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自作有情

  姜如想起了祁樹，擔憂不可能停止。

  她的環境是如此，那他呢，是不是也承擔到兇險？

  這一刻，她很害怕，很害怕。

  她怕被謝長貴再次抓住，發現她血液的秘密，再次將她像豬一樣地養起來放血。

  她怕再一次身陷囹圄，落空解放和一切。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沉悶的雷聲隆隆而來。

  一條黑色的人影被閃電投影在窗上，是個握刀的猙獰姿勢。

  梅姑娘嚇得肝膽欲裂，張口欲叫以前，被姜如捂住了嘴。

  電光一閃而過。

  「霹靂隆！！！」一聲巨響，一切歸於清靜。

  緊接著，窗戶被人從外用力砸開，刀兵廝殺之聲四起，便連風雨聲也美化不住。

  濃郁的血腥味兒被冷風倒灌進入，嗆得民氣慌。

  有人從窗戶里躍入，和阿米斗在一起，有刀重重劈下，砍在床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梅姑娘瑟瑟股慄，眼淚長流，將手死死咬在嘴中，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姜如咬咬牙，敏捷拽著她藏在床下。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不斷倒下慘呼作聲，有人持續不斷地進入進入。

  姜如從未以為，夜如此良久，如此可駭。

  這種煩躁和驚怖，在阿米發出一聲急促的叫喊以後，達到了巔峰。

  姜如做好了生理計劃。

  她拉過梅姑娘的手，學著祁樹，一筆一划地告訴梅姑娘：「等會兒我出去，你躲在這裡別出來。」

  每劃一筆，她掌內心相同的位置，便猶如羽毛溫柔地撫過，那是祁樹在她掌內心留下的溫柔。

  姜如的眼睛有些潮濕。

  這一刻，她想到的不是遺憾沒能弄死狗男女，而是遺憾不可以和祁樹一起走到很後。

  「啪」地一聲響，又有人倒在地上。

  姜如著地的膝蓋濕了，她伸手一摸，熱乎稠密，濃郁的腥味撲鼻而來。

  是人血。

  梅姑娘也摸到了，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哽咽。

  下一瞬，整張大床便被人掀起。

  火摺子的光一晃而過，有人輕笑了一聲：「喲，膽量挺大的。」

  緊接著，他雙手成爪，以霹靂之勢朝姜如抓來！

  阿米大叫一聲，手持彎刀撲殺過來，卻被人牢牢纏住。

  姜如用力摁下臂弩，十二連發的鋼珠激射而出，未來人的口打成篩子。

  黑暗之中，她覺得到一具喘著血腥熱氣的軀體朝她倒來。

  而她，卻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不要緊，撞上來再推開好了。

  便是死人而，並不可能怕。

  她閉上眼睛，計劃歡迎這個血腥的擁。

  並無。

  一股冷冽的風劈面撲來，夾帶著狂風雨的清冷氣息，有淡淡的草木幽香之味。

  她被人拎著衣領，騰雲駕霧一樣離開了血腥之地。

  「公子。」她輕呼作聲，隨便又否認了，摸索著問：「是樓主嗎？」

  這熟識的草木幽香，她是先送給浣游光主再送給祁樹的。

  而浣游光主是宗師，祁樹卻不懂武。

  「唔。」冷冷靜清的一個字，的確是浣游光主的聲音。

  「我的同伴……」她央求他，實期望他能救下阿米和梅姑娘等人。

  浣游光主並不理她，只將她劈頭蓋臉地裹在他的油衣里，帶著她躍上一株大樹。

  悶得人喘氣來的油衣終於拿開，姜如發現雨經停了。

  而她被浣游光主牢牢摟在臂彎里，站在一根隨風蹣跚的樹枝上。

  姜如直覺腿軟，卻又以為被如此一個目生男子摟著，著實不當。

  她尷尬地推了他的手一下：「我……」

  浣游光主一聲不吭，迅速放手。

  她立馬牢牢拽住他，想哭：「我站不住……」

  浣游光主很有禮貌地扶了她一把，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讓人不從容。

  姜如鬆了一口。

  火把突然亮了起來。

  「斗膽惡賊，竟敢謀殺小爺！弄死他們！一顆人頭賞金十兩！」

  一條清越囂張的聲音驀地響起，院門大開，江嘉騎在便刻，被一群豪奴蜂擁著進入，手裡還像模像樣地提著一把長刀。

  「他如何來了？」姜如小聲問，內心卻是堅固了許多。

  有江嘉在，陳進他們不會有大礙了，如果他們現在還在世的話。

  如此想著，她又疼痛起來。

  「他們很好。」浣游光主好像曉得姜如在想什麼，特意回了她這麼一句話。

  好像為了印證他的話，陳進和阿米喊了出來：「江公子，在這裡！」

  江嘉立馬帶著人沖了進去，興奮得便像關得太久的狗子才放出樊籠。

  他帶來了好幾十個人，全都是練習有素、力大無窮的侍衛，很快和陳進的人會合在一起，將那些穿戴黑色油衣、戴著笠帽的江面人圍堵起來。

  姜如鬆了一口，有浣游光主在，有江嘉在，他們應該能逃出身天了。

  她問浣游光主：「您在這裡，是因為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對嗎？」

  浣游光主容易地道：「唔。」

  「他們是什麼人？」

  「瀾京謝氏的人。」

  是如此。

  姜如又問：「您無所不通，可否告訴我，我家公子如何樣了？他好不太好？我娘他們沒事吧？」

  很黑，她完全看不清楚浣游光主的表情，她仍然仰頭看著他，眼裡填塞了懇求。

  浣游光主默然一會兒才道：「他很好。你的家人也很好。」語氣裡帶著不言而喻的溫柔。

  姜如輕聲說：「多謝您。」

  底下的戰爭還在繼續，便在她以為要到戰爭完能力下樹時，浣游光主突然摟緊她的腰，再次帶著她奔騰而起。

  他帶著她，在潮濕黑暗的夜裡穿行，她能覺得到他幾乎沒有溫度的體溫，也能覺得到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

  莫名的熟識和溫柔。

  姜如心跳如鼓：「您……」

  「噓……」一根極冷的手指輕輕點在她的上，一觸既分。

  姜如卻以為瓣火辣辣的，緊隨著，臉也熱了起來。

  前方發現了一輛馬車，點著一盞小燈籠，在泥濘的路途上猖獗奔跑。

  「在這裡等我。」浣游光主輕輕把她放在路旁，再將身上的油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他鬥志昂揚地唿哨了一聲，像一隻黑色的大鳥，超出馬車，直落道前，不痛不癢地一拂馬頭，疾馳的馬兒便嘶叫一聲，揚蹄躍起，再重重落地。

  馬車隨之側翻倒地。

  與此同時，車夫一躍而起，長長的馬鞭毒蛇似地朝他襲去。

  另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從馬車中躍出，雙掌並落，直拍他的背心。

  「把穩……」姜如不由得驚呼作聲。

  這個狙擊的人，她看得很清楚的，便是謝長貴狗東西。

  她探手去摸臂上綁著的臂弩，隨便又想到，適才因為太害怕，太用力，一次性把十二發鋼珠一切發射出去了。

  而天女散花也不太好使，傷著暴徒也會傷到浣游光主。

  正發急間，局勢經發生了變化。

  她都沒看清楚浣游光主是如何弄的，車夫飛出去，重重跌倒在地，破口袋似的再未起來。

  只剩下浣游光主和謝長貴對立。

  滾落在地的燈籠燃燒起來，火光驟明。

  謝長貴突然高聲喊道：「你是……」

  浣游光主微微一笑，踏前一步：「我是！」

  是祁樹魔星，他居然會說話，並且這麼厲害！

  毫不掩蓋的露出真身，意味著他想要自己命！

  「家主不會放過你的……」謝長貴驚恐萬分，轉身要逃。

  浣游光主體態暴長，右手準確無誤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咔噠」一聲響，謝長貴軟倒在地，死不瞑目，剩下的半句話飄散在夜風裡。

  便如此死了？

  姜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呆呆地看著浣游光主，他看起來也不壯也不凶，這麼厲害。

  「嚇到你了。」浣游光主仍然很溫柔。

  姜如搖頭，崇敬地說：「您好厲害！」

  她只怕被謝長貴抓走，再次成為血罐，現在謝長貴死了，她便不怕了！

  她也擔憂，謝長貴的部下也曉得這些事，會帶來更多的困擾。

  有，適才謝長貴說話，好像是認得浣游光主的身份。

  她憂愁地道：「他彷佛認識您。謝氏很難纏的。」

  浣游光主淡淡地道：「別怕，今夜，他們一個都走不脫！」

  他走到姜如身邊，朝她伸脫手：「我送你回去？那邊應該差不多了。」

  姜如遲疑了一下，避開他的手，跑過去看拉車的馬：「不曉得它是否還能繼續走路？」

  不是她自作有情，而是男女大防或是要講一講的。

  危急時候必定無論，該留意的時候還得留意，否則發生誤解便不太好了。

  她私內心，捨不得祁樹有一點點悲傷。

  「它肋骨斷，不可以再走路了。」

  浣游光主走到她身後，便好替她蓋住了瑟瑟襲來的透骨冷風。

  好像清楚她心中所想，他輕聲道：「你別擔憂，我對你沒有任何歹意。只是純真想要送你回去而，如果你以為像以前那樣不噹噹，我別想個方法可好？」

  他的聲音又軟又柔，目光也很溫柔。

  姜如內心怪怪的，忙道：「沒有再困擾您了，要不，您拎著我的衣領跑？他們經常都如此乾的。」

  話音未落，她又被摟住了腰肢。

  他夾著她，騰雲駕霧一樣的奔跑，她想張嘴說句話，便灌了滿嘴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