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揚眉吐氣

2023-12-21 19:10:39 作者: 冬霜秋雨
  這話說得李成章面色發苦,甚至全然顧不上安撫受了委屈的女兒。

  在場官員除了他,沒幾個人知道趙皓鑭的身份,小侯爺這話就是在逼迫他依律對王文遠動手,這該如何是好?

  秋墨雖然沒有了昔日的權力,可無論如何,都是朝廷欽命的青州知府,王文遠這下可算是踩在官家的逆鱗上了……

  可趙皓鑭言語中的意思,還為他記著好處,若是稟明了上頭,或許他還能爭取升官的機會。

  李成章在腦海中天人交戰,趙皓鑭的眼神卻早已落在了秋望舒的身上,將她仔細打量了一遍,沒看到什麼受傷的地方,這才心下微松。

  秋望舒察覺到他的目光,輕抿了唇角,眼中也帶了幾分笑意。

  然而這場景落在李怡兒的眼中,便是一番醋海翻滾。

  真是個狐媚子!如此不知好歹!她這樣的身份怎麼配得上小侯爺?

  李怡兒眼底滿是嫉恨,她的美貌自然比不過秋望舒,可除了這一點,她哪裡不比秋望舒強?

  「李大人,宴席上的酒快涼了,不如就此決斷吧?」

  趙皓鑭笑意不達眼底,李怡兒卻感到一陣痴迷,絲毫沒有察覺父親的窘迫處境。

  「來人,把王公子架起來,施刑!」

  李成章到底還是不肯放過得好處的機會,這趙皓鑭可不是一般人,振勇候府在京中深受聖上的恩寵,若是他能替自己美言幾句,入京還不是指日可待……

  王文遠弄巧成拙,本想給秋望舒個教訓,卻被李成章抓了個正弦,還是在青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們面前!

  「李大人!李大人等一等,能不能派人把我爹叫來,他一定有話與李大人說……」

  王文遠貪生怕死,渾身打哆嗦,扒住李成章的腳不住的懇求。

  李成章卻面色一正,凜然正氣的模樣,差點讓不知內情的人信以為真。

  「王公子,本官秉公執刑,不必多言了。」

  話說完李成章就揮手讓侍衛上前,鞭子尖利的呼嘯聲與王文遠的慘叫和在一起,他的額頭卻依舊滿是冷汗。

  若是真的讓王文遠叫來了王志忠,那他死受賄賂的事情也會瞞不住了,怎麼可能讓王文遠如願呢?

  十鞭打完,王文遠便暈了過去,整個人都如同癱軟的爛泥,甚至褲襠處還有一片濕潤,一股異味飄散出來,眾人都面露鄙夷掩住了口鼻。

  「趙公子,我從小就見不得這樣的場景,不如快些回去吧?」

  李怡兒再次惺惺作態,趙皓鑭面上一抹淡笑,眼神卻看向了李成章。

  「李大人可要好好安撫受驚的秋大人,否則恐怕城中百姓都會不安。」

  李成章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般面色僵硬,一旁的秋望舒實在忍不住噗嗤一笑,惹來了李怡兒的怒目而視。

  今日明明是爹宴請青州城內的大小官員,卻不知何處冒出了一個小廝,說知府家遭了強盜,沒想到是王文遠這個窩囊貨自找麻煩……

  李怡兒看著趙皓鑭腳下不停離開,更是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秋望舒,這才捏著帕子緊緊跟了上去。

  秋墨背著手站在書房前,李成章憋著一口氣,卻不得不見禮示意。

  「秋大人今日遇險受驚,是下官的失職,日後必定會引以為戒。」

  「李大人太客氣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便請回吧。」

  秋墨冷冷的說了一句便進了書房,這下李成章的臉色一陣青白,下不來台。

  秋墨如此給他甩臉色,當真是不知好歹!

  李成章甩袖離去,秋望舒卻心頭舒暢,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雖然這次是借了趙皓鑭的權勢,但怎麼說都是對方的不戰而退。

  「望舒,你進來,爹有話問你。」

  秋墨的臉色並不輕鬆,他早就聽到了方才王文遠說的話,女兒與這個登徒子有賭約的事情,他竟然一概不知。

  「爹,您可是要問賭約的事情?我早已打算好了,不會輸的……」

  「望舒,你從小也是讀了千篇詩文長大的,誰教了你打賭之事?你一個女兒家,就要行得端,端得淑,這才是為父所希望的。」

  秋墨語重心長,秋望舒卻不慌不忙,神色坦然。

  「爹,您說的我都明白,但是秋家如今遭了難,絕不是消沉之事,反而應當重新振作,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秋家,為了青州,為了百姓。」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秋墨神色複雜的看著愈發堅強起來的女兒,知道她尋常的倔脾氣。

  說來也巧,穿越而來的秋望舒與原身都是不愛低頭的性子,身懷傲骨,不肯輕易服輸。

  「你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爹只希望你能夠平安。」

  秋望舒寬慰一笑,心頭一片暖意。

  「爹,您放心吧,秋家一切有我,您好生歇歇,這麼多年為官處事,您一天都沒有懈怠過,趁此機會好好休養幾天。」

  秋墨點點頭,眼中滿是慈愛。

  庭院裡一團糟,但秋望舒毫不在意,這些東西本也不值幾個銀錢,方才也是為了騙騙王文遠那個缺心眼的傢伙,沒想到他一個富商之子,什麼都瞧不出來。

  一夜好眠,秋望舒推開窗坐在銅鏡前輕輕梳理青絲。

  今天是第三期竹筒報發行的最後一天,經過了昨天的事,恐怕王家父子都惱怒成羞了,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輸了賭約,搶走闊海書齋。

  秋望舒回想著平日裡見過的女子髮髻,照貓畫虎的挽了一個出來,等她再掙一筆銀子,一定要先買個雙手靈巧的婢女回來!

  「掌柜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穎兒連忙走到門口沖秋望舒招手。

  秋望舒進了門才發現在坐眾人神色各異,唯獨慕洵目光冷淡,低頭做著自己的事。

  「掌柜的,後院已經沒有竹簡了,您看……」

  穎兒焦急的說道,這些時日看著書齋掙的錢,雖然不是很多,但好賴穩定,家裡的負擔都輕了許多,掌柜又是這麼好的一個人,若是書齋真的沒了……

  見她眼角微紅的模樣,秋望舒不免有些好笑,當下便推開了後院的門拍了拍手。

  「那……這些竹簡應該夠用了吧?」

  櫻桃小口張開,穎兒看著忽然多出來的竹簡,簡直就要喜極而泣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話要問。」

  秋望舒坐在了趙皓鑭派人買的椅子上,把人都召集過來,眸光清亮。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咱們也相處一段時日了……我這人呢,容不下心懷叵測之人,所以希望你還是自己站出來吧!」

  她雖然沒有動,但是目光卻在周圍梭巡了一群,發現那個應該站出來的人,正一臉無所謂的態度。

  看來是對自己的行為有恃無恐了。

  「掌柜的,你是說,我們這裡有內鬼嗎?」

  穎兒站在秋望舒旁邊,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當然是有內鬼了,要不然昨天的竹簡報怎麼會出現那麼多錯誤的地方。」

  慕洵在看到秋望舒拿了那麼多竹簡出來之後,便知道是自己誤會她了。

  自己對於這個掌柜,太不信任了。

  一時間慕洵有些慚愧,所以在穎兒提問的時候,便忍不住開口。

  秋望舒轉頭看了他一眼,由衷的發現慕洵真的是一個耿直的老實人。

  有什麼事情都擺放在臉上,對她不滿擺在臉上,現在感到後悔了,羞愧了,也擺放在臉上。

  這樣的人倒是值得信任和任用。

  難保他不會下一秒就跟自己道歉。

  這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慕洵果然站到了秋望舒跟前,恭恭敬敬的彎腰作揖,行了個大禮。

  「掌柜的,洵為昨日之事向你道歉,是我目光短淺不懂變通,日後在事情沒有決斷之前,我絕對不會再不信任掌柜的。」

  秋望舒本來就沒打算訓他,也沒打算和他計較,畢竟他是真心的在為了書齋好。

  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直接來認罪了,一時間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無礙,我本來就沒有怪你。」

  秋望舒聲音難得的溫和,慕洵還想再度開口,但是意識到現在不是說這些的場合,因此只能再度作了個揖,然後站到了秋望舒身後。

  他默默的把今天的事記到了心裡頭,也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的幫助秋望舒,幫助他們這群人。

  「我說了,自己站出來,難不成還要我去請嗎?」

  秋望舒在慕洵站到自己後邊之後,冷聲再度開了口,聲音無比的沉冷。

  剛才她的目光沒有實指,但是這一回有了,在說完這句話後,目光便冷冷的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男子。

  男子叫王二五,佝僂著身形,是青州城為數不多的會寫字的農戶人家,因為家裡就他一根獨苗,平日裡又好吃懶做,所以田地沒人種,又欠了錢,只好把地拿去抵押,最終什麼都沒有了。

  身無分文的他求了慕洵。

  而慕洵詢問過秋望舒後,才勉為其難的把人招了進來。

  本來以為還會繼續好吃懶做,所以慕洵盯了他好長一段時間,但是沒想到這人進來之後卻很勤勞。

  慕洵以為是改邪歸正了,就不再盯著了,不曾想是引狼入室,這人骨子裡就是個壞的。

  這回慕洵更加慚愧,人是他招的,出了事自然也得他兜著。

  王二五原本還得意洋洋,但是感受到秋望舒的眼神之後,整個人忍不住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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