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秋殤之素衣

  誰料她竟然叫住了自己，假裝好意的說自己做的東西沒素衣做的好，要把自己送來的茶點拿走，她是知道玄霖會阻止的吧，所以才這樣裝好人，果然玄霖把素衣精心為他做的茶點，就像和自己毫無干係的東西一樣，賞賜給了她和素衣品嘗。

  素衣默默地轉身離開，滿眼的悲傷和怨恨只有自己的心能感覺到，夢語和她一起退出了書房，看著滿天飄零的秋葉，夢語抬手感嘆：秋天來了啊。

  端著茶點，看著秋風中仍舊像春天般嬌艷的夢語，素衣混身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輕聲說道：是啊，秋天了。像是符合，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回到了房間，兩人便邊喝茶便聊起天來。

  素衣便尋了個機會把玄霖和自己的那件事告訴夢語，這次夢語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她的緊張和憤恨似乎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樣，素衣看著眼前一直抱怨玄霖為自己不值的夢語，到底是自己感覺錯了，還是她真的那樣的不在乎？

  玄霖把自己調到皇帝身邊，是素衣始料未及的，那指令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讓自己所有的希望破滅，她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她只要留在他的身邊就好，不管他把自己當成什麼。可他現在卻要把自己趕走，因為她來了嗎？自己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價值？還是自己本來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對於他而言，自己連替代的意義都不曾有過。

  萬念俱灰的素衣只靜靜地看著玄霖，知道離開書房玄霖都沒有在對自己多說什麼，連一句好好照顧自己都沒有，直到自己離開，他都始終沒有再看自己一眼。

  身邊的夢語滿眼的憐惜看著自己，素衣不禁對她笑笑，那樣的悽美，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到來啊。

  轉身離開，簡單地回房間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還有那件沒有做完的披風，便和掌事的姑姑去了皇帝那裡。

  到了皇帝那裡，日子但也簡單，每日便是換班照顧皇帝的飲食起居，閒了沒事便躲在房間裡偷偷地做那件沒有完成的披風。

  滿院的黃葉漸漸多了，偶爾秋風拂過樹梢，便對帶著幾片黃葉在風中飄零，想到這裡，素衣加快了手上的針線活。看著自己手中的披風也快做好了，等做好便托人給玄霖送過去吧，一切就該結束了。

  那是一個晴朗的秋日，素衣托往日裡在玄霖宮裡認識的婢女將披風送了進去，把自己平日裡積攢的銀兩給了婢女，看著婢女轉身的背影，素衣一陣釋然。想著他在夜裡冰冷的身影，有了這披風他便能暖喝一點吧。

  素衣淡淡的笑笑，秋，越來越深了。

  那日，她早早的起床，看著值班的宮女離開，便開始打扮起來，精緻的妝容襯得鏡中的素衣更加動人，看著鏡中的人兒素衣嘴角微微的上翹，只是在美，都少了她的那份靈動和淡雅，巧笑嫣然，卻不及她淡淡的一笑，淡而嬌，嬌而艷，艷而媚，媚卻不俗，如此雅致的人，自己卻是比不過的吧，想到這，素衣把自己平日裡喜歡的首飾一一帶了起來，又一一脫了去，打開窗門，陽光明媚，卻沒有了絲毫的溫度。就像人心。

  此時的素衣輕巧地走到皇上宮苑前的碧玉池，湖水碧綠如玉。秋天的微風讓湖面盪起層層的綺漣，看著眼前的平靜，素衣說不上的平靜，似乎從那一刻起，自己的心早就波瀾不驚了吧，到底是為何，連自己都說不出原因來，也許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的義無反顧，或者就是這樣的讓人盲目吧。

  素衣輕輕的躍身而起。水花在身子進入水中的一刻被激起，只聽嘩啦一聲，自己便被這汪碧水所侵蝕。只聽得岸上有人在喊：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啊。

  素心心裡默默的念道：千萬不要再把我救起，快點讓我沉下去吧，玄霖，保重了。

  意識慢慢的模糊，終於我可以忘記你了。

  感覺有人拍自己，冰冷的湖水從自己的身體裡緩緩流出，素衣下意識的咳嗽了兩聲，迷茫的睜開雙眼，看著一臉焦急的夢語，自己竟然沒有死。是你救得我嗎？看著玄霖冷峻的臉，面對自己，他永遠這般冰冷，無論生死，只是曾思何時那溫情似乎來過？

  圍觀的人看到自己醒來，表情似乎都洋溢著生的喜悅，可是自己為什麼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竟然還會那樣的悲傷？是起風了嗎？竟然如此的冷，「姐姐，有你何必有我？」

  玄霖的轉身，讓夢語滿臉的驚愕留在素衣的腦海里，是自己錯了？還是本來就是一個錯？原來那些過去真的不屬於自己，自己的死也再換不回他的留戀。如此，為何還要救我？

  擎蒼大敗的消息傳進擎蒼的那天趙無雪剛從西南胡商的帳篷車裡走出來，熟練的將銀兩裝進隨身的口袋裡。

  一個胡人模樣的年輕商人迎面走來，和其他人一樣，驚艷的目光透著男人才有的貪婪在自己身上打量，但是沒有停留，這目光只是一閃而過，卻被趙無雪看在了眼中

  和剛開始的慌張相比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輕浮，嫵媚的朝那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笑了一下，職業性的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的行裝不比一般商人，而且身上還散發著胡人少有的優雅氣質，趙無雪心裡想，也許這個人會是一個不錯的客人。

  那個年輕的胡商並沒有向其他人一樣上來搭訕，也只是微微一笑，便和趙無雪擦肩而過。

  在這裡從來沒有人會對自己的美貌無動於衷。更何況在這裡難得能遇到這樣客人。

  趙無雪大膽的拉住那個人的衣袖，撒嬌的朝那人眨了眨眼睛，「我不夠漂亮嗎？」

  年輕的胡商沒有回到，一抹紅暈透過他小麥色的臉龐，只是禮貌而又慌張的扶住趙無雪柔若無骨的身軀。

  趙無雪看著他青澀的面龐，清澈的雙眼，故意調笑地說道：「你願意和我到我家裡坐坐嗎？」

  晚霞映在趙無雪的臉上像是一朵展開的紅花，年輕的胡商愣了一下，「下次吧。」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趙無雪心頭竟然有那麼一絲高興。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喜悅。

  回家的路上她便聽說了擎蒼戰敗的消息，一路上，到處都是人們議論的聲音，聽到這次指揮的竟然是許桓，趙無雪的嘴角划過一抹譏笑，他們也有今天。

  本來以為把趙無雙害死，自己就可以嫁進許家，不料卻傳來了趙家將被抄家的傳聞。一時間，本就落魄的趙家更變的蕭條。身為趙家二小姐，趙無雪以趙家女主人的身份帶著管家去求見過許桓，卻被許桓拒之門外。她也試圖找過許皓軒，求他收留自己，做個妾室，或者當個婢女也好過抄家後被賣去為奴。只是趙無雪沒有想到，許皓軒竟然也對自己閉門不見，而且還派人傳話告訴她：我永遠不會喜歡你。

  那時的趙無雪才明白，趙家一跨，自己又有和臉面再攀附許家，那樣愛慕虛榮的鎮國候和許皓軒又怎麼會接納她這樣的女子，往日的恩情立馬變成了昨日黃花。趙無雪才明白，對自己最好的人已經被自己親手殺死在無淚崖，可是為什麼對許皓軒自己仍舊還有一絲的留念呢？

  接連的幾日自己各處奔走，只是素日裡和朋友交好的鎮南大將軍胡楊海竟然也是對自己避之不及，就連各府里往日裡對自己低眉順眼的奴才也對自己趾高氣昂

  想到自己只寥寥幾日就已經覺得不堪重負，趙無雪開始佩服趙無雙的堅毅。她從小如男子般的堅強、冷靜、果斷是自己學不來也做不來的吧。

  皇帝抄家的聖旨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加快了趙家的凋零，「男為奴，女為娼，財產全部沒收。」看著進進出出的士兵，趙無雪前所未有的恐慌，女為娼？自己到頭來竟然落得如此境地。沒有人來救自己，連許皓軒也不曾再出現過。

  被押送到妓院的時候，趙無雪萬念俱灰，看著老鴇貪婪的目光從自己臉上划過，從那一日起，趙無雪的天便在一瞬間塌了。

  剛開始她絕過食、耍過瘋，喝過藥，上過吊，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抗拒，換來的再也不是親人的撫慰，只剩下老鴇的咒罵和毒打。

  懦弱和苟且偷生讓她屈服，改名柳煙，自己的初夜被老鴇以高價賣給了一個長相清秀看似文弱的男人，趙無雪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夜的瘋狂，看似文氣的男子竟然是個變態，趙無雪被她百般折磨，一夜無眠。

  趙府的突變讓趙無雪看到了人世的滄桑。

  沒有了親人的依靠，讓趙無雪只能無措的接受這一切。姣美如花的面孔，讓她變成了這家花樓的頭牌，穿梭於各種尋花問柳的男人之間，漠然的享受著看似榮華富貴的一切，老鴇不再對她冷言冷語，更是對她照顧有加，服侍周到。

  一時間，柳煙的花名在擎蒼的花街柳巷響起，納蘭長歌和許皓軒也慕名來見過她，只是看著許皓軒，她卻沒有了平時對待其他的客人的趾高氣揚，無論老鴇怎麼勸她，她都避而不見。老鴇見她執拗，也就沒有多做為難，只尋了個藉口推了納蘭長歌和許皓軒。之後二人就再沒出現過。老鴇也為此事埋怨過她不識好歹，只是她花名證響，少了兩個恩客而已，老鴇也就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