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報社？

  秋望舒不得不從竹簡鍛造尋源，可竹簡用的只是稍微精製打磨光滑的上等竹片，青州城內稍有身份的人都可以買到。

  秋望舒不好再去找趙皓鑭幫助，既然盜版追溯不到源頭，就只能將自己寫的竹簡與那些盜版區分開來。秋望舒思來想去，終於有了一個絕妙的辦法——蓋水印。

  尋常水印自然不行，她用現代技術制出標有自己名字的鋼印，印在竹簡外側。鋼印製作技術複雜，在這個朝代除了她顯然還沒人能掌握。

  秋墨看著竹簡上那小小的印記，還是有些擔心:「望舒，就這麼一點小東西，能行嗎？」

  「放心吧爹，這個啊，可比印章更有代表性。」

  秋墨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嘆息一聲:「你一個女兒家，總是這樣拋頭露面也不合適，不如擇一門親事……」

  秋望舒蓋印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沖秋望舒笑了笑:「我也覺得一直這樣擺野攤賣書不是長久之計。爹，不如我們開一家報社吧。」

  她養傷的日子裡，思量了許久重操舊業的事，只是一直不知該如何向秋墨開口。

  「報社？」只見秋墨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那又是何物？」

  他雖不敢自稱見多識廣，卻也讀過千百本書，可如今小女兒嘴裡說出的詞，他卻越發聽不懂了。

  秋望舒趕緊解釋:「跟書局差不多，只不過書局賣書，報社賣報。」

  見秋墨欲言又止，她一瞬間便會意:「您可將報理解成為百姓們傳播各種信息的載體。」

  秋墨聽明白了:「這……這能有銷路嗎？畢竟城內重大消息，都會由府衙張榜告知。」

  「那我們，就去打聽連府衙都不知道的秘辛。」秋望舒眯眸淺笑，唇角露出兩顆小虎牙，透著說不出的狡黠勁兒。

  八卦，是大部分人類的本質。

  青州城生活富庶，百姓安居，城中難有什麼大事發生，這樣一來百姓們的生活便枯燥乏味了不少。

  正是因為這點，秋望舒才自信能將報社開的起來。

  她在城中繁華地段，重金租了一間小鋪子，有了門面，剩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報紙內容。

  她身處閨閣，不好拋頭露面親自去打探八卦。而青州城內，消息最為靈通的當屬流蕩於各個街巷旮旯的乞丐。

  秋望舒按打探來的消息大小給他們劃分酬勞，從一文銀子至十兩不等，乞丐們為了最高的懸賞，可謂將這些年在青州城乞討得來的老底都揭了。

  秋望舒這招倒也真行得通，雖然百姓們第一次聽說「報紙」這個概念，但因為秋望舒寫《雪滿頭》積累了一定的讀者跟知名度，再將從乞丐那裡買來的消息按板塊歸納，起個有噱頭的標題，很快便吸引來大批好奇的百姓爭相購買。

  開售第一天，秋望舒的報紙銷量便大爆，百姓們紛紛看的津津有味。

  「青州城一富商之子夜半偷窺閨閣小姐洗澡，被家丁放狗咬傷……縱觀青州有如此色膽的，估計也就是王家那位公子了吧。」

  「還有這個這個！五品文官昨夜夜宿春香樓，今早回府還帶了六個妙齡的娼兒！你們說他都那麼一把年紀了，還禁得起折騰嗎？」

  一陣鬨笑聲後，有人嘆息:「廣陵水澇，糧食收成還不足往年一半，只怕又要有人流離失所了。」

  「是啊，廣陵匪患本就猖獗，這下更苦了百姓了。」

  秋望舒坐在報社門頭，聽著百姓們的議論，欣慰的放下了手中的錢袋。

  能夠反映和引導社會的輿論，這才是報社存在的初衷。

  「秋小姐。」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傳入秋望舒耳中。

  秋望舒循聲看去，一個佝僂著脊背的小乞丐站在報社門口，面黃肌瘦，足足像幾個月沒吃過一頓飽飯的樣子。

  「聽說您這兒可以用消息換錢，我知道一大官兒的秘辛。」

  秋望舒來了精神，壓低聲音招他進來。

  「你說，是什麼秘辛？」

  「這一樁，事關京都振勇侯府趙家……」

  那小乞丐湊到秋望舒耳邊說了幾句話，引得秋望舒臉色大變:「此事關乎皇家威嚴，你可知造謠后妃與侯爵有染，足夠將你處死百十回了！」

  小乞丐嚇得悶聲跪地:「秋小姐，我爹曾在振勇侯府當過差，此事是他親口跟我說，斷不會有假，而且那麗妃已死……」

  「夠了。」秋望舒趕緊打斷他，「別說了，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掉腦袋。

  那小乞丐倒也是個老實的，嚇得身子顫抖，臉上都掛了淚。

  秋望舒看他也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心生憐憫，從錢袋裡摸出一兩銀子塞給他:「罷了，剛才那話，我只當沒聽你說起過。你說你爹在曾在侯府當過差，那你跟我說說其他侯府秘辛吧。」

  小乞丐大喜過望，淚珠還掛在眼角，不停跟秋望舒磕頭。

  「秋小姐既想聽振勇侯府內秘辛，那能說的可就多了……」

  次日，秋望舒登報的一則「京都某侯府二房老爺偷吃，外室攜子找上門」的消息引爆了青州城。

  秋望舒也沒有想到，京城達官勛貴們的私生活居然比電視劇演的還要精彩。

  據那小乞丐說，振勇侯一生獨愛大娘子一人。可他那弟弟——侯府二老爺卻是個色中餓鬼，但他娘子卻是個潑辣的，不准相公納妾。振勇侯弟弟便在外頭偷吃，悄悄養了一房外室。

  這外室也是個貪婪狡詐的，生下兒子後沒有立即找上門，而是等兒子滿月才攜子上門，要求侯府二老爺娶她入門。

  二房夫人氣得仰倒，不准她進門。而婆婆不能讓血脈流落在外，要將母子分離，那外室也是厲害，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讓婆婆答應了她進門。

  二房老爺高興了，夫人卻很是不爽，和這小妾不對付。

  事關侯爵門面，秋望舒自然不敢寫的太過露骨，只是將那妾室進府後如何和正妻爭鬥，攪得闔府上下雞飛狗跳詳細一述。

  百姓本就對深宅後院之事頗感興趣，何況還是大人物的後院。

  接連幾天，侯府秘辛熱度在百姓間居高不下，甚至還有人大膽猜測，主人公究竟是哪位侯爵。

  要說青州城這幾日最惹人議論紛紛，就是人手一份的「闊海書齋」報紙。

  秋望舒此時一身月牙白的裙衫站在書齋門前，一張面孔未施粉黛，但出眾的姿容卻毫不減色。

  「小心些，可別把匾額摔了。」

  她神色有些興奮的仰頭，看著被幫工掛在書齋門口正上方的匾額，心底的愉悅油然而生，想到昨夜與秋墨的談話愈發笑容滿滿。

  「爹，我這報社的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不如請您想一個名號？」

  看著女兒志在必得的模樣，秋墨感到很是欣慰，這個「報社」竟然真的能如此火熱，確實讓他眼界大開。

  「既然望舒說這報紙什麼都可以寫，那便是海納百川之意了，不如，取『闊海'二字，如何？」

  秋墨幾筆這下了這兩個字，秋望舒笑望著他，心頭盪起一陣熨燙的澎湃。

  「嗯，這兩個字極好，我瞧著爹寫得也極好，明日就請工匠製成匾額吧！」

  女兒眼中滿是喜悅的笑意，秋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做知府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曾張揚過自己的書法造詣。

  「望舒喜歡就去做吧，可要找人好好瞧個黃道吉日，你的報社也算正式開張了！」

  「哪裡還用算呢？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掛匾。」

  這個世界恐怕對報社兩字的接受程度不會很高，秋望舒還是決定先掛個書齋的類別，不過這報紙可就是闊海書齋獨一家的了！

  「小姐，您看怎麼樣？」

  秋望舒被打斷了思緒，抬起頭來看著嶄新光亮的木色匾額，便微笑起來，明眸皓齒讓一旁的人都看呆了眼。

  「辛苦各位，都進來喝茶吧。」

  招呼了眾人，秋望舒轉身進了書齋，並未注意到遠處二層小樓上一道深邃的目光。

  男人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沒了人才緩緩收回視線。

  「小侯爺，看來秋小姐是決意要把書齋做大了，一個女子竟也能如此……」

  「她可不是尋常女子。」

  趙皓鑭輕笑一聲，那張倔強妍麗的面孔似乎還在他眼前一般。

  「消息從哪兒來的，查清楚沒有？」

  九笙驟然一驚，連忙垂下頭。

  「查清了，是當年府上趕出去的下人之子說的，可要去處理掉？」

  「不必，正好幫了我的忙。」

  趙皓鑭一雙眼眸清亮如刀，令一旁的九笙都不敢直視。

  「各位，如今我闊海書齋新開業，急需人手，若是有誰想要留下，工錢一定有保證。」

  秋望舒坐在大堂的木椅上，望著下首的一幫人，自有心思。

  如今這個時代可比不上現代的機械化發展，現代報紙印刷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這古代可全都只能依靠人力，如今她不僅需要大量的內容來源，更需要一批人手來謄寫報紙的板塊內容。

  前兩日發行的第一版報紙可是費了她好大的力氣和銀兩，若是想要繼續長期發展下去，就必須有屬於自己的固定人手，也能減少新聞內容泄露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