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門提親

  俗話說得好，人紅是非多。

  而秋墨這一升官，倒也惹得些想要攀關係的人蠢蠢欲動了起來。

  這不，才一大清早，秋府的小廝便匆忙來報，語氣那叫一個急切。

  「老爺！您快去看看吧！門口……門口圍了一群人說是要見您！」

  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秋墨聽聞，以為有人鬧事，便一個拍案起身，由小廝帶領著去了大門外邊。

  「哎呦！秋大人您可算是來了，這胡家……」

  「什麼胡家，你那胡家一個破落戶也好意思來刺史這裡攀親戚，趕緊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秋大人，看看何家公子吧！人精神不說，還是個舉人哩，前途無量啊！」

  「……」

  一開門，一群甩著帕子的中年婦女便一擁而上，嚇得秋墨連連後退回了府內，而那些個婦女倒也自來熟，不顧有無人允許，個個往秋府內沖，圍著秋老爺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這回秋墨算是明白了，這是一群來找自己說親的媒婆。

  看著如今這一個個滿面諂笑的人，秋墨又想起了曾經那趾高氣揚上門來的張媒婆，免不得在心中一陣感慨。

  果然向來是如此，錦上添花常有，而雪中送炭不常有。

  「秋大人，王公子這邊……」

  說來也巧，張媒婆這不又來了，而秋墨一聽「王公子」三個字，一下便怒從中來，喚了小廝將人攆出。

  那張媒婆即使被兩小廝架著離開之際，也不忘口中叨叨著王文遠的好，似乎在對給兩家說上親這件事上仍抱有僥倖心理。

  而秋墨那頭，在經歷了先前的種種事情後，對於女兒何時出嫁、嫁給何人倒也沒了執念，現在他只求秋望舒能尋得一個能照顧好她的好人家。

  所以，秋墨便也一個個接待了那些個媒婆，還命了小廝取來紙墨，書下各家求親的條件，打算待秋望舒一一挑過。

  「好了，喚小姐過來吧，讓她過一下目，看看有沒有瞧上的。」

  接待完了最後一個媒婆，秋墨放下了手中的羊毫，傳了下人去找來秋望舒。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小廝從屋外走進來報，說是有一位公子親自上門來提親了。

  聽到這話，秋墨有些驚訝，要知道，提親向來都是先由媒婆說媒的，就算是親自提親那也得由父母出面。

  「讓他進來吧。」

  想來這大概是沒什麼家底的布衣，不過現在的秋墨對於家底看的並不是很重，他只想給秋望舒找個真心待她的郎君。

  「伯父，趙某又來叨擾了。」

  一進門，秋墨便認出了來人。

  這不是前些日子來自家喝酒的後生嗎？

  而若是眼前人來提親，秋墨倒也不驚訝了。

  畢竟秋望舒先前都帶進過家門了，其他人可沒這殊榮呢。

  「咳咳，你且先說一下你自己，雖說你我見了幾面，但老身對趙公子你還是一無所知呢。」

  雖然因著秋望舒待眼前人有特別的態度，秋墨已經在心中給他賦了不少原始分，但眼下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秋墨自然還是要走程序來辦。

  趙皓鑭聽言，瞭然一笑，而後朝著秋墨略施一禮，而後開始了自我介紹。

  「在下名叫趙皓鑭，是振勇侯府嫡子。」

  饒是秋墨曾猜到過趙皓鑭的身份不簡單，可當聽到對方直言了自己身份後，還是一怔。

  「爹，你這是又給女兒找了說媒的？」

  與此同時，秋望舒也接了丫鬟的傳話來了前廳，而少女這話才剛出口，只這一進門，便見著了站在廳中，氣定神閒的趙皓鑭和面色古怪的秋墨。

  這趙皓鑭是把自己這秋府當家了吧？怎麼三天兩頭的往這跑？

  秋望舒腹誹，卻也不敢直言，只得委婉笑言：「趙公子，這什麼風又把您給吹來了？」

  「倒也沒有什麼風，只是今早見著秋府門外甚是熱鬧，趙某人便也僥倖上門了。」

  在秋墨面前的趙皓鑭，宛若真是個正經君子一般，一言一行之間儘是禮儀規矩。

  少見趙皓鑭這般，秋望舒一時間倒也不知該如何與其相與了。

  「趙公子這是上門提親來了。」

  秋墨見女兒也是一臉的茫然，便開口解釋，隱隱之中卻頗有幾分點踢皮球的意味。

  「你？提親？」

  這下秋望舒是真的搞不懂了，接著，她也不顧什麼男女之防了，一個上前，扯著趙皓鑭的衣袖就往屋外走去，只留了屋內仍是有些迷茫的秋墨。

  「我們的計劃裡面可沒有這一條！」

  連拉帶拽的把趙皓鑭帶出了門外，秋望舒找了一個拐角，把人往牆邊一帶，低聲道。

  趙皓鑭聽得出，秋望舒就算極力壓低了聲音，但是言語之間卻夾帶了不少的怒意。

  看來秋望舒是徹底誤會自己了。

  「不是計劃，是意外。」

  趙皓鑭也不急於解釋，只是緩聲繼續，「我下京前，從未想過會遇到如你這般的女子，所以你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反倒是更像一個意外。」

  聽到這裡，秋望舒多少也聽出來了點什麼。

  這是在告白嗎？但是大哥你不覺得有些突然嗎？

  「小女擔不起侯爺的抬愛，還請侯爺另覓良緣。」

  咬了咬牙，秋望舒努力遏制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怒意，在心底默念了三遍「他是侯爺」後，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是認真的。」

  見秋望舒似乎有些生氣了，趙皓鑭的語氣第一次略帶了些許的焦急。

  「侯爺，我不管你是不是認真的，我只想知道，你現在的目的是什麼？」

  這下趙皓鑭倒真是叫苦不迭了，不過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若是二人的相識不是以「交易」和「合作」開始的，秋望舒此刻的態度會不會稍有不同？

  「你之前的許諾，可還作數？」

  自知一時半會是無法讓秋望舒徹底信任自己，趙皓鑭只好搬出秋望舒曾許諾過的那個條件。

  只要定下了親，他便有自信讓眼前人喜歡上自己，若是這親沒定下，那他到時候可真要看著秋望舒出嫁了。

  趙皓鑭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秋望舒沒想到，趙皓鑭竟然搬出了這個來說事。

  這下倒是讓秋望舒開始正視起了趙皓鑭方才的那番話。

  別告訴她，眼前這個小侯爺，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這只是定親，若在正式大婚之前你實在是無法與我相處下去，你隨時都可以退婚。」

  說實話，趙皓鑭的這席話確實讓秋望舒心動了。

  即使自己現在對趙皓鑭的唯一好感來只來源於對方的皮相，但好歹還有一皮相不是？

  而今天上門提親的那些個公子，她多少也有耳聞，那一個個的哪怕是用歪瓜裂棗來形容都不算過分。

  更何況，其實眼前這人也沒什麼好圖自己的吧？加之這婚定下來後，城裡的八婆們也能少議論自己幾句。

  振勇侯這小侯爺向來懂的揣度人心，眼瞧著秋望舒的面色由陰轉晴，便知自己所開出的條件是打動了對方。

  「那……該怎麼說服我爹，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末了，秋望舒只是拋下這一句話，便朝著內院而去了。

  最後，在接受了秋墨一連串的要求之後，趙皓鑭這親還真給提上了。

  坐在梳妝檯前的秋望舒默默的聽完青梅所帶回來的前線「戰報」後，只覺得頗為無奈。

  這趙皓鑭倒是大方，不過自己的爹倒也幫自己給考慮周全了。

  「小姐，這趙公子倒是真的對您一往情深。」

  青梅的性子雖冷，但在和秋望舒的幾番你來我往之後，倒也會不時的同人開些玩笑。

  被青梅這麼一提，秋望舒又想起了上午和趙皓鑭的對峙。

  現在回想起來，她還真是挺凶的，居然沒把人給嚇跑，也是奇怪。

  思及此，秋望舒的嘴角莫名的浮現了一絲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與此同時，被秋望舒想起的趙皓鑭，端坐在椅上，手裡拿著一紙信封，面上的神情晦澀不明。

  「九笙，去給秋小姐帶句話，就說我得先行一步回京復命。」

  趙皓鑭拿出火折點燃信紙，而後命了九笙傳話，最後在冷眼看其化為灰燼後，負手離開。

  因著秋墨升官，秋府上下一行人便也要一同跟著秋墨上京赴任。

  至於秋望舒的書齋生意，她也早早地交由了穎兒和慕洵，並時刻保持著書信往來。

  「是不是爹又連累了你的生意？」

  在秋府一人行道經闊海書齋之時，秋望舒要求下車看了幾眼書齋，再度上車之後，秋墨有些複雜地問她道。

  「爹，您想多了，我也就想看看今個書齋生意如何，見著還是老樣子我就放心了……而且誰說我不開書齋了？到了京城我照樣開。」

  秋墨得了秋望舒這話，也隨著女兒笑了起來。

  看見父親與自己一同笑著，秋望舒心裡只覺感慨萬千。

  雖說古代是封建且愚昧的，但傳統觀念也並非無法改變，秋墨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書齋開辦之初，就算秋墨不說什麼，但秋望舒知道父親是不願意自己一個姑娘家過多的拋頭露面。

  而現在呢？秋墨居然自責起了他連累自己的書齋生意。

  想到這，秋望舒又充滿了希望。

  她一直試想著，自己作為一個文字工作者能為眼下時代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