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雌兔眼迷離

  「果然，是天意。」蒼老的聲音回想於谷中。

  「結界還要修補嗎？」另一個年輕的聲音輕笑道。

  「本就是在等我命中的有緣人，不想是個夙願未結之人，還是個女兒，天意啊！」老者停了一下，「釋然如此，老朋友，你助我最後一次吧，可好？」

  「哎，什麼老朋友，你記住，我可比你小40多歲呢！」

  「好好！快來助我一臂之力吧。

  眼前雲霧繚繞，無雙在雲霧中徘徊，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不停的有一種酥麻的觸電感，一得一失的感覺不停地來回交錯，就像是兩種液體，交匯、融合、再被某種物質分離，再交匯，再融合。這種感覺一直伴隨著她。走了不知道多久，無雙絕得疲憊不堪，便倒下就睡。

  「無雙，無雙……」無雙睜開朦朧的雙眼，一個半邊臉帶著面具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旁，無雙看著這面具，心下想著，這面具倒是好看得很。

  面具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這面具你若喜歡，我送你個一樣的如何？」說著隨手摘了下來，面具下的臉讓無雙不禁汗毛全部豎起，好可怕的傷疤，布滿了全臉，無雙，瞪大了小鹿一般的雙眼，問道：「你的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忽然想起了芷顏之前說的那個人，眼前這個人就是鬼面殺手了吧。

  鬼面人似乎能讀懂人心，「你叫我蠶杞子吧，你倒是聰明伶俐，就是名利卦象不穩，八字陰陽不合，不過這次以後，應該會陰陽調和，否極泰來。」

  無雙不懂他的意思，「我現在在哪。」

  「你在醫聖藥老怪的天虛幻境之中。」蠶杞子笑了一笑，醜陋的傷疤蔓延著全臉一起動了起來，像無數條小蟲一般在臉上蠕動。

  無雙無暇顧及她醜陋的臉，聽到醫聖二字的時候無雙就被震驚了，就是那些神醫口中能恢復自己容貌的人嗎？

  「你所想無錯，不過他比你所想更要高深許多。」

  無雙和他接觸已久，也深知要老怪的脾氣，也不只是被他感染，還是依然看透，出了詫異，竟然也沒有了半點他心，也不多問蠶杞子。

  「我怎麼會在這裡？」無雙不明所以。「我不是應該在谷中嗎？」

  「你無意啟動了要老怪的機關，也是緣分，你破結界，闖到這裡來。天意使然啊。」

  「什麼機關？什麼緣分？又是什麼天意？」無雙被說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三十年前，藥老怪被人所迫帶著陸仟三人隱居於此，與世隔絕，」蠶杞子，望著遠處的雲海，陷入了一種沉思。

  無雙對藥老怪的認識不多，也就是那些人三三兩兩的傳言，和近日的接觸，多的也就無他了。她一直對這個隱居世外的老人抱有好奇心。

  「藥老怪三十年前看破世事，來此隱居，因為我們有志氣相投的地方，雖然一直是我殺人他救人，但是一直都是朋友，他來到這裡設的結界也是我們合力而為，只為尋得一片安靜天地，百年光陰人的修為在如此高也抵不過時間的吞噬，近幾年來，他的狀態漸漸復當年，於是為了在他隨身帶來的三人選一個傳人，我們在古井那設計了一個機關，看誰有幸參透其中道理，藥老怪就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他，可等了這麼多年，卻也無人觸碰那裡，他維護的結界這段時間也出了問題，要不然你也到不了這裡來的。」

  無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卻又感覺對一切似懂非懂。

  「你的意思是我無意觸碰了那個機關？無意變成了藥老的傳人？」

  「你這樣說也沒錯。」

  「可是陸仟三人比我更有資格吧？」

  「你這丫頭不是一直想學藥老怪的武功嗎？」蠶杞子笑著看著無雙。

  「想學是沒錯，但是是通過自己努力去學，而且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芷顏說的也沒錯，我的心思太重，還是不夠超俗，學了也不會真正體會其中真諦，也不會得到。所以我這些日子也在想這些事，我覺得可能是自己經歷的緣故把一切俗世看得過重了，還不懂得放下，只有真的放下了才能拿起。我還需要時間。」無雙真誠的看著蠶杞子。

  蠶杞子嘿嘿一笑，對著天外喊道：「果然你的眼光還不錯。體質無二，連悟性也是極高的，你的徒弟，你自己來調教吧。」

  蠶杞子話音剛落，就聽藥老怪的聲音在這無限的空間迴蕩，連遊走的浮雲也隨之躍動「無雙，你是我派第一代傳人，我武功師從星秀，醫傳無門，經年靠自己修煉，世人傳我醫術如神也不過爾爾過夸，我們只不過是凡人，終敵不過生老病死。我今日立門戶天外天，你是我派第一代掌門，本來我星秀武功傳男不傳女，所以今日，你受我傳授，我不許你將我派武功私自外傳，而且自今日起，你比日日以男裝示人，直至遇到命中人為止，並且我派醫學，也只能用於懸壺濟世，不能參與傷天害理之事」，說到這裡，藥老怪看了看蠶杞子。

  無雙欲言，被藥老怪打斷，「我知道你心中必有無數疑惑，可是我時間也不多了。先聽我把話一一講明，也許你的疑惑自然就明了了。」

  「你今日觸碰的機關是我在五年所設，觸碰之人自然而然會在游離之禁吸入我的真力，這裡就是游離之禁了。」

  「其實我一直以為陸仟的，雖然你闖入結界之時我就發現了你體質異於常人，卻並不是我的意中之選，你性強烈，而且意念太過執著，使命太多對你來說也非好事，執著只會讓你更加迷茫於自我，不過既然命中注定，我也很樂意傳於你，你非我族類，卻命系我族中啊！」

  藥老怪的聲音越來越小，卻清晰無比，一字一句傳入無雙的耳中，無雙從最初的茫然到現在的釋然，一切都只是過程而已，靜靜聽著，就是現在她要做的事情。

  「你還年輕，心浮氣躁是常有的，歷練經年，我想你的悟性也必會沉澱下來，清心訣已經傳授於你，你要好好運用，我去後，結界自會損毀，當然以你現有功力也可自行結界，但世間之大，你還未品味完整，心還未滿，出去看看對你而言好於留在此地，坐井觀天，入世去看看對你大有幫助，所以你們也不必留於谷中，會有陸仟、芷顏、啊風三人助你，你們四人中只有陸仟在世間行走頻繁，事事可多聽他的建議。還有，我之前出去雲遊收過一個徒弟，此人聰慧過人，卻是擎蒼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涼王，年幼就已註定命運，修行之心全無。哎，你若能遇到他……」

  「好了，我的時間已到大限，你叫我聲師傅吧。」藥老怪的聲音飄渺於雲端。

  無雙雙腿跪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師傅，我必將不負你所託！」

  「好啊，好啊。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寧宓混然無物無有相生難易相成份與物忘同乎渾涅天地無涯萬物齊一飛花落葉虛懷若谷千般煩憂才下心頭即展眉頭靈台清悠心無罣礙意無所執解心釋神莫然無魂水流心不驚雲在意俱遲一心不贅物古今自逍遙。你要牢記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啊。」

  如夢似幻，一覺醒來，無雙直覺渾身舒爽，氣脈暢通，起身伸了個懶腰，只覺得人也飄飄欲仙。

  芷顏不知何時進來，見無雙睡醒，便要作禮，無雙趕忙扶住芷顏：「不要這樣啊，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好姐妹啊！我們還要出去共闖江湖呢。」

  芷顏笑著看著無雙：「怎麼說禮數也要有的。」

  「禮數是對外人的，我們本就是自己人！。」說著無雙拉著芷顏坐下。

  「藥老，哦，不對，是師傅，已經仙遊，我們也要離開這裡，外面的世界不如這裡清亮，但是我相信我們幾個人在一起，不管什麼事我們都可以應付，原來我們是好姐妹，現在我們也一樣是好姐妹，不要沒事了就行禮什麼的，按年齡你們都比我大，我該叫你們大哥大姐才對！」

  「這可不行，你是他老人家親選的傳人，不要說你有什麼其他意思，就算有我們也必當生死相隨，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也不知你原來有那些過往，但就這些日子你我相處，我覺得你是好姑娘，師傅選人也不會選錯，既然他信你，我們也沒有不信你之理。」

  「謝謝你，芷顏姐！以後我就叫你姐姐了。你不要拒絕。」無雙對著芷顏一笑。

  無雙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疤痕已消，面容易恢復到原來，一顰一笑都是傾世之舉，羞花閉月，芷顏這個女孩子也看著為之一震，無雙看到芷顏神情有異，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吐了下舌頭說：「我說錯了什麼你可別介意。」

  芷顏搖搖頭，笑著拉起無雙的手，說：「好吧，乖妹妹帶你看樣東西。」

  芷顏拉著無雙來到平日的梳妝鏡前，銅鏡之中的芷顏容貌清麗，已算佳人中的佳人，可和旁邊的無雙一比，就黯然失色。

  無雙指著銅鏡看著芷顏：「我知道姐姐的美貌，可我就不好看了。」

  芷顏也不反駁，寵溺的說：「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無雙扭頭超銅鏡里的自己看了看，心裡一陣翻江倒海，說歡喜，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張傾世之臉帶給她多少榮耀和幸福，說沒落，人總是看中的徒有虛表的東西，到頭只不過一副皮囊而已啊，皆是虛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