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瘋

  復活不讚許，斜著眼睛鄙視他。

  江嘉道：「好吧，好吧，我只是遇上她遲了。「

  一人一狗繼續往象山里走。

  很快，他們便發現自己落空了方位感。

  江嘉仰面看著星空，起勁想要識別清楚。

  一陣薄霧逐漸升起，填塞開來，星空也看不見了。

  他拉著復活以後退：「不可以再進去了，否則我們會死的。「

  復活不肯走，便地坐下。

  「真是一條好狗，比人幾何了。「

  江嘉不知為什麼，有些傷感：「你安心便是吧，謝兇險比我厲害多了，他不會讓她出事的。「

  說起這個，他很沮喪。

  祁樹比他強許多，以前他以為人是啞巴，以為這個缺陷很是缺陷。

  突然發現，人家不僅會講話，並且利索得很。

  說是身子不太好，可人家能打啊。

  「我真是，只剩下比他能吃這麼一條了。「江嘉喃喃自語。

  復活蹭了蹭他的頭。

  江嘉福至心靈，突然懂了：「你說我還比他笨，比他好欺壓？「

  他高興起來：「對了，女人要找我如此的男子才有福分啊，因此我或是比他強，姜如沒眼光！哼！「

  復活裂裂角，露出一個笑容。

  江嘉喃喃：「狗成精了，狗成精了……「

  霧氣越來越濃，遮天蔽星。

  姜如和祁樹被困在一個山谷里。

  風呼呼的吹，穿梭林間山石，狼哭鬼嚎。

  「怕不怕？「

  祁樹解下腰間的絲絛，一頭系在姜如本領上，一頭系在自己本領上，而後再牢牢牽著她，如此，才算安心便是了些。

  姜如坦承：「怕的。再怕也得去。「

  她計劃至關緊張，找到藥材是很環節的一步。

  祁樹道：「時間倉促，今夜不會走進去了。我記得這左近有復活需求用的藥，找到一種算一種。你跟緊我，無論什麼環境，都不要解開絲絛，發現不對便喊，無論何種環境。「

  隔著濃濃的霧氣，姜如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聽出來，他也很緊張，因而乾巴巴地問：「那如果四周有伏兵呢？他們會放箭。「

  祁樹輕輕嘆了一口，揉揉她的頭髮，沉聲道：「那也要叫，倘如果，倘如果我該死在這裡，我希望與你一起。「

  姜如牢牢牽著他的手，突然說：「我小時候，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他帶我去乘船，遇到風波，他也是如此牢牢拉著我，我便不怕了。「

  她說的是她前世的生父，一個很一樣的小老庶民。

  父母雙親都是很一樣的人，勤勞質樸，有什麼好吃的都省給她和外婆，性格又好，家裡每每歡聲笑語。

  直到他們全都出了事，家裡便冷靜了。

  外婆身子不大好，不得不依附族中生活，而後便發生了她那些事。

  姜如眨眨眼，逼下淚意：「阿麟，你的生母，是個什麼樣的人？「

  祁樹默然一會兒，輕聲道：「她對我，很好很溫柔很體恤，大約不那麼稀飯我。「

  「啊……「姜如不懂了。

  她本是想要和他聊聊家常，緩和一下緊張情緒，為什麼，他的生父不稀飯他，生母也不稀飯他？

  她不曉得該說什麼，只好道：「你弄錯了吧？我聽你說起，覺得她是很愛你的，只是有些人不擅長表白。「

  「也可以吧。「祁樹意興闌珊：「也可以她不是不稀飯我，而是不稀飯我身崇高著的血，因為，是髒的。「

  姜如不懂，但她下認識地住了他。

  祁樹先便自己笑了：「別為我疼痛，我和你說笑呢，她只是不稀飯我父親而。我父親，應該也是因為不稀飯我是她生的。「

  他不再說話，牽著她連續往前走。

  姜如走著走著便放心了，她發現他便使在濃霧裡也走得很有目的性，而不是亂走試試看。

  祁樹突然拉著她躲到了一塊巨石背面。

  姜如緊張得不敢呼吸。

  一點暈黃的光發現在視野里，飄著飄著，往另一個方位去了。

  這是錢子謄的特別放哨隊，是按兵不動。

  祁樹不再遲疑，拉著姜如迅速動作起來。

  大霧，是他們的危急，同時也是時機。

  有一種藥長在峭壁上，在看不清楚的環境下，祁樹仍然堅持要憑印上去找。

  「既然來了，便沒有空手回去的事理。你放心在這裡等著，他們不會發現你的。「

  姜如急得不可能，可他仍然解開絲絛上了峭壁。

  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蹲在角落裡，一個呼吸的時間例如過了一年。

  不曉得過了多久，祁樹終於帶著滿身露水落在她身邊。

  「走！「他將她背到背上，拔足狂奔。

  姜如被顛得痛苦，咬牙牢牢著他的肩膀，一聲不吭。

  風突然又颳了起來，霧氣逐漸淡了，天上星光閃灼。

  一點燈光漂浮過來，有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彷佛有人……「

  「你懵懂了……「

  「鬼天色……不……是……「

  「過去看看……出事了你賣力？「

  「把狼放出來找……「

  狼這種東西，比人還要可駭，一旦打草驚蛇，下次想來便沒那麼容易了。

  姜如緊張地握住祁樹的肩頭，他在百忙之中，不忘回頭輕輕親了她的手指一下：「別怕。「

  他說著這話，帶著她突然往下跳。

  雲霧浮動，星光閃灼。

  姜如瞳孔驀地關掉，一聲尖叫幾乎出喉。

  底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峭壁。

  她哽咽一聲，將頭埋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不看，攔截不住烈烈風聲呼呼地灌進耳朵。

  她算是見識了祁樹的猖獗和不要命。

  身子連忙下墜，失重的覺得讓民氣跳加快，幾乎要從腔里蹦出來。

  終於，身下消瘦的肩背重重地彈了一下。

  「好了。「祁樹輕輕將她放下，扶著她的腰，柔聲道：「別怕。「

  姜如只靠著他站了一會，便清靜下來，獵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現在濃霧經散去，山野一片靜謐。

  一條長長的銀河綿亘整個夜空，絢爛醒目，令民氣生震動怕懼之心。

  是在峭壁之下，天際銀河卻近得便像觸手可及。

  姜如歌頌一聲：「真美。「

  祁樹倦怠地靠在石壁上，淡淡笑道：「你倒是膽量大。「

  被他突然帶著跳下這麼高的峭壁，都沒哭喊一聲，並且這麼快便恢復冷靜，瀏覽起美景來了。

  姜如聽到他的聲音不對勁，趕快捧著他的臉細看：「你如何樣？「

  他的身子本便不太好，帶著她這個負擔永夜奔襲，還跳下這麼高的崖，必然是支持不住了。

  祁樹輕聲道：「別動，讓我靠靠。「

  姜如被嚇壞了，趕快扶著他坐下，將他牢牢摟在懷裡，時不時地把穩觸一下他的鼻端，看他是否有呼吸。

  祁樹被她的小動作惹得好氣又可笑，在她眼裡，他便那麼容易死掉麼？

  懶得說，她愛如何想便如何想，便如此被她滿身心腸在乎著，挺好的。

  很困。

  他靠在姜如鬆軟的懷裡，越來越昏沉，逐漸的，以為方圓的一切，包含全部那些愛和恨，都離他遠去了。

  他只想沉沉去，從此不再醒來。

  「祁樹？祁樹？公子？阿麟？你醒醒……「

  姜如用力拍打著他的臉，內心填塞了驚怖，還不敢叫得過高聲，因為怕被發現。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銀河越來越遠，天邊露出一絲白色。

  不可以再等了。

  姜如武斷咬破自己的手指，塞進他的口中，懇求著，快醒來，快醒來。

  指尖傳來一陣劇痛，祁樹便使是在昏迷之中，也是本能地噙著她的手指，用力地吸，貪圖地吸。

  極大的驚怖之感自姜如心底生起，她起勁想要從他口裡拔脫手指，卻被他牢牢咬住。

  他整個人都趴上來，將她牢牢壓在石壁上，讓她轉動不得。

  他乃至不滿足於她指尖的血，便像嬰兒一樣在她身上亂拱亂咬，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下口。

  「我不想導致只靠本能在世的妖怪和畜牲。「

  因此，他無認識的表現，便是他的本能嗎？

  他不想導致妖怪，她也不想導致血庫，更不想因為被吸乾血而死去。

  姜如摸到一塊石頭，吸一口，閉上眼睛，狠狠往祁樹的頭上砸去。

  便將砸到他的頭，她的心便軟了。

  他什麼都不曉得，這不是他的著實志願。

  像是發現她的遲疑，祁樹用力更大，他急切地找到了她的脖子，計劃咬下去。

  在他咬上她脖子的那一刻，姜如閉上眼睛，狠狠拍下。

  「啪「的一聲，祁樹鬆開她，展開眼睛看她一眼，軟軟滑倒在地。

  姜如放手石塊，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驚恐地看著祁樹的頭。

  黑乎乎的，她並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被砸破頭。

  她只好伸手去摸，很怕會摸到黏糊糊的血。

  倘如是那樣，她只好讓放哨隊的人過來，把他倆都抓起來了。

  幸虧，只是摸到一個鵝蛋大小的腫塊，並無摸到血。

  她這些日子很是惡補了一些醫書，因而更加擔憂，不會是腦子裡面被砸出血來了吧？

  她把穩翼翼地將祁樹翻過來，顫抖著去觸他的鼻息，又去聽他的心跳，摸他的脈搏。

  她在他的懷裡摸到了一個包。

  她把它翻開，摸到好幾棵藥草。

  她又給他放回去，手剛觸到他的腰，一隻鐵鉗似的手突然牢牢抓住她的本領。

  劇痛襲來，便像本領便要斷裂一樣。

  仰面，正好對上祁樹森冷的目光。

  「你幹嘛！「姜如不由得發火，「暈了也瘋，醒了也瘋。「

  「歉。「祁樹鬆開手，「我不曉得是你。「

  他動了動，發現頭痛得厲害，伸手一摸，一個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