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請先生

  她督促李老漢：「阿伯繼續往下說。「

  靜夫人名如其人，恬靜柔順，不爭不搶的性質，什麼陰謀詭計，都是不懂的。

  這頂帽子，是無法摘去了，未免被人罵為驢蒙虎皮，無情無情，不容人。

  一次失誤，且祁樹始終沒出大事，人也受了重罰，如何便趕淨殺絕了呢。

  很緊急的是，這嬤嬤一家在府里是累世老僕，歷年的關係，很受倚重，很有頭臉。

  在一次家宴上，為了一件小事，靜夫人被謝大老爺藉機責罵，被二夫人調侃鬨笑。

  便連老夫人和老太爺，也多有不滿。

  靜夫人進退兩難，辯無可辯。

  祁樹便站出來說，事兒是他做的，嬤嬤用意不良，想環節死他，他只是有仇報仇而。

  姜如急得用力一拍車板：「呀，他正好上了人家的當了！人家便等著他說這句話呢，是不是從那邊開始，便落了毒辣刻薄的名聲？「

  李老漢讚許地看她一眼：「正是如此。「

  從那以後，同事們都知鳴祁樹不可以吃螃蟹，吃了會死人的。

  弄死一個老僕的事，終於也不可以和他的天賦等量齊觀，謝老太爺廣徵名醫，特為他配了方劑，以免以後誤食。

  饒是如此，他在十歲那年伴同老太爺出門做客，或是被人在飯食里混入螃蟹肉，幾乎壽終正寢。

  姜如憐憫地拉著祁樹的手：「遇到這麼一個嫡母，可真夠你受的。「

  祁樹眼波流轉：「你如何曉得是她，不是我？「

  他是切身向她演示了一回，他是何等的心機深沉，把全部人都合計了個遍。

  且一次弄死那麼多謝家派來的仆眾，真正心狠手辣。

  姜如鄙視他：「五歲的小孩子，再如何伶俐，也不至於如此，你如果五歲便如此，現在便不是這個樣子了。「

  祁樹無話可說，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正確的同時，內心還甜甜的。

  被在乎的人信任，比什麼都更讓人放心堅固。

  姜如想想又說：「你爹，也是夠蠢的。「

  祁樹眼裡的亮光閃了閃，滅了。

  李老漢也是一言難盡的便秘神志。

  姜如鑒貌辨色，以為此中必有隱情，好像，便使沒有那些事兒，謝大老爺也不是很待見這個兒子？

  她轉了個彎問：「你父親，除了你以外，有別的孩子嗎？「

  祁樹搖搖頭，見她把穩翼翼，實則難掩獵奇的神志，笑了：「在想什麼呢？他僅有我一個。「

  謝家人後代艱苦、人丁不旺是不爭的事實，要說幾輩人里，很能生的，也僅有謝老太爺一人而。

  他一共生了九個孩子，活到成年的有五個，謝漪瀾便是很小的一個。

  別的人，無數都只活下來一兩個，有人乃至沒有活到婚育年紀便短命了。

  唯逐一個孩子，並且是天賦，如此都還不稀飯，那姜如便不清楚為什麼了。

  祁樹也無意和她回答，只道：「大約是生產便不對盤吧。「

  姜如見他一副不想多提的樣子，體恤地沒有再詰問。

  很久沒有回到守山鎮，守山鎮上經變了個神志。

  有好幾家人在翻修房子，街上也熱烈了許多。

  看到馬車駛來，眾人紛紛跑出來和姜如打招呼。

  很地看得出來，同事們身上穿的衣服，精力面貌比之從前好了太多。

  張大娘賣起了肉餡的包子，非得塞幾個給姜如和祁樹嘗鮮：「託了如丫環的福，現下大伙兒生計好了許多，買得起肉包子了，哈哈哈……「

  從她開頭，好些人跑過來塞雞蛋，鵝蛋，種種果子，瓜子。

  張屠戶很凸起，爽快拎了一條豬後腿：「送給你的！特意給你挑的，不肥不瘦，正好！「

  姜如大笑：「張叔給我看一個月的地，也只得兩條豬後腿吧？「

  「不是這個……「張屠戶摸著腦殼，憨笑：「我們大妞要辦喜訊了。「

  「呀？「

  姜如突然想起，張大妞當初是和錢虎子談的婚事，為此錢家付了很多錢。

  現在錢家像如此，這婚事也不知是否還要繼續，如果是繼續，以後日子會不會不太好於？

  因而便有些尷尬：「是和……？「

  張屠戶大氣地一揮手：「或是錢家虎子，他爹娘不是好東西，虎子是個好小伙兒，說話算數，仗義。他娶著我家大妞，那是福分，他別搞事，日子差不了！「

  姜如提示張屠戶：「他們要搬家的。「

  張屠戶笑道：「我曉得呀，虎子都和我說了，他們希望搬到鄰鄉去住。如丫環，你安心便是，一碼歸一碼，沒有他家，莫非大妞便不嫁了？說未必還會嫁到更遠的地方呢。「

  眾人都說是這麼回事，張屠戶拍著肚子道：「多虧了你，給我們活兒干，讓同事們都富起來，連帶著我的買賣也好了許多，可以給大妞購置一副好嫁妝，未來到了婆家，誰也不敢欺壓。「

  既然兩廂情願，姜如便很高興，錢虎子的確是個不錯的人。

  錢里正伉儷倆經帶著錢茉莉搬去新家，這裡僅有錢虎子一人守著家當，地里的莊稼也收得差不多，該搬的搬走，該賣的賣，只等她回歸，把很後的事兒處理潔淨。

  張屠戶把這些環境說給姜如聽：「里正也定了，便是我家老族長，這個你曉得的吧？稍後處理此事，你能不可以？「

  老岳父給半子討情，姜如表示理解：「張叔安心便是，這事兒我內心有數，便是您說的，一碼歸一碼。「

  張屠戶眉飛色舞，姜如讓他把豬後腿拿走。

  張屠戶剛強不干：「你家養了那麼多人，每天都來我這裡買許多肉呢，張叔現在富了，又不是送不起！「

  四周人起鬨：「便是，吃他一條後腿如何了？「

  張屠戶笑罵：「臭小子，你罵老子是豬？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村夫笑鬧成一團，姜秋生老婆也跑來湊熱烈，扔一隻老母雞給阿米著：「給你家姑娘熬補湯的！「

  看著種種七零八碎的吃食放了半輛車，姜如哭笑不得的同時，又以為特別歡樂。

  好像，剛醒來時面臨的守山鎮，不是現在這個守山鎮。

  刁鑽刻薄懶惰的人哪都不缺，但無數人或是好的。

  她打動的想說點什麼，卻又以為說不出來，便眼巴巴地看著祁樹。

  祁樹揉揉她的額發，拍拍她的肩，以示策動。

  姜羽和姜櫻帶著復活迎上來，眉飛色舞：「快快，飯早便做好的，娘等不足了，讓我們來催你們。「

  新居尚未修睦，姜二娘子還住在老房子裡。

  不一樣的是，李婆子搬過來和她一起住了，如此，算是彼此有個照應。

  至於送回歸的下人和周老頭、待訓的乞兒，則是在新居那邊搭建好的下人房裡住著，吃飯也在那邊，僅有需求時才會過來。

  小院子裡鬱鬱蔥蔥，種種藥物和菜蔬長得蒼翠碧綠，又高又壯，令民氣生喜悅。

  姜羽形貌給姜如聽：「別的地里長得也很好，我和小櫻每天都要巡幾遍。「

  又壓低聲音：「你看同鄉們都很好是不是？我管他們可嚴了，謝哥哥說的，打一巴掌給倆甜棗，才曉得好歹。「

  「好，好……「姜如連連獎飾。

  一個多月沒回家，變化便這麼大，除了好，說不出別。

  阿米快言快語：「我們又要招人了！「

  姜如這次又拉來許多酒，守山鎮人又有酬勞可拿了。

  姜羽問明請求，立馬讓部下的做事出去宣說此事，守山鎮響起了一片喝彩之聲。

  姜二娘子有段日子沒見著姜如了，少不得噓寒問暖，又借袒銚揮地問江嘉如何樣了。

  姜如道：「他好許多了，應該很快便會回京城。「

  姜二娘子怔怔地嘆了口：「如此也好。「

  姜如以為她是懷念京城，少不得安慰她：「以後我帶你回京城，家裡有人嗎？「

  「沒有了，全都死光啦。「姜二娘子搖頭嘆氣，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如何大約回去。

  姜如住她，輕聲安撫：「你有我們。「

  姜二娘子點頭：「你們好好的，娘便滿足了。「

  突然又想起來：「我看你這次回歸，和謝小爺親近許多，你們倆這是？「

  姜如笑道：「哪有親近許多，還不是老樣子。吃飯吧，吃飯吧。「

  姜二娘子曉得管不住她，只好羅唆一些瑣事。

  私塾修睦了，等著她請先生。

  新來的仆眾幹活兒挺認，新的菇房經部分投入用，更多的要等她回歸盯著，他們怕做得太急了會賴事。

  周家那邊覥著臉托人求情，想過來幫忙做事拿酬勞，他們照著勤勞地挑了些，回絕了周海娘的請求。

  周海娘不服，找上門來罵，姜羽爽快讓人打了一頓扔出去，周家沒敢吭聲。

  姜如輕笑：「可以啊，姜羽長大了。「

  復活聞言，馬上看著她狂搖尾巴。

  姜二娘子笑起來：「復活也是好樣的，夜裡有人想偷菌菇，被它抓住了，張里正讓人把偷兒打了一頓，推著遊街示眾，以正風紀。「

  姜如便揉復活的狗頭：「不錯，不錯，今晚加餐。「

  吃過晚飯，張里正和姜秋生、周族長、錢族長、錢虎子，一併上了門。

  錢里正在守山鎮經營多年，家當很多。

  邊角上的地被張家屬人一畝兩畝的買了，房子、糧倉、曬場、連成片的大塊地皮便沒人買得起。

  張里正途：「同事們都買不起，只如丫環你有這個功力，你看看願不喜悅買，出多少錢。「

  姜如讓錢虎子說：「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