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不是不肯說而是不能說

  直到任予任求的被採擷到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她才終於找回了些許神智，抬手去推緊扣著自己的手臂。

  可惜，趙皓瀾已經著迷。

  不管她怎麼推拒，抱著她的雙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不要亂動，乖，我什麼都不會做，只是，想感受感受你的存在」

  一路奔波而來的擔憂和焦灼，見到她之後情難自禁的壓抑和克制。

  在抱住她的一瞬間，猶如忽然被點燃的火苗。

  瞬間燒成烈火。

  如何停的下來？

  「什麼感受……你……」

  秋望舒很想推開他，可是，被他這麼緊緊抱著親吻，也無法自控的渾身酥麻，根本就使不上力氣。

  漸漸的，她目眩神迷，沉醉其中。

  院子裡清風明月，不聞絲毫人語，只有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聲音，和偶爾飄出的一聲嗚咽。

  哐！

  就在一切變得越來越火熱，甚至有些擦槍走火的時候，房中忽然傳來了重重的碗被摔碎的聲音。

  趙皓瀾驟然睜開眼睛，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秋望舒也猛然驚醒，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急忙起身，背過身去抓緊了自己的衣領。

  老天。

  她剛才是在做什麼？

  竟然……竟然……

  本來還閃著一條縫的窗戶重重關上，發出了砰然的聲響。

  秋望舒這才意識到，剛才那碗是爹爹故意摔的，他一直透過窗戶在偷看他們！

  上帝啊。

  秋望舒絕望的閉了閉眼，臉頰燒紅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咳，時候不早了，望舒，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就把青梅送回來。」

  說完，趙皓瀾也不等秋望舒回應，便急匆匆的轉身離開。

  明明輕功無敵，卻在攀上牆頭的時候，因為牆角小水池旁邊的一聲蛙叫，差點嚇的從牆頭上摔下去。

  幸好這一幕沒人看到，要不然他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振勇侯府，後院書房。

  青梅靜靜的坐在地上的蒲團上，一言不發的看著桌上的燭光發呆。

  九笙抱劍站在一旁，注視著她，也不做聲。

  兩人維持著這個動作，這個眼神，已經有快一個時辰的時間了。

  終於，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書房門被推開，趙皓瀾走了進來。

  「主子。」

  「她說了？」

  九笙緩緩搖頭。

  意料之中。

  若她那麼容易開口，這個秘密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透出一絲口風。

  他坐到書案前，沒有理會青梅，隨手拿起書卷，手指往嘴唇上一摸，卻像是在回味什麼東西。

  明日，找個人再重新算算日子吧。

  也許近日就有吉日也不一定。

  「小侯爺，奴婢在外面這麼久，小姐一定很擔心奴婢，小侯爺還是早點把奴婢放回去吧。」

  趙皓瀾目光依然落在書卷上，雖然，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抱著他未過門妻子的感覺。

  「你的事我剛才告訴瞭望舒，她現在已經安心睡下，你不用操心。」

  聞言，青梅只能重新低下頭，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又住了好一會兒，書房裡越來越安靜，趙皓瀾逐漸的靜下心來，竟然真的認真翻起了書卷。

  而九笙則像是木頭人似的站在門口處一動不動，目光沒有焦點，但渾身卻又沒有一丁點破綻。

  青梅又困又怕又緊張，身上一層一層的出著冷汗，終於有些扛不住的又開口了：「小侯爺，你想問什麼就儘管問吧，能說的，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我想知道什麼，你心裡清楚。想說就說，不必等我去問。」

  「……」

  不得不說，趙皓瀾審問人的本事實在是厲害，青梅咬住嘴唇，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但，出乎趙皓瀾意料的是，她竟然還是堅持住了。

  直到天亮，她困的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還是堅挺的坐在那裡，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趙皓瀾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

  天亮之後，振勇侯府上人多眼雜，想瞞著所有的眼線把青梅送出去很難。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只能退一步，主動走到青梅跟前蹲下：「你是望舒的丫鬟，我不會對你用刑。但是，我也不能就這麼放你離開。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給我答案，我就放你走。」

  青梅不知道他要問什麼問題，因此不敢答應，只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你隱瞞的這件事，是不是跟我的母親有關？」

  青梅渾身一僵，瞳孔震顫。

  好半晌，她才顫抖著嘴唇道：「夫人是病死的。」

  「那為何，母親身邊的婆子和丫鬟都消失了？為何你今晚又遭到了追殺？」

  「青梅，你現在是望舒的丫鬟。你瞞著這一切，也許能暫時保住你的性命。但你想沒想過，望舒的處境會非常危險？」

  「……」

  一席話直接觸動了青梅的壁壘！

  秋望舒是她的小姐，是她的主子，更是給予她第二次生命的主人，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妹妹青寒之外，她最重視的人就是秋望舒。

  她不想給秋望舒帶來任何的麻煩，更不想連累秋望舒。

  可是，她不能說啊。

  「小侯爺，不是我不肯說，實在是不能說。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終於，青梅崩潰的捂住了臉，低低的壓抑的哭了出來。

  眼淚沿著她的指縫流出，滑落到手腕上，又滴到了地上。

  趙皓瀾疑惑不已，到底是什麼事能把她嚇成這樣？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答完就可以走了。這件事，跟龐氏有沒有關係？」

  這一次青梅倒是回答的很快，她捂著臉用力搖頭，直接否認。

  果然跟龐氏無關。

  趙皓瀾嘆了口氣。

  「九笙，送她回去。不要讓別人發現，她來過我的府上。」

  「是。」

  青梅聞言，連忙趴下身，對著趙皓瀾磕了三個響頭。

  九笙把青梅送回刺史府的時候，正好是天亮時分，青寒和穎兒正在掃灑院子，秋墨已經上早朝去了，而秋望舒則仍在呼呼大睡。

  「青梅姐姐回來了！」

  「姐姐！」

  青寒連忙迎上去，拉著她左看右看，滿臉擔心。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青梅面無表情，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住了片刻，她拉住青寒的胳膊走進屋，將房門鎖了起來。

  穎兒站在院子裡滿臉疑惑，她們姐妹倆神神秘秘的這是幹什麼？

  「青寒，我們得走了。」

  青寒聞言立即站起身來，緊張不已：「他們又找上你了？」

  青梅緩緩點頭，隨即又恐懼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我不確定是不是他們，但是，總歸是為了那件事。如果我們不走，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只怕小姐也會被連累。我不想連累她。」

  青寒頓時心灰意冷。

  她抹著眼淚道：「可是，我們能去哪兒？」

  「先離開京城，這裡太危險了，處處都是眼線。」

  「那、那我們要跟小姐告別嗎？」

  青梅怔了怔，沉默良久，還是搖了搖頭：「若是告別，小姐定會問我們為何離開，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不告而別了。」

  等到秋望舒徹底睡醒，都已經日上三竿了。

  即便醒來，她仍然抱著枕頭，咬著被角，痴痴傻傻的躺在床上傻笑。

  過去她忙於事業，從沒有談過戀愛，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親經歷，最後也以各種奇葩結局而收場。

  昨晚是她的初吻。

  沒想到如此美妙，如此銷魂。

  怪不得好些姑娘一旦動心，就整天為了男人尋死覓活的，如果習慣了這種甜蜜，驟然失去，的確會感到悵然若失。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頰逐漸的漲紅，咧開嘴剛要傻笑，忽然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連忙翻個身去裝睡。

  「小姐，該吃午飯了，您還是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床邊傳來青梅的聲音，秋望舒這才裝模作樣的坐起身來打了個呵欠，又伸了個懶腰。

  「都中午了啊，我這一覺睡的可真沉。」

  青梅笑了笑：「是啊，青寒說昨晚小侯爺來看望小姐，和小姐在院子裡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走。小姐睡得晚，自然就起得晚。」

  「哪有說好一會兒話？說了兩句他就走了。」

  秋望舒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便起身拉住青梅的手問：「你怎麼樣？昨天你被抓上馬車，他們沒有為難你吧？那些人都是什麼人，趙皓瀾查出來了嗎？」

  青梅本來還笑著的臉瞬間僵硬起來，她撇過臉去，迅速的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

  「沒事，那些人大概是抓錯人了，並沒有為難我。而且我很快就被小侯爺救了出來。」

  「抓錯人了？這怎麼可能，他們知道我是秋望舒，也知道你是青梅，點名要抓你的！」

  「是嗎？小姐，您先洗漱，我去給您把午飯端過來。」

  留下一句敷衍的話，青梅便急匆匆的離開了房間。

  秋望舒看著她慌裡慌張的背影，不禁抱起胳膊：「這麼古怪，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不過，青梅有事瞞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她還是秉持著一向的原則。

  她不說，她就不逼問。

  吃完午飯，秋望舒摸了摸自己還圓滾滾的後腦勺，決定先去書齋坐會。

  新一期的雜誌又要出版了，她得跟幾個潤筆先生商量一下新的排版。

  而她前腳剛出門，青梅和青寒後腳就跟了出去，只是，跟她走上了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