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跟你做筆生意

  穿著一身紅嫁衣的美佳人李怡兒登時氣紅了臉，原本在秋墨當知府時，她就被秋望舒踩了一頭，青州都知道秋家有個知書達理貌美如花的大家閨秀，倒是她這個五品文官的小姐顯得相形見絀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可以將秋望舒踩在腳下，結果她居然敢在這種時候來鬧場子，簡直是老虎頭上拔毛。

  「怡兒，注意儀態，趙小侯爺可在下頭看著呢！」

  李成章一摸鬍子，和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往樓下看了一眼，卻不知什麼時候，趙皓鑭竟到了人群後面，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有些興致勃勃的樣子。

  「趙皓鑭既然來了，必然是對你有意，其他人……」李成章瞥了一眼還在一邊叫囂得起勁的王文遠，眼底閃過不屑，「來不來都無所謂，你只需要抓住這一個就行了。」

  李怡兒看了趙皓鑭一眼，眼底的愛慕藏都藏不住，偏偏面上十分高傲冷艷：「他對我有意，我也不一定就非他不可……」

  李成章嗔了她一眼：「你啊，就是心氣高，要面子，趙皓鑭這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如意郎君，有勇有謀有手腕，出身侯府身份高貴，既然人家主動示好，你也見好就收……」

  李怡兒面露嬌羞，還沒有得意完，往下看了一眼，忽然臉色一變：「怎麼連趙皓鑭也去了秋望舒那邊……爹，是可忍熟不可忍，趕緊把那個女人趕走……」

  李成章看著趙皓鑭挺拔的身影停在秋望舒面前，似乎低頭說著什麼，秋望舒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兩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對璧人。

  趙皓鑭一向不好相處，什麼時候會自降身價主動接近一個姑娘了？更何況還是家道中落的秋望舒……

  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姑娘的故事很吸引人。」趙皓鑭並未將李成章的視線放在心上，停在書攤前，語氣溫和：「在下有筆生意想和你聊一聊……」

  秋望舒正在收拾攤子，摸了摸滿噹噹的錢袋子，心情好得哼著歌，聽到一道好聽的男性嗓音，頓時更加心曠神怡，抬頭道：「什麼生……」

  秋望舒咽了咽口水，見來人氣度不凡，盯著她的眼神泛著深沉的光，讓她不由心生警惕，轉而露出一抹招牌笑容：「什麼生意？」

  趙皓鑭看著她一瞬間變了好幾個表情的臉蛋，心中覺得有趣，笑著開口，「我……」

  還沒說完，只見李怡兒帶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給我砸！」

  家丁們二話不說，踢翻了小木桌，還有秋望舒拿來包竹簡的布袋，以及幾個竹葉編制的小飾品，原本擺的整整齊齊的小攤頓時變得一片狼藉。

  「秋望舒，今日是我拋繡球招親……你這般明目張胆地破壞，是不是太過分了？」

  李怡兒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趙皓鑭，低頭掃了一眼秋望舒的書攤，語氣夾雜著憐憫：「若你實在缺錢，我給你些銀子便是了。」

  秋望舒擰眉看著李怡兒高高在上的樣子，本來想反駁幾句，不過想著今日的確是占了人家的場子做生意，也就忍了這口氣，「李小姐別急，我本來就是要走的。」

  趙皓鑭微微蹙眉，卻並未上前幫忙，看樣子，她似乎也不需要他幫忙，小姑娘眉眼間都寫著淡定自信四個大字，而且眼下放任李怡兒和秋望舒結怨，對他而言是個機會。

  李怡兒雙手環胸，見趙皓鑭盯著秋望舒看得目不轉睛，頓時一團心火燒到了喉嚨眼，伸手攔住秋望舒，嘲弄道：「秋小姐，你爹不是一向標榜你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嗎？」

  她嗤笑一聲：「哪家大家閨秀會這麼拋頭露面？」

  「李小姐，我是不是大家閨秀用不著你來評判，至於你，五品文官之女，身份高貴，那可是實打實的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

  秋望舒握住她的手腕，見李怡兒目露得意，冷聲道，「不過現在看來，大家應該都誤會你了。哪個明禮的大家閨秀會在人前羞辱長輩，此為不尊老，無憑無據大街上辱沒舊人，此為不仁義！」

  她看向帶著人趕過來的李成章，收好包袱，淡淡道：「想來李大人在招親之前，還是好生給李小姐上上課，免得辱沒了李家門楣，說出去讓人以為李大人家教欠妥。」

  李怡兒氣得半死，伸手就要去推她：「秋望舒！你敢諷刺我……」

  「怡兒，住手！」

  李成章連忙三五步走過來，伸手把李怡兒拽到身後，壓下心頭的火氣，淡淡掃了一眼秋望舒，「秋小姐，今日是小女招親，你擺攤擺到我家門口，於理不合，小女只是一時生氣，秋小姐莫見怪。」

  毫無誠意地說罷，李成章扭頭衝著冷眼旁觀的趙皓鑭道：「抱歉，讓趙公子看笑話了。」他瞥了眼不甘心的李怡兒低聲道：「你先回去換衣服，光天化日的，你像什麼樣子！」

  秋望舒卻是看了一眼趙皓鑭，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不散，心道：看樣子，這位趙公子來頭不小，能讓李家父女都這麼重視！

  李怡兒看了一眼冷著臉諱莫如深的趙皓鑭，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秋望舒激出了蠻橫醜態，頓時狠狠瞪了秋望舒一眼，扭頭走了。

  秋望舒哼了一聲，懶得和李成章幾人虛與委蛇，背著包袱走了。

  趙皓鑭瞥著她歡快的身影，眸光一動，唇角勾了勾。

  李成章看到他的神情，手心握了握，不動神色地擋住秋望舒遠去的身影，笑著說：「趙公子，不如進去喝杯茶？」

  趙皓鑭理了一下袖口，淡淡道：「我還有事，就不叨擾李大人了。」頓了頓，他說，「看李小姐似乎氣得不輕，李大人還是去安撫安撫吧。」

  李成章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眼睜睜看著趙皓鑭離開，眼底滿是不甘。

  趙皓鑭速度很快，在秋望舒到家之前把人堵在了巷子口，「秋小姐。」

  秋望舒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巷子，對趙皓鑭警惕，「你想幹什麼？」

  「秋小姐很會寫故事？」趙皓鑭挑眉，看了眼她的錢袋子，「看樣子，你挺缺錢的。」

  「與你無關！」秋望舒轉身就要走，李家父女巴結的人，她還是離遠點為好。

  趙皓鑭閃身攔住她，正色道，「何必如此拒人以千里之外？我何時得罪姑娘了？」

  秋望舒瞪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跟你做筆生意。」趙皓鑭微微彎腰，告訴秋望舒，「我手中有猛料，關於李家的……」

  秋望舒懷疑道：「你不想做李家的乘龍快婿？」

  看剛才那情形，李家父女分明對他中意的很，這位趙公子既然來了招親現場，自然是對李怡兒有意的，為何要告訴她李家的猛料？

  趙皓鑭嗤笑一聲，似乎不屑，接著往前走了幾步，眼神帶著冷意：「他們，也配？」

  秋望舒沒來由的被這氣場鎮住，匆匆後退幾步，直到貼在了牆角，梗著脖子道：「你你……你別再過來了……」

  「緊張什麼！」趙皓鑭眼底重新染上笑意，卻讓秋望舒頭皮發麻，「誰緊張了！總之，我對你說的事情不感興趣！」

  「是嗎？」趙皓鑭並不在意她的態度，耳朵動了動，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巷子口的方向，接著勾唇，彎腰，單手撐在她耳側，在秋望舒耳邊低語幾句，「……這樣呢？感興趣了嗎？」

  從側面看，倒像是趙皓鑭將秋望舒整個人圈在了懷裡，耳鬢廝磨。

  秋望舒卻沒有注意到，身為編輯對好故事本能的熱衷，她聽了趙皓鑭的話就眼睛放光，「你說得都是真的？」

  這個事要是成了，估計父親恢復官職指日可待。

  趙皓鑭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巷子口，語調染上了幾分旖旎：「當然，我怎麼會騙你？」

  聽起來，倒像是膩味的情話。

  秋望舒沉浸在震撼的消息里，沒發覺他的異樣，興奮道：「好，我答應你……我這就回去寫李……唔……」

  「乖，我們慢慢來……」趙皓鑭忽然偏頭，以手蓋住她的唇瓣，然後整個人貼了過來，吻在他自己的手背上，眼神卻凜冽地沒有半分柔情。

  秋望舒整個人都炸毛了，臉色通紅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再也不記得什麼李家的事情，頓時狠狠踹了他一腳，劈手搶過錢袋子，惡聲惡氣道：「臭流氓！」

  說罷，她狠狠抹了一下嘴巴，轉身跑了。

  趙皓鑭笑了一聲，慢慢踱步離開，在巷子口聽頓了一下，看到一抹矮小鬼祟的身影隱入人群朝著李家的方向去，眼底閃過冷意。

  秋望舒被調戲了一回，跑回家就消化地差不多，反正趙皓鑭沒有實打實親上來，她也不算吃虧，倒是李家的故事，創作意義太大了，不能耽擱。

  匆匆陪著父親吃了頓便飯，都來不及和秋墨慶祝自己賺了錢的好事，她假裝無意地問：「爹，最近青州匪盜劫官鹽的事情越鬧越大的，您被停了職，朝廷就不派人管管嗎？」

  官鹽在青州地界被搶劫，再加上青州匪盜這幾年越來越猖狂，秋墨作為青州知府，自然首當其衝被降了罪，以至於停職在家，但是她知道，父親一直掛心這件事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