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下最重要的事

  他手中不知從何處生出了幾顆石頭，小小的，像兒時玩樂的玻璃珠一樣大。

  他閉上右眼，將石子對準那隻山雞，屏氣凝神，大力擲出！

  就幾秒的功夫，山雞的腦袋被擊中，它在下意識間發出慘烈的叫聲。

  葉澤熙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它，而是狠心又朝著那隻倒下的山雞投擲出兩顆石子，在他確定了那隻山雞倒地不能再動彈的時候，葉澤熙才向看呆了的宋伊景招了招手。

  宋伊景雙目瞪大，小嘴微張，她還愣在原地沒有動。

  這一幕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神奇了，這個陌生人在短短几天裡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葉澤熙見那小姑娘正發著呆杵在那兒，他只能張手丟下剩下的石子朝著那只應聲倒地的山雞走去。

  這只可憐山雞屍體被葉澤熙輕輕鬆鬆拎了起來。

  山雞體型比宋伊景家養的雞還要大隻，只不過抓起來看它羽毛的光澤並沒有遠看的那樣燦爛。

  他單手抓著那山雞的翅膀，大力朝空中甩了甩，將它的重量掂量了一下。

  葉澤熙發現這隻山雞是年老的，怪不得行動那麼遲緩。

  他不敢相信自己能一擊即中！

  原來是這隻山雞老了，為了跑得遠從高出往下飛行，不然怎會一蹦躂蹦那麼遠？

  葉澤熙拿著戰利品心中滿懷激動，他帶著欣喜態度沖宋伊景大喊著，「今天加餐！」

  只不過宋伊景看著他沒有應答，連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

  葉澤熙將手放在身後，彎下腰，面朝著她探去，溫柔的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邊問，雙眼還邊掃視著她的全身。

  宋伊景微微一愣，兩手在不自覺地掰著，她身子往後傾了些兒，臉上掛起了微笑，將心中對他的佩服全部傾訴出來，「沒，你好厲害！」

  「該回去了，我餓了。」葉澤熙輕點頭，掛起彎彎的弧度笑了笑。

  「好！」

  宋伊景將地上原本散落的香菇都撿進竹筐里。

  這次的「大豐收」是它們家過年都吃不上的。

  她現在雙眼看著葉澤熙時都是帶著感激的，她不懂為什麼他會有那麼多辦法，難道真的是因為知識嗎？

  其實並不，葉澤熙只是在有知識的基礎上追求生活的質量，他能接受一段時間的貧苦，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不做作，這樣的話自己就永遠得不到生活上的享受。

  葉澤熙從自己的竹筐里拿起斧頭，然後叫住了正準備回家的宋伊景，「要不再忍忍？今日我下廚，我們去溪邊將這隻山雞處理一下？」

  她轉身來聽他將話說完。

  聽他講話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她嘴角咧開，貝齒微露，甜甜地將話應下，「好！聽你的！」

  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她竟然能對這個只認識兩、三天的陌生人袒露心扉了。

  她雖說在村里跟人相處得很好，可也很難在村民面前露出那麼甜美的笑容。

  葉澤熙見她笑得如此可愛，不禁空出右手，將手伸出去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的髮絲很柔軟，也很順滑。

  她那麼的小，都還沒有成年就要擔起這份責任，他很心疼她。

  宋伊景感到頭頂上一重，便將腦袋仰起來，對上他那對滿眼印著自己的雙眼。

  她臉紅了。

  葉澤熙輕咳兩聲，也注意到了她羞澀的身態，連忙道：「吃了你兩天飯，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吧。」

  「好。」她應得急促，臉紅到了耳根。

  葉澤熙重新撿起斧頭，與她一起朝著溪邊走去。

  再次期間，葉澤熙將重物全攬下，他將兩筐香菇放在河岸邊，自己則小步跑到淺水區。

  宋伊景雙手空空，什麼都沒拿，當然特別輕鬆。

  見著葉澤熙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她也跟了過去。

  這種活兒應該是由女子乾的呀，現在全被他給包攬了下來，莫名心中有些兒慚愧。

  葉澤熙先將這隻山雞身上的毛用力拔去，留下一隻光溜溜的肉身。

  他動作很快，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這一幕宋伊景都看呆了。

  自己就連這種事情都比不過他……

  宋伊景頓時沒臉去看他了。

  葉澤熙抬手拿起斧頭將山雞的肚子劃開，他本想留著這山雞的血做點兒東西，可這裡沒有能裝血的容器，無奈只能看著溪中的山雞被這清澈冰涼的水沖洗得一乾二淨。

  山雞被他開膛破肚，能留下的內臟很少，但他也懂得什麼在是知足。

  有這流動的溪水，洗什麼都方便，又快又乾淨。

  在他拎著光溜溜的雞肉從淺水區回到岸上時，他不禁感慨了一句：「你們這邊環境很好，若是沒有被開墾過的話，這樣的環境延續下去可以造福後代的。」

  「現在都快飢不裹腹了，哪還能想到後代？」宋伊景也是現實的，雖然她在葉澤熙眼裡年齡還小，可她在這個世界可都已經及笄了，都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所以她也能想到未來是啥樣的。

  對宋伊景來說現在這樣活著都已經很困難了，怎麼可能會考慮到後代去呢？

  葉澤熙尷尬了，他點頭，勉勉強強想到一句，「我覺得你很能幹。」

  「謝謝公子的稱讚，但是我與公子的差距……」

  葉澤熙連忙開口鼓勵她，「這又有什麼關係？你還小，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而且你也不願屈服於現在的困境對吧。」

  「是。」

  見他都這樣說了，那自己也沒有道理再繼續消極下去。

  未來是什麼樣的，宋伊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不會騙自己的。

  「那就行了呀，好好努力。」

  「我一定會的！」

  兩人相視一笑後，葉澤熙將活兒都攬了起來，隻身走在前邊，而宋伊景跟在後邊。

  回到屋子後已經是接近正午的時候。

  日曬三槓，這時的天氣是最熱的。

  葉澤熙一刻也沒停下來，將雞肉放在砧板上大卸八塊後，讓宋伊景先將鍋里的粥舀起來放一邊。

  他將鍋清洗完後，將山雞體內的油塊扯出放在國立。

  他起鍋，她生火。

  宋伊景都沒來得急看葉澤熙下菜的步驟，葉澤熙就已經將雞肉丟進鍋里大火翻炒。

  雞肉在鍋里翻炒不過五分鐘，一股焦香瀰漫整間灶房。

  宋伊景顧的火沒熄過，全程保持在那個平均的熱度上。

  葉澤熙還將今早的竹筍湯全部倒進鍋里，取了少許食鹽調了下味，然後反手將三分熟的雞肉也一股腦倒進去，在雞肉入鍋時，他還將鍋蓋給蓋上，等待著。

  等待著鍋里被時間帶出驚艷人的味道。

  葉澤熙在十分鐘後往鍋里加了些許熱水，然後再將清洗乾淨的香菇丟了三、四枚進去。

  宋伊景家的灶台上能同時容納兩個鍋，只不過她早上已經煮過了一鍋稀飯，所以現在要她再煮一鍋乾飯的話會很浪費，所以葉澤熙就安靜地等待著這鍋肉出鍋。

  半個小時，兩人就在灶房裡靜靜看著這鍋極其稀有的肉。

  熱氣騰騰的煙爭先恐後地從鍋蓋邊緣冒出，葉澤熙用抹布將鍋蓋掀開。

  水蒸氣拼了命地往外冒，像是集體越獄一樣。

  鍋中的湯鼓動著氣泡，整鍋都是沸騰的。

  那撲面而來的香味，都快讓宋伊景光聞就能享受得飄起來了。

  葉澤熙沒有心急，而是將鍋里的湯連帶肉慢慢舀了一碗最大的遞給宋伊景，「去吧，端去桌上。」

  見宋伊景接過手之後，他走到生火的地方將未燒盡的柴該掐滅，然後等待著裡邊的火逐漸消下去。

  宋伊景將筷子安放在桌上後，轉身又走向灶房，只不過聽見葉澤熙叫了自己一聲，「你去將香菇拿去院裡暴曬，將水分曬乾就可以收起來了。」

  叮囑完這一句，他就將自己手裡的那隻碗也盛滿，只不過碗很小，裝的肉和筍也不多。

  他端起碗向外走去，見著長板凳就一屁股坐下。

  這時的葉澤熙已經飢腸轆轆，往碗裡猛吹幾口氣就嘗試喝湯。

  宋伊景將香菇鋪開在院裡後，慢悠悠走近進屋，她心裡是很期待葉澤熙煮的湯的，可她是女孩子，該矜持些兒，怎麼能在他面前丟人呢？

  這才幾天啊，宋伊景就那麼在意葉澤熙的看法了。

  她抿著唇，頭低低的。

  她進屋就看見葉澤熙吃的津津有味的。

  宋伊景愣在一旁，他吃自己做的飯時都沒出現過的享受。

  越看，宋伊景越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多麼的無能。

  她心中多了幾分失落。

  葉澤熙在桌前等了好久都沒見她的出現，本想站起身往外去叫她來著，只不過當他一轉身，目光就能與正對著自己的宋伊景目光交匯一起。

  他眨了眨眼，手裡拿著筷子，「快來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

  「哦！」

  「你快嘗嘗我的手藝，要是喜歡的話下次我還做。」他脫口而出一個自己並不覺得能完成的約定，只為哄哄她。

  「謝謝。」

  宋伊景的謝意讓葉澤熙感到有股奇怪。

  他身為熱氣偶像，怎會察覺不到粉絲的小情緒呢？

  看慣了人臉色的他多少都能察覺得到，而且她只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女生，思想上都會超出正常的範疇，多了幾分奇思妙想的也不是沒可能。

  葉澤熙反倒笑了笑，大聲向她道出由衷的感謝：「該是我謝謝你，在你家才能吃到這野味。」

  他的笑很真誠，不管宋伊景是怎麼想的，他的態度依舊是那麼的柔和。

  見他一笑，此間的愁像是被清風吹散了似的。

  宋伊景點點頭沒顧著想那些渾事，當下享受著他的笑容和他的手藝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