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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08:31 作者: 蜜秋
很自然,順暢,絲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傢伙就自動代入了「內人」的角色,殷殷叮囑另一半你要早點回家,或者太危險了今晚先別回了,別掛念我。
江曠不自然地咳嗽了聲,不確定這種感覺到底是自己腦補出來的,還是事實真就如此。
他看了眼梁遲,對方的神色很自然,還帶著疑惑的神色瞟了瞟他,「怎麼了哥?」
「沒,沒怎麼。」江曠目視前方,突然意識到他們目前的關係處在一個微妙的境地。
精神上已經很接近戀人,身體上卻始終沒有突破防線。
如果小梁是他的戀人,江曠腦子裡剛剛不受控地迸出這個念頭,身體就更加不受控地湧出一股更深層的暖意和愉悅。
那一定是個非常好的戀人。
自己的身體真比腦子更誠實。
他把梁遲一直送到公寓樓下,看著他拖著行李箱進了一樓大廳,才掉轉車頭去了江家。
江如故不在,大宅只有林寶珊和陳川。
預感到今晚有暴雨,管家正在指揮下人們收拾庭院的桌椅花草,一樓的偏廳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江曠徑直去了佛堂,今天陳川沒有守在門外,陪著林寶珊一起在屋內。
他脫了鞋走進去,在林寶珊身側坐下,陳川遞給他一盞茶。
「你父親最近有找過你嗎?」林寶珊問他。
江曠喝完茶:「找過,我說在外地跟組拍片,後面就沒再問了。」
陳川講了下江帆集團最近的一些動向,江如故以董事長的身份重回集團執掌大權,對外的解釋是江令輝病了,CEO一職暫缺,對於江令輝在這些年搞出來的紕漏,他正用盡全力不露痕跡地補上去,光是這些就已經弄得他焦頭爛額,總之要花一切代價避免江帆被調查。
江曠坐的位置對著佛堂門口,那裡再彎過一段走廊,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他問陳川:「二哥現在怎麼樣了?」
他其實想知道江如故到底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兒子,難道就一直這麼關著?
又或者,布下這個局,造成這個結果的人現在就坐在他身側,他也想知道林寶珊什麼打算。
陳川跟林寶珊對視了一眼,似乎得到了某種不露聲色的授意,而後對江曠說:「二少現在不在那裡,三天前他逃跑了。」
江曠握住茶盞的手一僵,裡面的茶水抖了出來:「怎麼會?!」
這麼一個重傷的人,被困在地下室,還有專人看守,怎麼就能跑了?
林寶珊按住江曠的手,手掌溫熱,語氣也溫和:「小曠不用擔心,是我故意放出漏子讓他逃走。」
「為什麼?」江曠頭皮有些發麻,突然腦中浮現一些想法,他意識到了林寶珊的用意。
「留他在下面,等集團的事情處理好,過去了,他爸爸總有一天會心軟,我既然從一開始布下這個局,就不會讓他還有翻身的可能。」林寶珊一邊說,拿過桌角的一塊棉布,將江曠手邊的水痕擦乾淨,又給他續上茶。
江曠有些發愣,他沒跟林寶珊說過,江令輝曾單獨找過他,跟他講他們不是敵人,即便江曠什麼都不做,江帆也會落到他手中。
當時江曠判斷他是準備跑路,吃空了集團轉移了資產,正逢愛人有難,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然而林寶珊不給他這個機會,江令輝以為自己人不知鬼不覺,卻被人當頭一棒徹底打蒙。
還不止,現在林寶珊的做法,是連活路也不給江令輝留了。
江曠怎麼也想不通,林寶珊為什麼恨江令輝,或則是恨二房到這個地步?不動則已,一動便要斬草除根,這是為了自己?江曠不認為自己一個名義上的養子,會在林寶珊心裡占據如此重的分量。
他終於問了出來:「媽,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你想讓二哥怎樣?」
屋裡寂靜了片刻,林寶珊一隻手轉動佛珠,閉目微垂,過了片刻再抬頭,江曠看到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飽含傷痛,那傷痛在布滿細紋的眼眶中顫抖,江曠第一次看到了林寶珊的老態。
她想起了什麼,一瞬間老了十多歲。
平時江曠見到的林寶珊總是身姿筆挺,沉穩克制,雖然是個老婦人,卻有種千軍萬馬壓城來,也不會崩於面的風範。
而此時的她像是卸下了周身的鎧甲,露出征戰過後的滄桑與疲態,卻仍舉著內心始終不改的堅定,「因果輪迴,善惡有報,一切都還沒到盡頭,小曠,跟媽一起往後看,走著瞧。」
江曠不再問了。
他隱隱猜到了一些因緣,林寶珊的一生,丈夫出軌,背棄結髮夫妻的情感於她而言都不算什麼,唯一的兒子江令紹的死才是她終生無法放下的心結。
也許江令輝撒謊了,江令紹的死不是跟江如故有關,而是他自己。
林寶珊是知道的,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窗外開始起風,林寶珊從來不開空調,佛堂的窗戶是敞開的,此時灌進來一屋子的風。
她看了看天色,對江曠說:「今夜要變天,回去晚了不安全,就在這裡住下吧。」
江曠還沒說話,陳川接著說:「其實太太讓你今天過來,就是想讓你在這裡住一陣。」他話說得含蓄:「這裡更安全。」
是了,江令輝逃跑,他沒法拿林寶珊和陳川怎麼樣,但一定會把這筆帳算在自己頭上,就算要帶繆雲飛跑路,他也會先找自己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