上的模樣可威風了,不是她又是誰?
姜如便說:「你親眼瞥見的?」
謝大老爺一看婆子的模樣,曉得又和辦事適才「聽說是」一般,因而威逼告誡姜如一通,放她走了。
辦事和婆子挨擠在一起,無望極了,辦事不力,接下來便是重罰。
姜如上了馬車,裡衣經濕透,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阿米小聲道:「姑娘您真勇敢,都不怕的。」
姜如嘆道:「怎麼可能不怕?全憑一口撐著。」
阿米後怕:「還好,他沒怎麼便放我們出來了。」
姜如搖頭:「他不是心善,也不是軟弱,只是時機不對。」
倘如果她沒有錢子謄、江嘉、祁樹護著,再一門心理想要嫁進謝家,等待她的便不會是這麼容易的事了。
不死,也得褪層皮。
「我們去酒樓吧。」姜如振作起來,命車夫趕緊往酒樓里去。
與此同時,孫家藥鋪。
辦事和婆子挨打的慘呼聲時高時低,聽得藥鋪里的民氣驚膽戰。
謝大老爺危坐房中,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不屑地道:「我早和你說過,你一個啞巴廢料,隨時可能死掉的病弱之身,無父無母無家屬,誰會真心待你?
她所圖的,是你暫時能給她帶來的好處而,一旦察覺你會給她帶來困擾,她立馬毫冷血義地拋開了你!你這眼力,怎麼便如此差呢?」
祁樹站在窗口,認真地旁觀辦事和婆子挨打。
苗條的手指在窗台上輕輕敲打,那兩個人每挨一下,他便點一下,像是在數數的模樣。
「既然陛下說你是好的,我們也不能說你不好。回來後便成親,早日生下孩子才是正經!」
謝大老爺說了一通下來,察覺他沒有半點反應,不由皺起眉頭看過去。
這一看看到了祁樹的小動作,不由怒氣勃發,敢情自己折騰這麼久,這兩個人都不在乎?
不在乎,便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他抓起茶盞便朝祁樹的頭砸過去:「無父無母的小畜牲!」
祁樹頭一偏,茶盞飛出窗口砸在地上,嚇得正能手刑和圍觀的仆眾人心惶惶。
莫非是大老爺嫌棄打得不夠狠,叫得不夠大聲?
這也是謝大老爺的規矩了,別懲罰下人,請求不管怎麼疼也不許作聲,緘默寂然,為的是「面子」二字。
謝大老爺差別,懲罰仆眾時通常稀飯讓人圍觀,叫得不慘說明懲罰得不到位。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仆眾曉得他的習慣,便賣命慘叫,該放水的仍然放水。
今日也不破例,可這扔了茶盞下來,是真怒了?
監視的辦事使個眼色,因而執杖的仆眾用力地打,叫的人也真是痛得慘了。
斯須,辦事走到樓前施禮,朗聲道:「稟侯爺,每人五十板子,經打完。」
謝大老爺正要講話,便見祁樹溫和地笑了笑,比了兩個手勢。
李老漢大聲道:「大少爺說,刁奴膽敢糊弄侯爺!女的反應只打了三十下,男的反應只打了三十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