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好喜歡你

  河道南下游一處。

  濕漉漉的泥土上半掩著一個髒了白衣的女子。

  她清醒過來，蹬了蹬腳下的泥，爬出半截身子來。

  好在雨下得即使，掃去了她身上大部分泥沙，不然的話她可能沒有那麼大力氣可以爬出來。

  「這是哪裡？為何明澤哥哥還不來找我？」她蹲下身拽起自己的衣裙無助地喃喃自語。

  蔣小柔蜷縮在原地，她此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讓人找不到。

  蔣明澤說過，若是自己迷路，他一定會來找自己的，現在她迷路了，他也該出現了吧？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自欺欺人。

  蔣明澤現在在哪裡誰也不知道，他都說了自己不再是她的哥哥了，現在她該怎麼辦？

  沒地方求助，沒人關心……

  「嗚嗚嗚，蔣明澤！」

  她邊哭邊哀怨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嘛！說不當我哥哥就不當嘛，為什麼還要不理我？」

  「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的麼？」她接近奔潰的邊緣在大吼。

  一個身影與她的距離逐漸拉近。

  忽，身影低下身來看了她一眼，嘴角掛起一抹冷笑，「愛哭鬼？」

  「笨蛋，看我！」蔣明澤挑挑眉，得意地看著她。

  蔣小柔仰起臉來，可憐巴巴地望著他，隨即，哭聲愈來愈大，「嗚嗚哇……」

  「怎麼自己跑那麼遠？就不怕迷路嘛？」蔣明澤蹲下來輕聲問。

  蔣小柔面對於他的出現，更甚夢裡的情景，她不敢相信他可能在自己遇上危險時那麼快早到自己。

  她小聲囔囔道：「我是在做夢嘛？真的是你嗎明澤哥哥？」

  她的語氣很沒有底氣，像是根本不相信般。

  「我不是你哥。」蔣明澤冰冷的聲音讓周遭本就偏冷的氣溫又降了幾度，他很窩火，為何她還是沒有想明白？

  蔣小柔繼續哀嚎道：「嗚嗚嗚！你不要我了……」

  「沒有，沒有不要你。」蔣明澤聲音很沉重，他雙手合迭在自己膝蓋上。

  聞言後的蔣小柔聲音戛然而止，抬起小臉來看著蔣明澤，委屈地小臉皺巴巴的：「那你不讓我喊……也不來找我！」

  「我一直在那兒等你，是你沒有來找我才對，失約了還發那麼大脾氣？」蔣明澤語氣依舊冰冷。

  「自己做錯事了還反過來怪我了？」他低吼，宣洩著自己拿份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現在真的好想狠狠地罵她，這麼不開竅的腦子到底要留著幹嘛？餵豬嘛？

  聞言他是把責任全甩給了自己，蔣小柔不甘示弱，她硬氣起來，反駁道：「要不是你說要我去山底下等你的話，我會失約嘛？」

  蔣小柔越說越委屈，眼淚不爭氣地再次滑落。

  見這小哭包還不忘反駁自己，他便嘲諷道：「呦，這都要怪我？還不是你笨？」

  蔣明澤的怒氣仿佛是不願意熄了，可蔣小柔卻不想與他再爭執下去，她弱弱的伸出手去抓著他，聲音哽咽，態度誠懇：「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這句話是她強忍委屈說出來的。

  蔣明澤將手背上屬於她的那份溫度輕挪開。

  他垂眼看她，「我……」我得怎麼跟你相處？

  他有些兒無奈，輕吐濁氣，淡淡道：「起來吧，我送你回府。」

  他始終是無法生她的氣，他真不捨得。

  蔣小柔見他將自己的手推開了，仿佛是將她整個人推入深淵。

  可她見他依舊應著自己的話，她膽大地再次去觸碰他的手，篤定的說：「我不要回去，我要跟著你！」

  「我又不押這趟鏢。」蔣明澤有點兒傷神，他都調班了。

  她撒嬌道：「你就押嘛，我不想回去，回去就見不到你了。」

  她的語氣很軟，像是不曾哭過一樣。

  明明是自己難過，卻還要來哄自己。

  蔣明澤擔憂地問：「那你爹那裡怎麼辦？他很擔心你的。」

  他將她的手放開，嘆了口氣無奈。

  蔣小柔站起身跺腳，倔強道：「我不管……」

  「你倒還挺任性的嘛！」他挑眉，也跟著站起身來。

  見蔣小柔沒有多嘴，蔣明澤點點頭，嘴角落下一絲淡笑，答應了下來。

  「好吧，你跟著吧。」

  他眯起雙眸警告：「首先，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後邊還有更苦的事情，這我就不管了，你可別到時候哭著喊著不要啊？我可沒辦法的！」

  見蔣明澤同意，她露出淺笑，「好，只要不離開你，做什麼都行！」

  她現在腦子裡只想著怎麼才能不離開他。

  「行吧，跟我回去了。」

  「好！」她連連點頭。

  然，當真要走時，蔣小柔發現自己的右腳腳踝整個動一下就會疼，要是就這樣走回去的話，那她豈不是會被痛死？

  她尷尬地叫住已經走了幾步的蔣明澤，「等……等一下，我的腳……」

  蔣明澤眯起雙眸冷嘲道：「剛剛不是跺得挺大力的麼？」

  「剛剛是生氣嘛。」她弱弱地回嘴，即使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很吃虧，可她還是忍不住會與他爭吵。

  蔣明澤見她已經是處於下風的了，還嘴硬，悶在心裡輕笑，自己寵出來的啊，要是以後不跟自己了，那誰敢要呀？

  蔣小柔縮了縮腦袋，緊張地試探：「你不會放下我不管的吧？」

  蔣明澤佯裝不耐煩，冷冷道：「真是麻煩，上來，我背你！」

  邊說話時，他已經走回來蹲下了身，騰出了大片的背等著她上來。

  「謝謝你！」蔣小柔先道謝，如何再伸手去環住他的脖子，兩腿再騎在他腰間。

  蔣明澤穩穩噹噹地將她背在身後，輕飄飄的身子，就這點兒體重，沒讓大水沖走真是幸運。

  他接話調侃道：「謝我還給我添那麼多的麻煩？」

  蔣小柔靜靜地接受他的批評，好好認錯，「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原諒我好不好？」她聲音很小，在他耳邊低喃。

  蔣明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眉毛一挑，刻意酸道：「你這『謝謝』和『原諒』二詞倒是挺常見的嘛，會不會這次原諒你了，下次你就不當回事了？」

  「我……」蔣小柔的心事好像是被他看得透透的一樣。

  算了，先應下再說，反正他刀子嘴豆腐心，怎樣都不會忍心丟下自己的。

  「不會了。」她搖搖頭誠懇道。

  蔣小柔磨磨蹭蹭開口：「真的……真的不會了，你就原諒我吧！」

  「好吧。」蔣明澤勉強答應她。

  回到商隊停歇的地點後，蔣小柔生硬的找話題，可就是不見蔣明澤回應自己。

  她像是在和雕像說話一樣。

  蔣明澤一直在冷落蔣小柔，他想等她揣摩好自己心意後，正正經經、反覆確定後再搭理她。

  雖然這個過程很煎熬，他也等得很難受，但是必須得這樣。

  經過這次接觸，他才知道她開竅慢，要是不逼一逼她的話，那等她再鼓起勇氣找自己，可就真的難了。

  幾日後，洛水之路已走一半，途中經過一家客棧。

  近十日的冷落，讓蔣小柔很是難過，她學起長輩買醉解愁。

  本就沒有喝過酒的她，沒兩杯就酩酊大醉。

  她穿著一身紅裙，雙手抱著酒壺，腳步不穩地走出自己那屋。

  不顧蔣明澤同意就推門而進他的屋子。

  要放在沒醉時，她肯定是知道蔣明澤會生氣而不敢做的。

  她整張臉到脖子都是紅的，右手還在空中亂擺。

  蔣明澤見她闖進屋時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

  蔣小柔臉上漲起了一層紅暈，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氣，找不到蔣明澤的位置，只能胡亂指著空氣說：「你這人好討厭，無緣無故就不理我，還讓我……讓我很傷心。」

  蔣明澤見她都找不清自己站哪的方向，皺著眉無奈道：「蔣小柔，你醉了！」

  緊接著，她又精神恍惚的說：「我好喜歡你……」

  蔣明澤聽完全身一怔，低聲問：「真的？」不對啊，是哪種喜歡啊？

  醉醺醺的蔣小柔雙手抱著酒壺跌跌撞撞的朝蔣明澤胸膛上撞去，她伸出右手指著他的臉說：「什麼真的假的？我……沒醉！」

  蔣明澤翻了翻白眼，拉開她大聲喊著：「我是誰？看看我，看著我的臉說我是誰？」

  他邊喊邊搖著她的身子，企圖讓她清醒些兒。

  蔣小柔吞了吞唾沫，指著他的鼻子笑道；「哥哥……你……你是我的明澤哥哥！」

  蔣明澤明顯對她的話不滿意，他語氣有些兒暴躁，又將她的胳膊搖了搖，「嘖，看我，我不是你哥，我是誰？」

  蔣小柔一聽不是自己哥哥，臉上寫滿了不開心，賭氣地推了推蔣明澤，不悅的堵起嘴巴，「哼，蔣明澤！」

  蔣明澤板著個臉，陰陽怪氣地問她，「我到底是誰？要是再想不清楚的話我可就走了！」

  蔣明澤轉身作勢要走，可蔣小柔心裡也急，她甩開酒壺，「砰」的一聲瓷片四濺，酒水落得滿地。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心裡很更難過，嘴裡喃喃念著他的名字，「蔣明澤……」

  她雙手大力地拽著蔣明澤的左手，一拉，她顛了顛腳，頭一仰。

  此刻，蔣明澤剛好下頭來看她，目光所及之處竟是兩片薄唇輕輕地碰在一起。

  蔣明澤眼角下意識一抽，拉開她，朝著她怒吼：「你給我清醒點兒！再胡鬧我就將你丟出去！」

  蔣明澤明知道喝醉就的人，沒點兒時間很難清醒。

  可他還卻厲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