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就要讓你贏

  「我不需要銀錢利潤，只日後尋你合作的時候，不拒絕我便好。」

  他的眼眸如同星子，明亮溫潤，竟一時讓秋望舒沒了言語。

  「至於賭約，我自然會讓秋小姐贏。」

  不知為何，秋望舒莫名的相信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她原本有些計劃，但既然趙皓鑭沒有多說的意思，恐怕也不需要她的提議。

  「過來用膳吧。」

  秋望舒正準備告辭，卻被這一句話絆住了腳。

  一大早溜出門，她確實還沒吃早飯，食物的香氣從身後的桌子上傳來，讓她忍不住回頭。

  九笙不知道什麼時候退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她和趙皓鑭兩人。

  趙皓鑭坐在桌前盛湯，陽光落在他的半張臉上打下了翩躚的陰影。

  「愣著幹什麼？我可是準備了兩人份。」

  秋望舒聽到這話馬上回身坐下，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她當然要落實新時代青年的準則。

  「好吃！」

  夾了一個圓滾滾的蒸餃塞進口中，秋望舒簡直快要被這味道鮮掉舌頭，大快朵頤起來。

  對面的趙皓鑭依舊不緊不慢，連喝湯都是一勺一勺的。

  「慢些吃，不夠還有。」

  把湯盅推過去，男人眼都不錯的盯著埋頭吃的秋望舒，笑意柔軟。

  這吃相看起來就像是他以前養過的小狗崽，其實秋望舒吃相併不難看，又快又乾淨，等她吃飽放下筷子，趙皓鑭已經漱過口了。

  「多謝小侯爺招待。」

  秋望舒心情甚好的辭別了趙皓鑭，徑直去往闊海書齋。

  「九笙，把這東西給奕風送去。」

  「是。」

  趙皓鑭推開了木窗，看著北面隱在雲中的群山，眼神清冽如刀。

  「第三期竹筒報開賣啦，一份十五文！」

  幾個孩童歡快的聲音響徹了街頭巷尾，闊海書齋前人流涌動，分在熱鬧。

  「掌柜，今日發完第一批，竹簡就不夠用了。」

  穎兒擔憂的說道，秋望舒依舊托腮坐在椅子上，連身形都不曾動。

  「讓他們接著謄寫，寫完再說。」

  書齋的人都知道她與王文遠立下的賭約，秋望舒倒是坦然，剩下的夥計可都心存疑慮。

  以王家父子在青州城的架勢，把所有的竹簡都收入囊中，是全然有可能的，他們自然也清楚秋望舒沒有那個能力從別的地方買多餘的竹簡回來，所以都等著看她的好戲。

  王文遠得意洋洋的坐在家中，從一旁婢女的托盤上拿起一串葡萄，悠然自得。

  闊海書齋炙手可熱，若是能夠收入他的囊中自然是一樁美事，到時候更不愁尋人繼續做這什麼竹筒報，秋望舒沒了這個指望，便只能任由他擺布了！

  「遠兒，第三期竹筒報已經發了，你可確定那秋望舒已無還手之力了？」

  「這是自然，爹，您不用擔心，她還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王志忠也有些興奮，闊海書齋沒了，秋墨那個老不死的可就更要心疼，這知府就算徹底倒了。

  此時秋望舒還在書齋里忙著謄寫，直到該下班的時候才抬起頭來。

  「掌柜的，明天的謄寫怎麼辦？」

  穎兒按捺不住第一個來問，所有人除了慕洵之外都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明日自然就有了，領了工錢就回家吧。」

  看著慕洵孑然一身走出去的模樣，穎兒暗自記在心頭，都說日久見人心，書齋不過是出現了一次危急這人便如此冷漠，可見不是什麼好人！

  秋望舒關了門看著一眾夥計散去，心中又生一計。

  當日招人的時候不曾仔細辨別，如今闊海勢大，難免不會有人受了別人的收買暗地裡耍小心思，不如就趁機將他們一網打盡，也好讓她徹底清淨。

  不過趙皓鑭到底有什麼計劃，她還真的很好奇。

  月黑風高，風聲呼嘯而過，秋望舒看著庭院裡被吹得東倒西歪的樹剪影，希望明天能是個大晴天……

  「你們是誰……啊！」

  男人被手刀砍暈在地，只來得及發出半聲呼叫。

  乾脆利落的收回手，面蒙黑紗之人微微頷首，便有幾人動作靈敏的進了房倉，將裡面的東西都搬了出來。

  「大人，都在這兒了。」

  「帶走，送到闊海書齋的後院，順便把周圍的眼線都清理掉。」

  「是！」

  馬車在夜色的遮掩下悄然前行，男人從陰影中緩步而出，蒙面人立刻回身行禮。

  「小侯爺。」

  「幹得不錯，九笙，例銀翻倍。」

  黑面男人扯了扯嘴角，低頭謝過，跟在了趙皓鑭的身後。

  大概誰都不會想到，趙皓鑭的主意就是直接偷了王家囤積的竹簡，反手送給秋望舒，小侯爺從來喜歡損人不利己……

  「小侯爺為何如此輕易就將此事交給了秋小姐？」

  九笙確實心有疑惑，藏了許久，今日才終於憋不住了，總感覺小侯爺像是突然被一個女人挑起了注意力一般。

  趙皓鑭背著手走在前面，半晌才淡淡啟口。

  「一個女子尚且有如此的眼界和心性，她和我很像，極清楚自己需要什麼。」

  青州城少有如此大陣勢的狂風天氣，秋望舒一整晚睡著的時候都隱隱擔憂是不是颱風來了。

  雖說古代沒有什麼預報，可青州臨海，並非絕無可能。

  「爹，我出門了。」

  秋望舒隨便從廚房摸了一個冷饅頭就出了門，腦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昨天吃過的豐盛早飯，不經意間嘆了口氣，又立馬捶了捶自己的頭。

  等她掙夠了銀錢，這樣的早飯還不是天天都有！

  人絕不能總是沉浸在安逸中！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暗示，秋望舒就拿出鑰匙開了鎖，推門進了闊海書齋的後院，可眼前的一切差點讓她一口饅頭噎在喉嚨！

  整個後院都是竹簡，甚至許多比她用來登竹筒報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這回她可長記性了，走進院子裡在四周的房頂屋檐瞧了一圈，沒有任何人的身影，說明趙皓鑭不會再突然跳出來嚇她了，這才放心大膽的蹲下來仔細看。

  「不用瞧了，從王家拿來的。」

  秋望舒一個驚嚇向後仰倒，屁股著地，看著笑意淺淡的男人心中一陣咬牙切齒。

  趙皓鑭一早就看到了這個如同兔子一樣機敏的女子，她今日也是隨意挽的鬢，碧色的馬蹄裙勾勒出了纖細的腰肢，一雙眸子就算帶著隱約的怒氣也依舊清澈見底。

  「小侯爺的意思是，這全都是昨晚從王家取來的？」

  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秋望舒怎麼也沒料到趙皓鑭是如此的簡單粗暴，昨晚的天氣還那麼差，果然是說一不二的小侯爺。

  「王志忠趁著竹筒報大賣囤積竹簡，就是等著高價倒賣，想必秋小姐也是因此才提出賭約的吧？」

  趙皓鑭直接點破了她的心思，秋望舒表面淡定的點點頭。

  「我確實不願意看到王家挑起的惡性商業競爭，只不過小侯爺的手段遠比我雷厲風行。」

  陽光從院落的一角爬了上來，秋望舒看著院子裡的竹簡，這些足以夠她發完第三期的竹筒報了，但是如此堆在後院顯然不是個辦法，她才不要給王家父子留這麼明顯的把柄。

  「小侯爺不如借我一些人手，把這些竹簡存放到其它地方去。」

  聽秋望舒這麼說，趙皓鑭微微頷首，心中多了一絲好奇。

  「除了闊海書齋，秋小姐還有其他可用的地方嗎？」

  「這是自然，傳言兔子有好多個洞穴，是為狡兔三窟，我自然有所準備。」

  秋望舒的語氣放的平淡，但到底有些得意，趙皓鑭的目光卻意味深長，看得她不明所以。

  確實是兔子，男人默默想了一瞬，很快就讓九笙帶人上前幫忙。

  秋望舒儘量避開視線，帶著他們去了那個七拐八拐的小屋，兩個幫工還沒有到，他們做的東西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還蓋著一整塊麻布。

  「看來秋小姐還有很多秘密。」

  趙皓鑭意有所指，秋望舒心中一跳，卻勾唇一笑擋住了他的視線。

  「小侯爺過譽了，我就是一個辦報的，哪有什麼秘密，放在這兒王家就沒那麼容易找到了，剩下的一部分放在知府就好。」

  聽了秋望舒的安排，趙皓鑭沒有反對，甚至認真凝視著她。

  把竹簡放在家裡，反而會打消王家父子的疑惑，假裝坦蕩以迷惑對方視線，這丫頭確實不簡單。

  秋望舒被這麼一個玉樹臨風的男人盯著瞧，面上很快熱了起來，甚至渾身都有些焦躁。

  就算是現代女人也架不住趙皓鑭這麼專注的目光，小侯爺到底在想什麼？

  「多謝小侯爺幫忙，日後若有需要，秋望舒一定在所不辭。」

  說完她就趕緊溜走了，也不管趙皓鑭能不能找到來時的路。

  看著她的背影，趙皓鑭愈發好奇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州知府之女，秋墨一個地方官是如何教養出如此合他意思的女兒的……

  「掌柜，這些竹筒從何處而來？有了這些，咱們還能再撐一天。」

  穎兒顯然高興極了，見秋望舒來了便激動的起身上前。

  「我家後面有片竹林，是早先準備過的。」

  秋望舒早已想好了措辭，語氣流暢不帶停頓，穎兒立刻就信了，絲毫沒有察覺不妥。

  這次的竹筒報上刺史的故事得到了很大的反響，把一個貪官污吏真實的情況戲劇化的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