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殺皇帝

  「那全力觀究竟跟王家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趙皓瀾卻陷入了沉默。

  過了很久，他才轉過頭去看向秋望舒：「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險。」

  秋望舒用力搖頭：「無知才是危險的源泉，我想知道。」

  手驀地被握緊，趙皓瀾神色掙扎，似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他其實很渴望能找到一個與他一起分享秘密的人，這個人最好是他最親密，最信任的人。

  如果這世間真有一個這樣的人，這個人便非秋望舒莫屬。

  可是，秋望舒並沒有自保的能力。

  儘管她機靈，能言善辯，可她手無寸鐵，又不會武功，遇到危險，除非那人覺得她還有利用價值，除非那人想用她來威脅他，否則，她必死無疑。

  他若告訴了她，他是輕鬆了，她卻會變得危險重重。

  「趙皓瀾，我是不是很沒用？」

  眼見趙皓瀾怎麼也不肯說，秋望舒終於嘆口氣，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趙皓瀾身體一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面對別的人，他總有無數的敷衍的話可說，但面對著秋望舒，面對著他這顆越陷越深的心，他反而變得口笨舌拙。

  「過去我以為只要我賺夠足夠的銀子，我就可以養活自己，就可以保護自己，保護爹爹，但我發現，遠遠不夠。」

  「要在這個時代存活，光有銀子，反而會招來禍事。我必須還要有兩樣東西，才能保護好自己。」

  趙皓瀾明知道答案，還是順著她的話問了出來：「什麼東西？」

  「武功，權利。」

  聞言，趙皓瀾也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你若是個安分的姑娘，待在閨房後院，每天看看詩書，做做女工，你便不會武功，沒有權利，沒有銀錢，你也不會遇到危險。」

  「可我不是。」

  「你可以從現在是。」

  秋望舒立即坐直身子，認真道：「我永遠都不會是那樣的姑娘。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我不想讓我的人生局限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裡，每天的生活不是照顧丈夫起居，就是看著孩子念書，像個掃地機器人。」

  趙皓瀾不解：「掃地機器人？」

  「就是像個陀螺一樣圍著房子轉，從早到晚，只要輸入指令就會沒完沒了掃地的機械。」

  雖然不很明白這個掃地機器人到底是何物，但趙皓瀾基本能夠明白秋望舒的意思。

  她是女子，卻又有著男子的志向，想成就一番事業，想在這天地間活得頂天立地，坦蕩蕩。

  但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談何容易？

  趙皓瀾思慮良久，終於想出個主意：「不如我送你去拜師，學點武藝如何？」

  「學武藝？」

  秋望舒感興趣的亮了亮眼眸。

  「好啊！我想學！」

  見她這麼急切，趙皓瀾反而笑了：「習武可不像你想的那麼有趣，你要吃很多苦頭的。」

  「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變得像你，像九笙，還有任遠之那麼厲害，不管吃多少苦頭我都願意！」

  「我和九笙都是自小習武，通過數十年的積累才有今日的水平，你想在短時間內追上我們，除非你是習武的奇才。不過……」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秋望舒的胳膊，用手指在她胳膊上的幾個穴位這麼輕輕一點。

  秋望舒立即痛的齜牙咧嘴。

  「顯然你不是。」

  秋望舒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說不定我還有潛力沒有被挖掘出來，說不定我任督二脈沒有打開呢。」

  「也說不定，會有什麼深山老林的高手等著把一生的功力傳給我，讓我一夜之間成為武林高手！」

  趙皓瀾被逗笑了：「你講故事的功力是一流的，但要習武，你能學的把式卻不多。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去打聽打聽，尋到好的門路，再送你過去。」

  把秋望舒送回刺史府之後，趙皓瀾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當務之急，還是先進宮去見皇帝一面，免得那個姓葉的在皇帝面前編排他。

  而等趙皓瀾離開之後，秋望舒立即回房把一身道士的衣服換了下來。

  剛剛收拾好一切，就見秋墨背著手走進了院子。

  「爹爹，你回來了。」

  秋墨點點頭，坐到院子裡的石桌前，重重的嘆了口氣。

  秋望舒坐到他身旁，關心道：「出什麼事了嗎？」

  秋墨滿肚子心事，無人訴說，看到女兒，又忍不住慨嘆，不知該不該告訴女兒。

  「爹爹，到底出什麼事了？您別總是嘆氣，告訴女兒，女兒若能幫爹爹分憂，那是最好不過的，若幫不到爹爹，爹爹只管把女兒當成傾訴的對象，女兒保證守口如瓶。」

  見她這麼體貼，秋墨不禁欣慰的捻須笑了起來。

  這個女兒，倒比兒子更加省心。

  他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李成章升官了，如今，他做了刑部左侍郎，已經能和白大人平起平坐了。」

  「什麼！」

  秋望舒一驚，李成章升官？

  他才來京城幾天啊，怎麼就升官了？

  秋墨嘆道：「他近日協助陛下破獲了一個大案子，在早朝時被陛下大為誇讚，當場，就把他提拔成了刑部左侍郎。」

  「大案子？難道是王大人的那個案子？」

  秋墨點頭道：「正是。」

  這個李成章果然是陛下的走狗！

  她著急的追問：「那原來的刑部左侍郎呢？」

  秋墨聞言又是一聲長嘆：「他辦事不利，已經告老還鄉了。」

  「……」

  刑部左侍郎這可相當於是四品正的官銜了，比秋墨高了整整一級不說，還是在刑部這麼重要的部門，更是威風。

  她根本就不用細問都能猜得到秋墨在朝廷做事會多麼的不順心。

  李成章那般小肚雞腸，在他們跟前吃了那麼多虧，一定會報復回來。

  「爹爹，他是不是為難你了？」

  秋墨搖頭笑道：「我與刑部不挨著，他想為難我，也很難找到機會，我只要儘量避開他些就罷了。只不過……舒兒啊，這朝廷只怕是要變天了。」

  「怎麼說？」

  「我來京城時日雖不長，可眼睜睜的看著王大人一家被殺，各地不少地方官被提拔入京，代替朝廷大員。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秋望舒緩緩搖頭。

  秋墨壓低聲音輕聲道：「陛下是在清洗先帝的遺臣。」

  此話一出，院子立即陷入一片長久的沉寂。

  先帝英年早逝，還不到四十就撒手人寰，隨後，皇帝即位。

  據說，皇帝剛剛即位的時候，由於對政事不甚熟悉，很多事處理的很不妥當，招致了朝中不少大臣的不滿。

  這些大臣都是先帝在時的功臣，權利很大，根底深，再加上兵權又不在皇帝的手上，他們並不那麼畏懼皇帝，便有不少仗義執言，直接在皇帝面前指出他的錯誤，讓他懷恨在心。

  那時皇帝根基不深，即便不滿，也不敢怎麼樣。

  但這幾年來，皇帝漸漸培植起了自己的勢力，便開始動心思了。

  他先是把唐大將軍的手下分派去了各個地方，拆散了他手中的兵權，削弱了他的力量。

  隨後就開始逐個對付那些曾得罪過他的大臣。

  過去還只是降職，只是責罰，但這一次，卻是直接滅了王大人滿門。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不但朝廷中的大臣人人自危，就連秋墨這種對這種事並不敏感的大臣也都嗅到了什麼不對勁。

  「舒兒，振勇侯與先帝關係匪淺，振勇侯的妹妹更曾入宮做過皇妃，寵極一時，後來不知犯了什麼過錯被處死。」

  「那之後，先帝便像是變了一個人。有這層關係在，陛下必然不會重用振勇侯府。」

  他說到此處，就不敢再說下去。

  但秋望舒已經基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說，若是陛下想要清理先帝的黨羽，那麼，振勇侯府必在其列！

  沒想到情況已經這麼危急。

  怪不得長公主那天會打趙皓瀾一記耳光，想必長公主一定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太過於擔心趙皓瀾，才會衝動打他。

  這些事趙皓瀾一定知道，卻什麼都不跟她說。

  「爹爹，你放心吧，振勇侯府不會坐以待斃，我想，爹爹都能察覺到的時候，想必振勇侯府也一定早就知道了。也許，他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您別擔心了。」

  秋望舒安慰的拍了拍秋墨的手，朝他露出燦爛的一笑。

  但她自己的心裡卻十分的沒底。

  夜裡，她躺在床上，擔心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要解決振勇侯府的危機，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取得陛下的信任，另一個就是……殺了陛下。

  前者何其容易？

  便是那些過去曾與皇帝並肩作戰的大臣，不也是在功成名就之後良弓藏，狡兔死嗎？

  而後者……更是難如登天！

  殺皇帝。

  大逆不道！

  一旦失敗，滿門抄斬都是輕的，弄不好還要株連九族，那些跟他們從未見過的沒什麼關係的人都要被牽連進來。

  思及此，她不禁想到了任遠之。

  白天那個葉大人號稱自己是大內統御，還要抓刺客，抓的還是任遠之。

  難道任遠之去刺殺皇帝了？

  不可能吧！

  秋望舒猛地坐起身來，一時心有惴惴，一時又有些激動。

  如果任遠之真有那個膽量殺皇帝，那她……她或許可以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