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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08:31 作者: 蜜秋
如今他們又要聯手合作,這個新聞本身的轟動性就已經超過了這部藉藉無名還未開拍的電影本身,更不要說背後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和小出品人,還有梁遲這個馬桶影帝主演。
江曠點頭:「對,遊說他們很費了點功夫,但是他們答應了,所以——」他滿含期待地看著梁遲。
然而梁遲搖了搖頭,滿臉都是自嘲,往後靠在沙發上:「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不配。」
不等江曠再開口,他繼續說:「我家裡有三座獎盃,三座豐碑,那是我根本不會演戲的證明,你隨便去網上搜搜我名字,看看我的熱搜都是些什麼東西,黎……江曠,你是不是從來都沒關注過我?怎麼會想到讓我來演喻也的電影?你瘋了嗎?」
過了片刻,江曠說:「所以演戲這件事,你是已經完全放棄了?」
「對,我退圈,不玩了。」梁遲的眼神越過江曠,看向窗外的湖面,目光空洞:「你來晚了。」
若是江曠兩年前,一年前,甚至哪怕半年前出現,跟他說我有一個電影,你來試試,梁遲都會鼓起勇氣披上鎧甲重新上陣,但是現在,他已經泄掉了全部精氣,只剩一顆死屍般的心,唯一想做的事情是開個像藤原一樣的小店,形單影隻,晝伏夜出。
「四年前,你說你完全放棄了唱歌,再也沒開過口唱過哪怕一句。」江曠不緊不慢地說:「現在我們難得重逢,你又跟我說放棄了演戲,梁遲,我覺得自己衰得很,見你一次,你少一樣東西。」
梁遲笑了:「你的確運氣不好,不過,我不演是對的,演了才是災難,我不知道你怎麼突然做了影視這一行,你去問喻也和關平山,我不相信他們若是知道我來做主演還會同意接這部片子。」
江曠沉默了,梁遲哂笑:「果然,他們不知道,你這麼難得請動他們,不要毀在我手上。」
「我只是先來敲定你,再去告知他們,他們知道主演是我來定,並不介意。」江曠說:「我既然這麼做,就有我的理由和把握,你不要管別人。」
江曠往前探了探身:「我只想問你,你真的對唱歌這件事一點都不懷念?真的相信自己在演戲這件事上毫無天賦可言?」
梁遲冷笑一聲:「我怎麼想的重要嗎,江曠,你自己說過,解釋是一件徒勞的事情,嗓子壞了就是壞了,演出來是垃圾就是垃圾,你希望從我這裡聽到什麼答案?」
他心裡隱隱難受,他想像過很多次跟黎春的重逢,不是這樣的,他們會一起擁抱大笑,再像以前一樣不問前程來路地喝個一醉方休,他想聽黎春再說那些荒誕又蠱惑的話語,以一種極其不合時宜的詩意浪漫,對抗這個現實又無趣的世界。
黎春是他心裡渴望成為卻不敢成為的人。
而不是像此刻,曾經瀟灑浪漫的人變得咄咄逼問,催人上進。
去他媽的上進!
梁遲對今天的見面失望透了,他準備起身離開,想了想還是收起了桌上的卡片。
江曠見狀同時起身,說:「那個故事,是我寫的,是黎春寫的。」
黎春兩個字就像梁遲心裡的一道閥門,方才江曠還嘲笑了這個名字,此刻卻祭出來留人。
黎春是江曠的殺手鐧,一種只對梁遲有效的厲害武器。
梁遲果然停住了,他茫然地問:「你說什麼?」
「你等一等。」江曠說完,走向二樓角落裡的一扇門,走進去,從裡面拿了一疊東西出來,遞給梁遲:「這是劇本,是我寫的,你先看看,好嗎?」
「我想過今天也許無法說服你,畢竟你……一直都這麼固執,但是至少可以先看一眼這個故事,如果最終你還是決定不演,我尊重你。」江曠說。
梁遲接過劇本,勉強點了點頭,「好。」
「三天後我跟你聯繫。」江曠說。
然後他先走了,說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臨走時跟梁遲說:「如果你喜歡,隨時可以來這裡,待多久都行。」
他指的是「椿」,暗底的意思是他還記得這裡曾經是什麼地方,也記得梁遲喜歡在花房裡喝酒的習慣。
江曠走後,梁遲重新陷在沙發里,怔怔愣神,他有許多該說的話沒說出口,兩人講了半天的電影,合作,然而他並不關心這個。
他只想問,你有沒有想過我?
然而今天沒問,以後也許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了。
第8章 福星
梁遲還是很不能相信找了三年沒有音訊的人突然換了個名字,換了個身份,除了一張臉沒換,什麼都換了之後站在他面前,說要跟他拍電影,太魔幻了。
那壺沒怎么喝的金駿眉已經涼了,服務生過來要給他換一壺新的,梁遲擺了擺手,他下了樓,見植物叢正中有一個吧檯,於是走過去坐下,裡頭唯一一個正在擦拭玻璃杯的男服務生過來問他有什麼需要,梁遲想了想,「有陳年百得加金嗎?」
「有,請問neat還是加冰和糖?」服務生很細心。
梁遲稍微猶豫了下,「加冰和一塊糖。」他不是黎春,始終做不到飲烈酒如飲水。
很快,盛在干邑杯里的酒放在了他面前,服務生並不多話,自顧自在櫃檯里忙著。
梁遲晃了晃杯子,冰塊與杯壁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音,淡琥珀色的酒散出濃烈的香氣,蔗糖漸漸融化在酒里,喝起來多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