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揮手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做不到啊!
江嘉氣呼呼地道:「你給我等著!我要告訴小如你劃爛她新買的魚缸!」
祁樹嚴肅地看著他,再次點了點石缸上的字。
江嘉不情不肯地說:「我是她的誰啊,我什麼要護衛她?」
祁樹語重心長地看了他一眼,又點點石缸。
江嘉做作地道:「看你這麼可憐地央求小爺的份上,小爺應允便是了。」
祁樹笑笑,虛空畫了個符號。
江嘉嚇得跳起來:「你是在謾罵我嗎?」
祁樹莫測高妙地傲視著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江嘉心想,自己會幫姜如便是了,那麼,無論謝兇險如何謾罵,都不會見效。
只是被人如此拿捏利用,步步緊逼,著實是憋屈得要死。
因而卯足了勁兒,高聲吼道:「小如!謝兇險把你的魚缸弄壞了啊!」
那一段話祁樹必定不喜悅讓姜如看到的,看他如何辦!
眼看姜如等人跑出來,江嘉自滿洋洋:「你看,他在你的魚缸上亂搞!」
祁樹袖手而立,用老父親般的無奈眼神看著江嘉,好像他便是個頑皮拆台的壞孩子。
江嘉回頭一看,石缸上的字早便不見了。
姜如送了他一個清楚眼:「玄悟道長問你什麼時候能力把他的燒火徒兒帶來!」
「翌日便去!」
江嘉悻悻然,追著祁樹問:「你適才是不是用了什麼障眼術?」
祁樹笑而不答,背負雙手,施施然從他身旁走開。
江嘉著魚缸不放手,姓謝的都是神棍,慣會裝神弄鬼,他必然要弄清楚是如何回事。
一輪新月掛在天際,氣溫不冷不熱,正是秋天裡很舒服的時候。
姜如和祁樹並肩坐在房頂飛檐的暗影里,輕言細語:「你和江嘉說了什麼?」
祁樹道:「說如何面臨京中的事。」
姜如以為祁樹有所遮蓋,因為江嘉的眼神不對。
但也曉得,他如果不肯說,是沒方法撬開嘴的,便換了個話題:「酒樓開幕,你選個好日子吧?」
祁樹遞給她一張紙條:「早便選好了,本月十六,風和日麗,買賣茂盛,財路滾滾,安全順當。」
姜如獵奇道:「我連續都想曉得,身為神官,如何卜算?你下次卜算的時候可否告訴我,讓我看看?」
祁樹發笑:「其實卜算的話,我們用的方法和尋常卜算之法沒有兩樣,無非便是計較能力更強、所涉常識更廣而。」
他以南郊田莊那一場戰爭為例,和她說起機遇、民氣、天色、局勢、地利。
切身歷史過的事,再加上老師逐一解讀,所得頗深。
姜如連連點頭:「因此你有空便看書,那本記載了各地名門和來往的書,其實也是作業之一?」
祁樹淺笑點頭:「除了這個以外,便是對民氣的控制,許多時候是矯揉造作。卜者,也是智者。」
姜如窮追不捨:「阿婆那些本領呢?是你教的或是?」
祁樹冷靜地道:「我教了一點點,許多時候是江人恫嚇人的。」
「……」姜如想起守山鎮人的忌憚害怕,的確無語。
再想想整個錢國對神官家屬的敬畏,想想自己因為一個只會哄人的神棍慘死,如何想都以為不划算。
祁樹見她一副被騙被騙的沮喪神志,不由可笑地捏捏她的鼻頭:「,神官家屬也不是白吃飯的,我們自有特異之處。」
「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姜如揪著他的袖子,大有衝破砂鍋問到底的趨勢。
祁樹指著他自己的頭:「這裡,會在熟以後,做種種稀奇詭譎的夢,天賦出眾的人,能從中看到天災人禍。立國以來,他們的確準確展望出好些大事件。」
因此,謝家的人通常都有失眠、頭痛的弊端。
頭痛起來便是天翻地覆,什麼都管不了,只想緩和那種可駭的疼痛。
失眠與頭痛相伴相生,天賦越高,這種夢便做得越多,同時也會帶來更多的痛苦。
而姜氏女人的血液,便好能緩和他們的疼痛,修復他們的身子職能。
祁樹握住姜如的手:「現實上,姜氏女人與謝氏男兒相反相成,這是定命,生來必定。」
「我聽德長老說,我們兩家的先祖曾經是一對,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各自成了家。我的先祖來歷成迷,你的先祖一樣來歷不明。」
謝星與姜氏那位老祖宗幾乎在同一時期發現,口音都很詭譎,雖然他倆從不說起,但同事們都曉得他倆是故村夫。
祁樹淺笑著道:「太祖稱之為神跡,認為是老天爺派來幫手錢國立國的。我的先祖封了神官,你的先祖封了女侯。」
他指著遠處,「你看那邊。龍脈之地。」
茫然的夜色下,象山綿亘於平原之上,猶如一頭沉的大象,默秘密。
「我的先祖背後不知埋於何方,你的先祖也存在一樣的問題。」
祁樹眼裡閃著不同的光芒。
「有人傳言,說是他們伴同太祖於地宮之中,但這麼多年以來,從未有人找到帝陵在哪裡。」
姜如心思微動:「你的好處是說?」
祁樹點點頭:「你還想去嗎?」
「去。」姜如順勢說:「謝家和姜家秘方之中,有幾味藥來自象山深處,這幾年來不太好找了,我想種起來。」
一旦完成蒔植,相配於把謝家和姜家的命脈握在手裡。
該說的事說得差不多了,祁樹便站起道:「回去。」
姜如不想他走,自從發現他其實能說話,她便恨不得隨時隨地拉著他說話。
他在人前不可以作聲,她便憋得很厲害。
「我有問題要問你,聽說京中世家富家的後輩,都是很小便定了親的……」
她撐著下頜盯著他看,是非反應的眼睛裡亮光閃閃,倒映著一彎細月。
嘴**嘟嘟的,下和下頜之間的肉渦因為推擠,便像一隻小小的元寶形狀。
祁樹看得著迷,先是用手指摩挲,然反面越靠越近,在姜如尚來日得及反應以前,輕輕覆了上去。
「你是想迴避問題嗎?」
姜如迷糊作聲,想要把他推開,卻整個人都被帶進他的懷裡,牙關也被侵入。
「唔唔……」她貓似的哽咽著,雙目緊閉,臉頰潮紅,牢牢攀住身前的勁瘦身軀。
祁樹不緊不慢地著她,索求她齒間的每一個角落,溫柔又體恤,便像他這個人,老是和善而殷勤。
他的氣息和功力,卻一點點地穿透她的和骨骼,滲透到她的血液和靈魂深處,逼得她無處可逃。
姜如腳指尖都蜷了起來,幾乎不可以呼吸,心跳一陣急過一陣,差不多要從腔里擺脫出來的覺得。
那一刻,她突然生出,他講話,她什麼都喜悅的心思。
她猛地推開他,抵著生疼的舌尖大口喘息。
她乃至不敢仰面看他,她怕被他看到她眼裡的狼狽和軟弱。
其實她自己內心很清楚,她對他的盲目信任和辯白,以及什麼都不謝,起原於兩個方面。
一是他對她的確很好。
二是因為,她在人不知,鬼不覺間,經入魔一樣的喜好他。
倘如果換了一個人,她很清楚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必定隨時隨地連起鑑戒,會給他時機回答,卻不會如此毫無保存地信任他。
以及,為了自己的復仇計劃能順當實施,必然會和他連起距離,不讓他連累自己。
這一刻,姜如從未如此甦醒地認識到自己的內心——她遠比她因此為的更加喜好祁樹這個人。
他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她突然害怕起來。
萬一他有更多的秘密呢?
無數個萬一在她腦海里徘徊,每一個都顯得很可駭。
姜如低著頭,捂著臉,不讓祁樹看到她的惶恐和害怕。
祁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選定恬靜陪坐。
夜風吹過,帶來木犀的甜香。
姜如終於放動手掌,露出臉和眼睛。
他冰冷的手指摸索著握住她的指尖,認真地道:「我沒有訂婚。你願不喜悅嫁給我?」
他老是能提前一步猜到她內心很著實的心思……
這種能力很可駭。
姜如恬靜地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良久,輕聲道:「如果我說現在還不想,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祁樹輕聲道:「你稀飯如何都可以。你是解放的。」
「我們回去吧。」這回是姜如領先站起。
祁樹默然地帶她從房頂躍入天井裡,目送她進屋。
姜如回頭張望,見他單獨一人站在天井裡看著她,身後是隨風搖盪的幽暗燈籠,頭頂是細細的初月。
他又瘦又高,不是荏弱的覺得,而是很落寞和寂寞的樣子。
好像天與地之間,僅有他一個人。
見她回頭,他驀地綻開出一個光耀的笑容,雙眼亮晶晶的。
他朝她揮手,沒有作聲。
姜如卻曉得他是讓她趕快進去的好處。
她跑回去,站在他眼前,孺慕著他蒼白的臉輕聲道:「我們一起好好活下去,好不太好?」
祁樹收了笑容,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周重點頭。
姜如又說:「我還沒計劃好,哪天我計劃好了,我便應允你。」
祁樹微微一笑,揉揉她的額發。
姜如讓他先走,她看著他。
因而他轉過身,踩著燈影和淡淡的月光逐步離開,終於走得看不見。
姜如著膝蓋單獨坐在廊下,看著樹木在月影里徘徊,內心儘是懊惱。
有人從長廊那邊慢步而來,走到她身後距離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店主。」
是梅姑娘。
姜如拍拍身旁的地兒:「來聊一兩銀子的天兒?」
梅姑娘發笑:「是我給店主一兩銀子呢,或是店主給我一兩銀子?」
姜如一本正經地道:「是店主給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