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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08:31 作者: 蜜秋
    江曠對江令言說:「我答應你,我們不會成為敵人,在合適的情況下互相合作,有適合喬然的角色我推薦他,電影這邊的線上宣發和社交平台的營銷,麻煩三姐費心。」

    江令言神色平靜下來,朝他伸出手:「你放心,這些是我的專長,美盛攻線下,我攻線上,你的電影營銷宣發就穩了。」

    兩人握了握手,江令言先離開。

    嗓子壞掉這件事是梁遲心裡的一塊傷疤,他的整個少年生涯都為了做一個最頂尖的唱跳藝人而努力,最後卻毀在了一個莫須有的原罪上。

    江曠心疼。

    晚上回到家,例行跟梁遲視頻過後,江曠打開電腦,把寫了一半的電影主題曲歌詞寫完。

    又揣摩看了看,覺得就是那種淺吟低唱就最合適,他決定說服梁遲來唱這首歌,江曠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但他想試一試,也許,當梁遲再一次完整地聽到自己唱的歌時,能彌補一些過去的遺憾。

    第95章 這太野了

    在距離拍攝結束還有一周的時候,江曠終於摘除了身上的全部涉案嫌疑,動身前往西北。

    故事裡的梨津鎮位於寧夏的慶原縣,他飛到銀川後再轉車,十來個小時後,終於抵達慶原。

    已經是冬日模樣的西北高原,明日高懸陽光燦爛,冷得明明白白。

    故事裡藍星是一路流浪到這,路上幫人打短工過活,收過棉花,放過羊,擠過奶,宰過牛羊……年關將至的時候到了梨津。

    在西北的將近兩個月,劇組從甘肅一直拍到寧夏,梁遲一路貼合人物形象吃了不少苦,江曠再見到他的時候,幾乎不敢相認。

    跟在西雅圖告別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人,難怪這一個月都不怎麼肯發照片給他。

    骨瘦如柴,經過化妝和紫外線照射後,皮膚粗糙黝黑,臉頰和眼眶都瘦得凹進去,顯得眉骨和鼻樑更為挺立突出,只有一雙眼神是亮的。

    跟少年時候激情澎湃的灼熱不同,此時的藍星在路上經歷了長達數年的自我療愈過程,接受了自己和現狀,同時也接受了他與陳陌這段感情在現實層面的不可行。

    他依然愛著,只是不能陪伴在愛人身邊了。

    電源還剩最後一場戲沒拍,也是劇本里寫的最開頭的一幕,小警察發布尋人公示後,來了好幾個人,都聲稱是死者曾經的愛人。

    他們是何曦,蘇杳,蕭京,竟然還有陳陌。

    初戀,友情,愛與被愛的人生走到了結局。

    藍星入獄後,蕭京對自己的行為有追悔和反思,出獄的時候他等在監獄大門外,看到了走出來的藍星,卻終究沒有再上前。

    後來他也失去了藍星的蹤跡,對方的電話,網絡,各種當代社會的聯繫方式藍星通通丟掉了,沒有人找得到他。

    在得知藍星的死訊後,蕭京去西雅圖接了陳陌,一起去見藍星最後一面。

    他嘗試告訴陳陌,藍星去世了,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但陳陌沒有給他反應,他不確定陳陌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他懷疑陳陌是不是還記得這個人,因為他對著藍星的照片沒有任何反應。

    四個人在梨津鎮見到了躺在停屍間的藍星,天氣冰凍至零下,屍體看起來完好,只是那人生前一直揮之不去的,生龍活虎的氣息沒有了。

    一直沒說過話,沒有任何表情的陳陌,在見到了藍星的面容後,突然手指撫上他冰冷的臉,說:「布魯布魯,布魯布魯。」

    所有人愕然,陳陌說:「我終於等到你了。」

    確認了死者就是藍星,了解了他為什麼而死之後,幾個人一起給藍星做了安葬。

    屍體火化過後,並沒有葬在當地,其他三人問陳陌要怎麼處理,雖然他們很懷疑陳陌是否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然而陳陌抱著那盒骨灰走向曠野與河流,風在呼嘯,在金色的夕陽與冰凍的河流邊,陳陌抓起一把骨灰,手指鬆開,細密如沙的灰隨風而逝。

    從天地中來,到天地中去。

    陳陌一路往前走,懷中抱著骨灰盒,他在夕陽中奔跑雀躍,手中揚著一把把骨灰,像在跳一段關於生命的舞蹈。

    夕陽落下,藍夜升起,他愛過的那個人化為塵土,隨著風,隨著河流,一起歸於萬物。

    《福星》劇組至此全部殺青。

    最後一幕時,梁遲跟江曠一起全程在一旁看著。

    最後溫涼在夕陽中奔跑揚撒的時候,梁遲靠著江曠忍不住淚流滿面,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他卻覺得自己身處其間,重新活過了一次。

    晚上有一頓兇猛的殺青酒宴。

    關平山特意在小鎮外找了一塊開闊的地方,生起篝火烤起羊肉,當地的土釀酒成箱碼著。

    所有的主演都在,梁遲,溫涼,顧明頌,蘇意眉,朱離,和所有的工作人員,一起在荒涼的西北高原肆無忌憚地發了一次瘋。

    遠離城市,天地曠遠而人心疏朗,烈酒入喉如刀,穿腸而過,大家在一起勾肩搭背地跳著舞,唱歌,詩興大發。

    梁遲沒見過這麼明亮的星星,醉意茫茫之時仿佛親身墜入一大片銀河。

    有人在發呆,有人在親吻,江曠脫了厚重的大衣,躬下身招呼梁遲:「來,上來!」

    梁遲握著一瓶酒,離遠助跑了一小段而後跳上他的背,江曠兜著他在曠野飛奔,繞過劇組的幾輛大巴車,梁遲在後背驚呼:「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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