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異想天開

  姜如早盤算過的，這個價不算高，但也未廉價，主如果守山鎮的地不值錢，當便道：「二千一百兩。「

  錢虎子點頭應下，再問各位鄉老是否有建議。

  眾人必定沒有建議，留在這裡無非是做個見證而。

  因而便地簽下契約，請眾人具名畫押作證，錢貨兩訖。

  張里正老當力壯，洪志勃勃：「如丫環啊，你不在的這些天，鎮裡發生了一些事，我們幾個商議著，得擬個鄉規民約出來，約束著這些壞東西。「

  不但發生了偷竊的事，有人得了酬勞便學壞，賭錢，逛私窯子，飲酒打老婆孩子什麼的。

  姜如舉雙手讚許，守山鎮是她的根基，它越平穩充足越好。

  至於教書先生，她經抽空和祁樹去看過了，的確是個好先生，只等安設好家裡便能過來。

  鄉規民約一共寫了三十條，凡是想獲得的事都寫在裡頭了，同事們都得遵守，誰家違反了便要挨罰。

  姜如點竄了一些條目，再加了一條，孤寡鰥獨的養活安埋同事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鄉老們現在以她為首，自是沒有任何建議。

  消息一傳出，鎮上人人笑逐顏開，總以為日子便要好於起來了。

  姜羽敬佩極了——雖則姜如不是里正，但同事們事事都聽她的，以她為主，那不是比里正還要有臉麼？

  姜如忙得不可能。

  第一件事是增強培訓仆眾舉行菌菇生產的事。

  第二件事是對乞兒們舉行審核，看看他們這些日子都學了些什麼，品德如何。

  第三件事是希望把新收入的兩百畝地做個計劃，種上種種藥材。

  第四件事便是計劃做竹筒酒的事。

  祁樹每天都陪著她，默默給她幫忙打動手，查缺補漏。

  姜羽經抵得一個大人用，且小少年精力興旺，都不見累。

  姜櫻是姜二娘子的好副手，雖有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固有的玩耍，卻很懂事。

  姜如又僱傭了幾個鎮上的人做小工頭，劃分賣力藥材的蒔植、照管、打理。

  小工頭上方，便是姜羽。

  經管方法便對比她以前經管僕從的方法，各司其職，各負其責，獎罰反應，以禮貌說話，不講人情。

  祁樹看了她定的禮貌，誇讚她行事有度，有帥才，又誇她行事形形色色，居然敢讓姜羽一個小孩子掌管大任。

  姜如自有考慮：「我經定了禮貌，又有這麼多人幫他，他所需求做的決定都是小事，錯了也能實時改正，犯不了大錯。連續不放手，他便始終也長不大。「

  祁樹很讚許，又給了她一些發起。

  他行事，又比她更加滴水不漏，更加嚴苛不講人情。

  有些發起，姜如聽了，有些便沒聽：「只是種地而，又不是打仗，錯了便會死，他們閒散慣了，受不了的。「

  祁樹看法與她極為差別，不做便不做，做了便必然不可以有任何不對。

  可他也承認，姜如部下的人和事，與他經管浣游光那一套差別，她是對的。

  因此，他們或是神工鬼斧的一雙。

  外婆傳授的方法裡，竹筒酒務必要很烈很純的酒，因為竹子會排泄汁液，稀釋白酒。

  因此姜如拉來的這些酒需求先蒸過，蒸餾的用具也是她這些天在縣城請人做的。

  鑄造一口雙層的超大鍋，底下的鍋裝酒，上面的鍋裝冷水，自帶管道，很下方可以燒火。

  祁樹見著這東西，獵奇極了，非得讓姜如說清楚是如何回事。

  姜如只好回答給他聽：「酒小火便沸了，水卻要火燒得很大才沸，連續把火勢控制在這個度上，酒液便會導致蒸汽上漲……「

  飽含酒液的蒸汽遇到表層裝了冷水的鍋，便凍結成水，再順著管道流淌到裡頭的罈子里。

  到很後，第一層鍋里剩下的便是只含了淡酒味兒的水，罈子里獲得的便是純潔的烈酒。

  如此的方法可真是曠古未有。

  祁樹雙眼發亮，督促著趕緊做起來。

  見賣力燒火的僕婦控制不太好火勢，他爽快切身動手。

  不得不說，他是極為伶俐，試了兩回，便能很好地控制火勢。

  第一滴純潔的酒液從管道里流淌出來，姜如迫不及待地接了半杯，先自己嘗，再笑著遞給他嘗。

  火辣辣的，的確不是尋常酒水可以對比的。

  姜如好像看到許多錢在向她招手，這世界獨一無二的買賣啊！

  「除了竹筒酒，我還可以做一樣的酒買賣，你想啊，一個嗜酒如命的傢伙，他必然會嫌棄一樣的酒淡而沒趣，可我這個便差別啦，夠過癮，夠好喝！「

  姜如歡欣鼓動，恨不得圍著祁樹轉圈。

  外婆是很厲害的，什麼都曉得。

  她從前是當段子聽的，卻沒想到全都完成了。

  這麼好的外婆，卻因為她的原因，被困死熬煎死。

  姜如一陣揪心的痛，笑容也淡了幾分。

  祁樹若無其事地看著，讓僕婦過來，切身輔導。

  越來越多的酒從管道里流淌出來，裝滿一壇又一壇。

  因為這個節令嫩竹並不多，所需的烈酒也便不多。

  持續到深夜，便算落成了。

  李婆子精心計劃了宵夜，讓姜如和祁樹進補。

  姜如斟了兩小杯新出鍋的酒，遞一杯給祁樹：「我們碰一舉杯。「

  今夜的她，顯得格外深沉感傷。

  祁樹身子不太好，並不飲酒，但他樂意陪她，她小口地喝，他卻只是抿一抿，沾沾。

  姜如很快暈乎乎的：「你別老是在我眼前晃啊，晃得我頭暈。「

  祁樹：「……「

  他連續端坐如松，什麼時候晃了？反應是她又喝醉了，天搖地動，看影成雙。

  姜如撐著下頜，呆呆地看著桌面想苦衷。

  忽聽祁樹道：「這個蒸酒的方法是誰告訴你的？「

  「外……「姜如驚惶失措，人又犯了呆，幾乎衝口而出。

  繃在腦子裡的那根弦突然拽了一下，她立馬甦醒了好幾分。

  也固定神采，繼續道：「夢裡老婆婆說的。「

  祁樹眸色變暗，笑道：「我信我們兩家的先祖是同一個地方來的了。看，便連做夢得輔導的方法都一樣。「

  「呵呵……這便叫天賦異稟？「姜如裝聾作啞，裝作不堪酒力，一頭栽倒在桌上。

  剛開始是裝的，而後便得人事不省了。

  祁樹戳了她兩下，不見她有任何反應，便冷靜地交託李婆子：「打盆溫水過來，我給她擦洗。「

  又叫李老漢：「去她家裡說一聲，便說她今晚便在這裡住下了。「

  謝家也有姜如的住處，她當初也在這裡住過好些天的。

  總不可以說她有了錢，便不是他的「小婢女「了，不可以再住這裡。

  姜如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見她和祁樹結婚了，而後一起參見外婆，外婆連續看著她笑，讓她好好於日子，早些生個自己的小孩子。

  她在夢裡也記得，她和祁樹這種兩個都極具天賦的人，好像是生不出孩子來的。

  外婆卻道：「你沒試過，你怎會曉得？「

  是啊，她還沒試過，如何會曉得不可能？

  想到要試這種事，姜如又羞又喜，還很急，急什麼，她也不曉得，急發急著，便醒了過來。

  房子裡漂浮著淡淡的藥香，一點融融的月光從窗外照進入，室內光影朦朧。

  她聽見了一陣壓抑的喘息之聲。

  床帳後方有個人影，半靠在床柱上，背對著她，不知在幹什麼。

  姜如很快認出那是祁樹。

  他看起來彷佛極尷尬受壓抑的樣子。

  必然是犯病了。

  看他這副剛正樣子，犯病了也不叫她，自己忍著遭罪。

  姜如悄無聲息地爬到床側，一下拉開帳子：「阿麟！「

  祁樹哆嗦了一下，滿身僵化，一動不動。

  姜如聞到了一股很特別的滋味。

  她聳聳鼻，發現彷佛是從他那邊散發出來的。

  她很擔憂，伸手去拉他：「你如何了？「

  祁樹很快恢復冷靜，背對著她清靜地整理衣物，清靜地道：「沒什麼，有點不舒服而。「

  姜如要下床掌燈：「我給你弄藥。「

  「沒有了。「祁樹一把拽住她，語氣淡淡的，帶了幾分僵硬：「吧，經緩過來了。「

  「哦。「姜如見他態度異常剛強，也沒什麼好說的，聽話地躺回去。

  想到她適才做的夢，醒來發現自己便和他共處一室，內心怪怪的。

  祁樹卻不急著過來，而是拿了什麼東西修理地上，而後又走到盆架旁，細細地洗手。

  姜如等得無聊，未免異想天開。

  而後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衣服經換過了，穿戴寬鬆的袍。

  因而結巴道：「誰給我換的衣服？「

  祁樹帶了水汽過來，在她身旁輕輕躺下，清靜地說：「阿婆。「

  姜如有些不信，想想自己的身子也沒什麼異常，他的態度也太清靜，便弱弱地「哦「了一聲。

  「你適才如何了？「

  祁樹得離她有些遠，她輕輕靠過去，著他的手臂，將頭枕在他肩上：「總以為你有點不對勁，不安心便是。「

  「我很好。吧。「祁樹輕輕拍拍她的背，「翌日還要上山，吧。「

  姜如矢語矢言：「我以後再也不飲酒了。「

  祁樹寬容地道：「大概，無需太過禁止，否則在世又有什麼好處？「

  這倒也是。

  姜如喜滋滋地說：「那你不會嫌棄我總喝醉？「

  祁樹道：「還好，這次沒有鬧騰，酒品有提升。「

  姜如便得瑟：「那你看著我喝，不嫉妒嗎？「

  祁樹翻了一個身，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很認真地說：「不，一點都不嫉妒，你高興便好。「

  「你真好。「姜如安心便是斗膽地再次著了。

  祁樹看著她恬靜的顏，內心的躁意再次上漲，如何都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