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罷夫

  男子笑道：「那只是對於普通這人而已，而我們世子，並不願意把婚姻之命交託於父母長輩之手。」

  「是嗎？兩年前為何不說這話，卻要在今日說起，是否嫌棄老夫的女兒，已經毀容的事實？」

  聽到這話的趙無雙，萬萬沒想到，堂中的那個男兒，竟是如此薄情。當下，緊握雙拳，指甲都陷入了****之中。隱隱沁血，卻感覺不到一絲疼意。

  終究，是她看瞎了眼睛。那個男人，會是這般的膚淺無知。

  「伯父，世侄知道，這樣會讓你有些難堪。但我也是逼不得已，不過，我會想辦法補償你們。」男子清朗的聲音，驀地讓整個大廳，陷入死寂。

  旁邊的無雪，連忙握住姐姐的手道：「姐姐，別激動……」

  她能不激動嗎？被一個她動了心的男人如此輕視，她能鎮定嗎？

  「世侄，老夫知道你年紀輕輕便頗負盛名，可是，做人無論如何也要講誠信。你這樣公然的前來我趙府，日後又傳出了婚親之說，你讓老夫的顏面何存，讓我的女兒怎麼見人？」趙靖說這句話時，連雙手都氣得在顫抖。

  而從偏堂中出來的絕美婦人，立即上前替他俸茶。

  「老爺，先彆氣，喝茶……」

  待趙靖接過茶以後，婦人則轉身，看著這個一直很令她滿意的未來女婿，此刻卻失望無比道：「賢侄，你也知道了我家雙兒的事，你明知現在她身受創，為何卻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事來，你這不是要把她逼向死路嗎？」

  男了聽罷，清俊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幽深的遺憾。兩年前，他是想娶她為妻，可是，沒想到大火剝奪了她的一切，現在他盛名天下，他不能娶一個奇醜的女人，讓旁人看了笑話。

  於是，最終他的眼裡，還是劃為一道冷漠：「明年就是履新婚約之時，我現在及早過來，也是讓你們有個準備。」

  「你……」

  趙靖聽得，只覺胸腔一悶，片刻說不出話來。

  美婦人嚇得不清，立即替他順背呼吸。

  無雙在一旁聽著，清亮的水眸，陡升一抹刻骨恨意，就在她要衝出去的那一剎那，卻被妹妹無雪給拽了回來。

  無雪怔怔的朝她搖頭道：「姐姐，不要……」

  無雙只能強忍，閉上眸子，緊咬牙關。

  「世侄，老夫倒想想問問你，這可是你爺爺的意思？」趙靖緩過氣來以後，不由再次冷著臉詢問。

  這時，許皓軒的臉上，露出一抹矛盾的複雜之色。

  「鎮國侯沒有同意，但婚姻大事，世子還是想自己做主。所以，未經請示，便率先來了。」中年男子不愧為他的心腹，一字一句，都為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趙靖聽完，蒼涼一笑：「好好，既然你如此嫌棄老夫家的女兒，老夫也無話可說。老夫的女兒雖然毀了容貌，但卻有著無人能比的聰慧伶俐。你看不上她，那便是你自己的損失。」

  男子聽罷，臉色孤傲得沒有一絲表情。只當是，趙太守，對他自己的安慰說詞。

  「解除婚約可以，我們趙家不是死皮賴臉的人，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聽罷趙靖的話，本以為對方會死纏爛打的許皓軒，卻不由驚詫愕然的說道：「伯父請說便是，這本來就是我欠你們趙家的。」

  趙靖凝臉的臉上，露出一抹悲涼與心疼之色道：「老夫只希望你，不要把此事昭告出去，更不要讓雙兒知道。這個時候，她已經很脆弱了，老夫不想她……」

  趙靖痛心的話語還未說完，卻遭到了對方冷冷的拒絕。

  「伯父，這個很抱歉，我做不到。」

  聽著他冰冷而絕情的回答，兩個老者微微一怔，趙無雙的心裡，更是泣血。

  中年男子卻站了起來，淡笑的回應道：「我們世子拒絕，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次來，世子就是想讓天下人知道，他已經沒有了這樣一個未婚妻，你卻要他不讓天下人知道，那就跟沒有解除婚約一個意思。到時候，天下人更是誤解我們世子。而令小姐也不知情，若痴痴盼到了出閣那一天才得知真相，豈不是更悲哀，更殘忍嗎？」

  「你們……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嗎？」趙靖臉上，不由氣得抽搐起來。

  中年男子繼續淺笑，而那青年卻默然的點點頭道：「早晚要知道真相，不如讓她即早面對現實。」

  「你……」

  「爹，不用跟這個畢薄情寡義，不知廉恥的男人多說。」就在趙靖話沒說完之際，已經在忍無可忍的趙無雙，卻不顧一切的沖了出來。

  眾人看著突然出現的趙無雙，皆不由愣住了。

  趙無雙當下站在堂中，清冷的水眸，一一掃過這兩個外來人。

  黑眸深處，閃過一抹諷刺與冷傲。虧她今天還盛妝出來，還精心打扮，此刻，她簡直恨不得掏出自己的眼睛。

  面對一雙那樣鋒利而尖銳的清眸，許皓軒突然想到兩年前的溫馨美好，剎那間，竟連多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趙無雙卻步步逼進，雖是一介女子，可她此時的氣節與魄力，絕對不輸任何一個男兒。

  「我的臉，是不是很醜？」她嗤笑的詢問著，眼裡的冷意，一點一點漸盛。

  「雙兒姑娘，請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家世子他……」

  中年男子正欲多說，卻被趙無雙一雙冷眸瞪了回去：「笑話，我家有你說話的位置嗎？」

  「我……」對方有些迫窘，卻又不好開口。

  「再說，婚事也是我們的家事，你是誰啊？」

  「這……」男子有些為難，想不到趙太守夫妻是知書守理之人，生個女兒性子卻是這般剛烈尖銳。這退婚一事，怕有些難度了。

  「雙兒……」

  趙靖夫妻正欲勸阻，不料，趙無雙完全聽不進去。

  直朝走到許皓軒的身邊，語氣不甘示弱道：「你想退親是吧？」

  許皓軒沉默良久，鼓起勇氣的對上她的水眸，沒有一絲餘地道：「不錯，無雙，我對不起你了。」

  不料，趙無雙聽了也不惱，直接揮揮手道：「是我對不起你。」

  看著她詭異一笑，那清亮的眼睛仿佛像調皮的惡魔。

  許皓軒愕然片刻，卻朝中年男子望去，中年男子同樣茫然。

  接下來，卻讓人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我，趙無雙對天起誓，今天，我不是被人退婚，而是率先罷夫！」

  她冷然的話語，擲地有聲，讓人倍感震憾的同時，也無處更改。

  大家就那樣看著那個清麗而堅定的身影，這一刻，如此瘦小的她，仿佛卻有具大的爆發力，讓人不得不為之信服而恭順於她。

  許皓軒驚愕得張了張唇，片刻後又落了回去，俊毅的臉上，除了茫然與不可思議，就沒有別的表情。

  中年男子，卻有些嘲諷的問道：「罷夫？什麼意思？」

  趙無雙冷笑，清亮的水眸似能綻放無盡的耀光。那光芒奪彩而刺目，讓疼她的人歡喜，讓恨他的人害怕。

  「聽不懂嗎？罷夫，就是罷除我的未婚夫，也就是，你口中的小世子。」

  此話一出，滿堂變色。

  尤其是許皓軒，做為一個男人，從小又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當下豈能受到如此侮辱：「你……」

  「世子，別動怒，這個女人只是自己在給自己台階下罷了。自古以來，只有男人休妻，沒有女人罷夫的。」中年男子不屑的回道。

  趙無雙卻走到他的身畔，冷然的眯起清瞳：「我今天就要做千古第一人，這個男人，被我罷了。你們可以走了，從今以後，我趙家，與你們許家，再無半點瓜葛。」

  聽到這個女人絕情而冷酷的生聲，許皓軒只覺心中莫陽有些失落，他甚至，有些後悔今天的決定了。不錯，原來被人退親，是如此受打擊的事情啊。

  「世子，事已至此，我們走吧。」中年男子見任務見成，臉上不由露出喜意。

  「無雙……」許皓軒本欲再說什麼，卻被趙無雙冷冷的瞪了回去：「怎麼？你想要什麼補償嗎？」

  這話，原本是他說給趙靖聽的，此刻卻被趙無雙這樣反駁回來，許皓軒當下臉和耳根子都羞紅了。同時，有些惱怒道：「不需要了，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說罷，目光有些殘忍的掃向她那半張毀去的臉，最後的一絲愧意，也蕩然無存。

  趙無雙灑脫的轉過身去，對著堂下的奴僕道：「還不送客！」

  「不必了，師傅，我們走。」

  留下這句話，許皓軒當下與那個中年男子並肩轉身，繼而跨著流星大步，迅速離開。

  那滿是英氣的背影，最近劃為一絲白芒。

  在旁邊看得入神的無雪，這才怔怔的回過神來，連忙走到趙無雙的身邊：「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收起了方才的冷色，她朝妹妹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