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怎敢碰你

  賣力到秋望舒看了那麼多乞丐，還記住了他。

  她起身也蹲到鷹哥身旁，安慰的拍拍三丫的肩膀：「你放心吧，他沒事的，血已經止住了，只要傷口不發炎，只要養幾日就好了。」

  「真的嗎？」

  秋望舒笑著點頭：「我像騙子嗎？」

  三丫看向秋望舒，用力的搖頭。

  秋望舒握住她的手：「那你就信我。」

  三丫趕緊推開了她的手，見她詫異，才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自己掌心裡的泥：「髒。」

  「是髒，來洗洗。」

  秋望舒拉著三丫走到水桶旁，舀出一瓢水來，讓三丫就著水瓢洗手。

  三丫看到那水瓢，卻接過來，幾步跑到鷹哥身旁，要餵他喝水。

  可惜水瓢口太大，弄不好就會潑灑一地。

  看到這一幕，秋望舒不禁抬頭四顧，眼見門口處有棵柳樹，便走過去折斷一截樹梢，把裡面的樹枝抽出來，做成吸管，一頭插進水瓢，一頭塞進鷹哥嘴裡。

  「吸。」

  鷹哥正渴著，聞言用力一吸，甘甜的井水入喉，很快，一瓢水被他喝了個精光。

  想到其他的傷員肯定也都缺水，秋望舒便和三丫一起，挨個的餵了一遍。

  等到餵完他們水，院子裡飄滿了米香。

  秋望舒小心的挑開鍋蓋看了一眼，果然，裡面的大米已經燜好了。

  「你們有碗嗎？」

  話音剛落，每一個乞丐都抱著碗沖了過來。

  「不許擠！想吃米飯，就得聽我的話，三丫，你過來，他們你最熟，你去給他們排隊。年紀大的排在最前面，身強力壯的，排在最後面，小孩子在中間。」

  鍋很大，裡面的米飯足夠分，因為這些乞丐都不敢擁擠，怕招惹秋望舒生氣，聽著三丫的安排，乖乖的排好了隊。

  秋望舒這才叫三丫過來一起，掀開鍋蓋，拿著鍋鏟，給他們一個一個的分米飯。

  本來以為每個人一大碗，他們可以捧著吃上半天，哪知道她才盛到第六個人，第一個人的一整碗米飯已經吃完了。

  秋望舒無奈一笑：「沒吃飽？」

  那老婦趕緊搖頭。

  「沒吃飽就到後面去排隊。」

  一聽這話，先前剛領了米飯的也一邊吃一邊跑去排隊了。

  好在秋望舒來前特地選了一口特大無敵大的鍋，餵了這些人兩輪，還剩下了一個底兒。

  那些乞丐眼巴巴的開始排第三輪隊伍，秋望舒卻揮了揮鍋鏟：「好了，總得留一些給傷員吧？再說了，人家三丫還沒吃呢。」

  秋望舒給三丫單獨乘出來兩碗，然後又倒進去一些水，做成稀粥，讓那些乞丐用勺子餵給傷員吃。

  等到把一院子的人都餵飽之後，秋望舒便把三丫叫到跟前，朝她問道：「三丫，你們這裡誰說了算？」

  三丫道：「鷹哥。」

  「就是他？」

  沒想到倒在地上那漢子就是這個小丐幫的「幫主」，秋望舒不禁一笑：「真是失敬啊。那你是他的妻子？」

  三丫即便滿臉髒污，也能看的出聽到這話立即就臉紅了，低著頭不說話。

  看她這樣，恐怕便是了。

  她隨即拉著三丫走到人前道：「我還有事，得先走了。這剩下的米麵就暫時由三丫來管理。我醜話說在前面，明天我還會派人來查看他們的傷情，要是你們敢搶東西，傷害三丫，我不會客氣的。」

  說完這話，秋望舒便打算離開。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照顧這些乞丐，若他們有心，願意來武館投靠她。

  那她會繼續幫他們解決生計問題。

  可他們若不願意，今日，便只能當做是他們萍水相逢了。

  離開這院子，秋望舒拐出街角，正打算去青梅的鋪子看卡，給她出出主意，設計幾套衣服，順便也給自己訂做幾套新衣服，結果剛拐出彎去，就見一輛馬車停在那。

  九笙坐在車頭，手裡拿著馬鞭，正在看她。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九笙不回答她，只道：「主子在裡面等你。」

  馬車很高，九笙也沒有要伺候她的意思，秋望舒只能靠自己姿勢狼狽的爬上去，鑽進馬車裡的時候，還不忘委屈的埋怨。

  「你這個車夫未免也太高高在上了吧，便是朋友，也該拉我一把。」

  趙皓瀾好笑：「他怎敢碰你。」

  「嘁，他分明就是不想幫我。」

  秋望舒知道趙皓瀾很信任九笙，即便當著他的面說九笙壞話，他也不會責備九笙，只好轉移話題。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劉大人派人給我送了個信。」

  原來是府尹大人。

  來這個乞丐聚集的地方之前，秋望舒特地跟劉大人打了個招呼，經過了他的首肯，她才做的後續這一系列事情。

  不然她怕自己一件事沒辦好，萬一鬧出什麼亂子，到時候讓劉大人難辦，那她可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只是沒想到，劉大人扭頭就把她給「賣」了。

  「真是稀奇，我的事，他不告訴我爹，告訴你幹嘛？」

  趙皓瀾笑的仿佛春風般溫柔，這是從來不會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近來，卻連他自己都習慣了。

  「你是我的妻子，這件事，整個京城沒幾個人不知道。」

  「誰是你妻子，還沒成親呢！」

  「可我們見面的次數，只怕比那些成了親的人還頻繁。」

  秋望舒臉頰燒的緋紅，她自己當然也知道他們兩個見面實在是太頻繁了。

  別說在古代男女大防，很多成親前連一面都不見的，就算是擱在後世，他們也太黏糊了些。

  「咳！」

  她撇過臉去，不想繼續這曖昧的氣氛，便開始跟趙皓瀾講述剛才在乞丐窩裡發生的事情。

  她講的有趣，還越講越是來勁，趙皓瀾靜靜地凝視她，嘴角含笑，不捨得打斷，也不想打斷。

  馬車內光線昏暗，他的眸光卻亮如星辰。

  秋望舒只看了一眼，就有些走神，連自己想說什麼都忘了，逐漸的停了下來。

  趙皓瀾便坐過去，擁住她輕吻。

  九笙坐在馬車前頭，也在聽秋望舒講乞丐窩的事情，難得聽的很有興趣。

  當聽到秋望舒說到給他們分發米飯，按照年齡長幼來排隊的時候，還覺得秋望舒很聰明，正想繼續聽下去，裡面卻忽然沒了動靜。

  但很快，他就豎起耳朵，聽到了別的什麼動靜。

  耳廓慢慢的變紅，眼見刺史府近在眼前，他卻駕著馬車繞了一條遠路。

  趙皓瀾把秋望舒送回了家，秋望舒眼見天快黑了，便留在了家裡。

  穎兒帶著阿福燒火做飯，青寒則在房中鋪床收拾桌子，等秋墨回來，吃完飯好看書上床睡覺。

  秋望舒就坐在院子裡，看著天空發呆。

  剛才在馬車上，她一時走神，忘記問宮裡的情況。

  如果計劃沒變，今晚王家119口人便要，趙皓瀾的心情一定很沉重，她卻只顧著自己的事，忘記了安慰他。

  想到此處，她忽然有些坐立難安。

  這麼重要的時刻，她這個做未婚妻的，怎麼也得陪在他身邊吧？

  可是，天都黑了，她就這麼貿貿然去找他，會不會影響不太好？

  想來想去，她只能想到一個辦法。

  長公主府。

  秋望舒本來想藉由長公主的關係，讓趙皓瀾來長公主府和她相會，哪知道見到長公主她才發現，原來長公主也在傷心。

  長公主得知她來，只讓雁雅招呼她，並應了她的意思，讓人請了趙皓瀾來，自己卻躲在房中傷心，不願見客。

  「要不我進去安慰安慰她吧。」

  秋望舒一個人在院子裡坐了會兒，越想越擔心，便想進去見長公主。

  雁雅紅著眼眶攔住她：「別去了，秋小姐，王家馬上就要行刑，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用。還是讓長公主一個人安靜一會。」

  「那好吧。」

  秋望舒只得放棄。

  她一個人在院子裡站了會兒，發現天上月色不錯，便讓人在院子裡擺了張桌子，拉著雁雅聊天。

  雁雅今年三十有餘了，年紀幾乎快要是秋望舒的兩倍，但因為至今沒有婚配，性子倒跟姑娘差不多，只是要穩重些。

  眼見秋望舒也被帶的面有傷心之色，不禁微笑著安慰道：「秋小姐與王家並無來往，恐怕連見都沒見過王家之人，怎的也這麼傷心？」

  秋望舒笑了笑：「我倒不是為了王家傷心，只是見長公主傷心，我便也跟著傷心。還有趙皓瀾，他想必也不好受。」

  「再說了，王家的事只是個開始，以後，風雲突變，很多人都會陸續出事，只怕長公主的這場傷心，要持續很久。」

  雁雅聞言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近來幸而有你寫的那紅樓的故事，長公主聽的有趣，即便你不在，興致也好了許多。但今日，什麼也挽回不來她的心情了。」

  兩人交談不久，便有宮女近來通報，小侯爺來了。

  雁雅立即讓人把他請了進來，又揮退了下人，把院子交給了秋望舒和趙皓瀾。

  「你膽子越發的大了，竟敢約我在這裡私會。你知道此事若是傳出去，外面的人會怎麼說你？」

  趙皓瀾解下披風罩在秋望舒的身上，無奈又好笑的彎起了嘴角。

  秋望舒仰頭看他，只見他臉上笑意點點，但眼眸深處，卻分明藏著幾分壓抑的傷心之色，心頭也不由得一酸。

  他那麼難，那麼苦，卻無人訴說。

  即便對著她，也總是喜歡把這一面隱藏起來。

  她便主動握住他的手，舉起來用下巴蹭了一蹭：「你是我的人，我想見你便要見你，別人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