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評選東黎樂師第一人4

  這一個晚上，他趴在滿是堆滿紙張的書桌上，還沒趴多久，屋外就傳來幾聲嘆息聲。

  葉澤熙聞聲緩緩正襟慵懶的姿態，打直腰板目視前方。

  前來的是尉遲冰雲，他腳還沒踏入屋門就在碎碎念，「怎的還不準備休息？在忙明天的比賽麼？」

  他邊往裡走，邊又補充一句：「我就知道你會提前先準備起來，你放心，明日的筆試你肯定會過的。」

  對於葉澤熙，他信任得很，他肯定有把握在眾多人中脫穎而出的。

  葉澤熙知曉他說這話的好意，抬手擺了擺，臉色淡然，看不出一絲兒慌張，「不不不比賽我並不看重，我只是在琢磨幾首新歌。」

  尉遲冰雲覺得葉澤熙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現在忙這些事情，那豈不是有損精力？

  尉遲冰雲還是要勸他早點兒休息的，「那你這倒是看得輕鬆，這夜色也深了，你倒是快先休息吧。」

  葉澤熙將身體挪朝尉遲冰雲，看著他講：「冰雲兄都不急著睡，我這夜貓子當然是更不著急了呀！」

  哪有那麼早就睡覺的？這不是折磨他嘛？

  「你這油嘴滑舌的功夫見長啊。」尉遲冰雲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困，只是批評道。

  自從兩人和解之後，他們可謂是無話不談。

  葉澤熙一點兒也不忌諱，直接誇他，「冰雲兄都將考題透露得差不多了，我都覺得沒啥壓力，也就輕輕鬆鬆的能和你談天說地。」

  這考題也不能說是尉遲冰雲透露的，他只是在皇上面前提了說若是在短期內想要考核那麼多人的話，就該讓考生有個準備，對於曲目這些最好是準備妥善了再參加才好的，這樣一來，皇帝直接宣布考題，得到了比賽那天，考生直接表演就好了。

  「說的好像是我直接泄密一樣，要不是皇帝叔叔著急需要人手的話，估計是不會直接將考題先公告出來的。」尉遲冰雲兩手抱胸，他怎麼能做違背道德的事情呢。

  葉澤熙勾勾手指示意尉遲冰雲貼過來，「那你可知道皇上想要這些能人去做什麼麼？」

  「慶賀元旦佳節需要編排樂曲，宮裡覺得照舊太無趣了，所以希望吸納一些新人樂師，看看他們能不能搞點兒新鮮的花樣來。」尉遲冰雲直接道。

  「看來你們倒是很會享受的嘛，效率也挺快的，在你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還過沒五天就要開始比賽了呢！」葉澤熙不禁感嘆，全國考試，這可不好安排的呢，到時候不知道是個什麼場景，這不比進電視劇上古代書生京趕考隆重？

  葉澤熙嘖嘖嘴，難得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一幕，可真是死而無憾呀！

  尉遲冰云：我呸，這什麼歲數啊就死而無憾了，呸呸呸，真晦氣！

  尉遲冰雲附和道：「宮裡的辦事效率要是慢的話，那養那麼多人做什麼？當擺設嘛？」

  宮裡人的效率快不快尉遲冰雲不管，他只想儘快看到結果，讓葉澤熙離自己的願望更進一步。

  「嗯，看來冰雲兄對養閒人這話有很大爭議，想來冰雲兄在朝廷上有許多人看不慣你吧。」葉澤熙也曉得尉遲冰雲是在說自己，但是他還是頭鐵講下去。

  「這話要是被旁人聽去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你還真敢說呢！」尉遲冰雲皺起眉，不大想接茬。

  葉澤熙反而是越講越激烈，拍起了自己的胸膛，「也是只有你我二人時我才敢說得那麼坦坦蕩蕩呀！」

  這話聽著也是真的，尉遲冰雲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他嘆了口氣，「哎，誰說不是呢，他們都覺得我只會吃喝玩樂，現在我派上用場了還在背後調侃著我呢！」

  「冰雲兄莫氣壞了身子才好。」葉澤熙安慰道。

  葉澤熙收拾起書桌上散落的稿子，整理好後用硯台壓著。

  乾淨整潔的書桌上邊撐著四隻手，兩兄弟面面相覷。

  尉遲冰雲搖搖頭心平氣和，說：「這有什麼好氣的？我都習慣了！」

  忽然，葉澤熙就想到了什麼，「我有個問題啊。」

  「你說。」他挑挑眉，這是又遇上什麼想了解的了？

  「勝出者和優秀樂師是不是會被召入宮中加入宮廷樂師的行列？能不能不去呀？」葉澤熙的問題很簡單，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有了答案，但是他就是想知道尉遲冰雲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幫幫自己的，畢竟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呀！

  尉遲冰雲單手扶著太陽穴，勾勾唇露出詭異的笑容，「你這個問題倒是提醒了我，皇上的命令你敢不從？」

  聽到這話，葉澤熙的心就像是被重重地錘了一下，隨即他吞了吞唾沫，搖了搖頭，不大高興回答：「那倒是不敢的，但是進宮之後就沒了自由了呀！」

  「你是不想進宮，可那群虎視眈眈的奸人可想著要怎樣將自己的心腹給安插到皇帝叔叔身邊呢。」尉遲冰雲神色凝重的看著葉澤熙。

  見尉遲冰雲愣是不給自己出主意，那他就直接伸手要，「我覺得這種爾虞我詐不適合我，我嚮往自由你是知道的，你不得給我想想辦法？」

  尉遲冰雲低頭笑笑，搖了搖頭，他被葉澤熙的話給逗笑了，都還沒開始呢，就想那麼多了，他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尉遲冰雲笑岔氣了，「這都還沒開始比呢，你就想著要怎樣拒絕皇帝叔叔了！」

  「這叫未雨綢繆，你怎麼能調侃我呢！」葉澤熙吃癟地閉上了嘴巴。

  尉遲冰雲笑了笑，安慰道：「不要慌，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你不想的話，皇帝叔叔也是不會強求你的，畢竟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又不是普通小老百姓，你要記住你是武安侯府的小少爺，皇帝叔叔怎麼說都不會不放你回家的。」

  尉遲冰雲總覺得是葉澤熙太過緊張了才會這樣反覆想太多，畢竟這次比賽對他很重要，若是成了，那他真的就成了！

  「哦，對哦，我還以為被看上了就要入宮待著呢，看來我還沒有將這件事情想透徹呀。」葉澤熙道。

  「你的腦子越來越不靈光了呢。」尉遲冰雲嘲笑道。

  「這不一直有兄長為我出謀劃策麼，我的腦子都生鏽了，當然不好用了呀！」葉澤熙道。

  「是啊，讓你過得太安逸了，倒是我害了你！」尉遲冰雲嘆了口氣，想來是自己將他照顧得太好了，若不是這樣的話，他怎麼會想得不那麼全面呢！

  葉澤熙是深有感受自己這段時間都在鬆懈著，一點兒也沒有好好進入狀態，「是啊，安逸也不是件什麼好事，總感覺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

  「莫要再多想了，好好休息吧，不然的話，明日我會先替你擔心的。」尉遲冰雲站起身準備走了。

  「若這話放在以前的話，我會覺得噁心想吐，但是現在我都免疫了。」葉澤熙嬉皮笑臉的說。

  「那明日見。」說完這話，尉遲冰雲轉身慢慢往外走。

  「好的，晚安。」

  葉澤熙點著頭目送尉遲冰雲，他知道，尉遲冰雲肯定是評審團里的某個評審，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就更不能給他丟臉了，他都這樣被人小瞧，那自己就用自己的方式替他找回顏面！

  十二月初五早晨，陽光欲烈，屋前的雪化開了。

  葉澤熙披了件襖子，兩手抱胸就站在自己的屋門口，他已經吃飽飯，消食也消了十分鐘，看著時間尉遲冰雲也該來找自己了吧。

  只不過尉遲冰雲這個身為考官的不應該避諱一下自己嘛？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按照慣例來葉澤熙這邊看兩眼，然後兩人邊走邊聊一起出府門。

  身為考官的尉遲冰雲先行一步抵達了考場，而葉澤熙則是慢悠悠地在馬車上半躺著休息。

  到達考場門口的葉澤熙一下馬車就看見幾個淅淅瀝瀝結伴進去的男子，而考場門口圍著的是一群遊手好閒的吃瓜群眾，他們起的比考生還早，一個個倚在邊上的牆邊、樹邊的，像是地痞流氓準備收過路人的保護費一樣。

  早上八點的樣子，人群越來越龐大了，這時的葉澤熙已經在考場裡邊盤腿坐著乾等著交卷，由於葉澤熙看見考題就下筆如有神，他總共也就花了十五分鐘完成了此次的試題，考試規定，要滿一個時辰才能交卷出考場，這一個時辰就是兩小時，葉澤熙忽然覺得自己像是鋃鐺入獄一樣。

  葉澤熙不想著檢查試題，而是兩手放在案台上撐著自己的下巴，兩眼像是游魚一樣環視著自己獨自待的這間考場。

  四四方方的小地方，都沒一個廁所大，估摸這他一躺下去，這地方還不夠他躺的呢。

  葉澤熙背對牆坐，面對對面的考生，身前只有一張桌子，然後就是個木柵欄，自己這間與對面那間只隔不到兩米的樣子，他們這考場獨立是真的獨立，但總感覺好像是在餵豬……

  木柵欄是上鎖的，所以葉澤熙兩眼無神的往外看去，仿佛自己就像是監獄裡的一個囚犯一樣，他眼中的光沒了，換來的冷漠和無語。

  外邊是什麼情形葉澤熙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對面的那個考生正在抓耳撓腮想答案，自己現在唯一的樂趣也只有看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