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獨眼虎

  次日一大早，大隊人馬繼續啟程，李春來剛剛上馬，陳六子便是快步過來低低匯報。

  「恩。」

  李春來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陳六子嘿嘿一笑，忙是恭敬退下。

  看著這廝人熊般的背影，李春來心裡的火氣已經消散了不少，逐漸開始舒暢。

  到了這般程度，雖說早就料到，周圍山裡的土匪，已經不可能對他李三爺下手，但是聽到實時消息不斷傳回來，李春來這才心安。

  畢竟，財帛動人心。

  你根本無法揣測那幫窮到家的土匪，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般狀態，就算李春來並不怕出事，而且能隨時支援，但能不出事，肯定還是不出事為好。

  否則，這等士氣的培養，花的代價可就高了。

  李春來之前雖是沒有放出任何話去，但心裡早已經下定了決斷。

  誰！

  不管是誰！

  若是膽敢在這般狀態，拿他麾下的匠戶下手，那，他李三爺不把他們扒皮填草、斬草除根，這事情便不算完！

  而至於青州錦衣衛的事情，李春來此時已經看開了。

  說白了，帝王之術的核心，便在於『平衡之道』。

  萬曆皇爺的初心，或許沒錯，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在小人煽風點火的狀態下，萬曆皇爺還能秉承著最初的那顆心。

  換言之，強軍不強軍的，在這種事態下都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核心是，萬曆皇爺能不能牢牢把握這支軍隊！

  若是李春來這邊但凡有點什麼不規矩的地方——

  怕是……

  他之前享用的所有紅利，不僅要吐出來，還得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如此，李春來又怎會不知好歹的插手錦衣衛的事情？

  「呼。」

  想著，李春來不由長舒一口氣。

  現在想想，把核心遷到沂源這山腳嘎啦里，到底是有多正確了。

  『紅眼病』這種病，這世上，根本就無藥可治。

  ……

  早上的風兒清涼，驅散了大半暑氣，隊伍鋪展開後速度逐漸加快了不少。

  李春來騎在一匹高大神駿的大馬之上，心情愈發開闊。

  縱然前路千難萬險，可，根子李春來已經紮下來，又怕個毛線呢？

  特別是部隊即將開始的『火器化』，著實是讓李春來充滿了期待。

  一旦部隊火器化成型，不僅會節約大量的成本，戰鬥力勢必也會得到質的提升。

  到那時……

  若不是此時條件不允許，李春來真想策馬狂奔了。

  李春來這邊正在肆意暢想的時候，身後不遠的馬車裡，二少奶奶正在小心的討著巧，陪著俞瑤聊天。

  旁邊，卿兒正在小心的收拾著點心。

  她以前跟著劉大郎的時候，是侍妾身份，還是比較尊貴的，自不用做此時這等丫鬟做的活。

  然而現實便是這般殘忍，此時的她，能做這個，已經是佛爺保佑了……

  她倒是想偷偷接近李春來，然後一步升天，說不定會有比在劉家時更好的待遇。

  可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天都是去那位俞家小姐房中，她根本就插不上溜。

  不過，此時卿兒在忙活的同時，目光時而便偷偷看向二少奶奶。

  昨晚時，將軍雖是依然在俞小姐帳里休息，就在隔壁當丫鬟的她還能清晰的聽到，戰況比平時還要激烈許多。

  可，也不知道怎的，她就是看這位二少奶奶不太對勁……

  「夫人，這麼說，你現在還沒有請郎中仔細查驗過嗎？這可不行呀。若是真的有了身孕，在這方面還是得好好注意的……」

  二少奶奶這時已經與俞瑤找到了話題，很是關切的道。

  俞瑤笑了笑道：「這事兒，這事兒我也知道，不過還是等回沂源吧。這一路上，李郎已經夠累了，便不再給他添麻煩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著話，氣氛逐漸和諧。

  可二少奶奶卻是偶爾偷偷打量著俞瑤嬌美的身段，心中暗暗悱惻：這位瑜伽小姐的身板，真的能扛的住那位如狼似虎的李三爺嗎？

  昨晚，李春來雖是沒對她怎樣，卻著實是好好收拾了她一番，到現在，她的屁股還腫著呢。

  而她雖是沒跟李春來有著親密接觸，但是昨晚那種『纏鬥』之中，她還是感覺到了李春來的一些私密，搞的她昨晚又痛苦卻又是興奮期待……

  畢竟，劉振邦雖也算是不錯，可本錢跟那位李三爺相比，就完全不是一個水平線了。

  而且，劉振邦那等長相，又怎能跟年輕氣盛的李三爺相比呢？

  只可惜，她二少奶奶還是沒有機會啊。

  若是再這般下去，等到了沂源，聽說李三爺還有侍妾，她不是更沒機會了？

  想著，二少奶奶心裡也有了主意，必須得儘快籌謀，先找到這個機會了。

  畢竟，就是找個郎中的事兒嘛……

  ……

  二少奶奶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晌午的時候，她便是請來了附近一位有名的郎中，然後給俞瑤一試脈，結果便是大歡喜。

  俞瑤已經有身孕了。

  這讓俞瑤也興奮的不行，這麼多天的努力，總算是有成果了啊。

  但仔細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先壓一下，暫時不告訴李春來。

  二少奶奶自然是對此贊成，懟著俞瑤便連連拍馬，告知她養胎的各種事項，雖然她並沒有生過孩子。

  而她心裡，那種興奮根本無以復加。

  這事兒，今晚似是要成啊。

  必須得把握住今晚！

  但是當二少奶奶精心準備了一個下午，正準備付出實施的時候，傍晚時忽然又出了變故。

  沂蒙三大匪之一的獨眼虎，虎爺，竟然派人過來拜李三爺的碼頭了。

  他們已經在附近的一個莊子裡，準備好了豐盛的宴席。

  這讓二少奶奶直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獨眼虎那幫人都給生吞活剝了。

  忒沒有眼色了啊。

  可惜，獨眼虎也是一號人物，已經成名經年，就算再不爽，二少奶奶此時也只能先忍著了。

  但很快，二少奶奶又興奮起來。

  依照李春來的人品，今晚肯定是不會享用獨眼虎安排的保留項目的，必然還會回到俞瑤這邊。

  而俞瑤到時候一推脫，豈不是……

  ……

  李春來此時自不知道二少奶奶的小九九，獨眼虎派人過來，讓李春來也有些振奮。

  真說起來，這也算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畢竟，李春來很早之前，在沂源縣衙的時候，便是已經明白，這些土匪，之所以能存在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沒有底子？

  只是李春來也有些想不到，不過短短半年多時間，原本高高在上的獨眼虎，也要來備上厚禮，來拜他李三爺的碼頭了。

  而待到了地方，李春來也吃了一驚。

  並不是獨眼虎派人過來如何如何，而是，獨眼虎帶著他的兩個兒子，親自過來了。

  儼然是想給李春來最大的誠意。

  獨眼虎今年約莫五十出頭，雖然老了身形有些佝僂，但依然可以透過骨架看到他年輕時的模樣。

  比之很多遼地那種職業亡命都不多承讓。

  他的兩個兒子，一個三十出頭，話不多，很是沉穩，似是已經管了不少事。

  另一個則十四五歲，還有些輕佻，但是很機靈，顯然獨眼虎培養他，沒少花費心思。

  「呵呵，將軍的威名，草民真是如雷貫耳啊。說來也是可惜，想當年，我姓趙的的在大同，也是一號漢子，卻是……物是人非啊。」

  獨眼虎或許是年紀大了的關係，為人很是沉穩，與直接李春來親手做掉的過山風，截然不同。

  而且，獨眼虎身邊的親隨，都很精銳，很有軍隊氣勢。

  這也能看出他的一部分手段來。

  也無怪乎沂蒙三大匪，獨眼虎的名聲最好了，怕絕非是偶然。

  「虎爺您客氣了，說起來，您才是前輩啊。只是人這一輩子，很多東西太難說了啊。」

  李春來笑著與獨眼虎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獨眼虎對李春來的印象也是極好，爽快的幹掉杯中酒後笑道：「將軍，讀書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老趙以前倒也沒什麼感覺，可此時，真的是感同身受啊。

  這世上之人，目光短淺、只看眼前一畝三分地之人，著實是太多了。

  卻不曾想，以後又如何呢？

  我有時候也在想，或許，當初我跟那些老弟兄們一樣，直接陣亡在與北虜交戰的戰場上，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啊……」

  他這話，前半段是恭維，有些油膩，但後半段，儼然是帶著不弱的真誠，說出了一部分心聲。

  李春來也是深以為意的重重點頭。

  大明走到此時，只能說太祖爺朱元璋當年對於軍隊的設想，是天縱之才，不花一分銀子，養天下百萬雄兵！

  在明初的時候，一度還做的不錯。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資源越來越緊張，很多東西都變了味……

  到了此時大明的軍制，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別說退役軍人的安置稀鬆爛了，便是現役的軍頭們，朝廷都未必能安置的好。

  就算藉助固有的慣性威嚴，現在勉強還能壓制著，可這般情況下，不出亂子怎麼可能？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喝了不少酒，李春來也不再墨跡，把話題轉移到了正題上：「虎爺今日親自過來，不知對李某有何見教？」

  場面話歸場面話，投緣歸投緣。

  但是，真正的問題，自是也要解決！

  李春來在這方面，是不會有什麼拖泥帶水的。

  「呵呵。」

  獨眼虎不由也笑起來：「將軍，我老趙也喜歡將軍您這種痛快人啊。實不相瞞，今日冒昧叨擾，著實是有一件重要事情，要與將軍您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