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蔣明澤4

  蔣明澤不想對這段兄妹情還是異樣心動的情愫胡亂定義，這得區分開來才好的。

  他倒吸一口濁氣，眼瞼微微顫動。

  「我才不笨呢！你這個討厭鬼！」

  「呦，原來你也會罵人啊？」

  「看來也不傻嘛！」

  蔣明澤挑挑眉，爭強又好勝的小哭包。

  原來她小時候這麼吸引自己呀！

  ……

  「不得不說，你好厲害呀！」

  「你才知道啊！」

  蔣明澤不由得嘴角掛起一抹愈發濃重的笑。

  他雙手枕在後腦，不由得臉紅，他趕緊按了按下巴，伸手去捂住唇。

  娘親說，如若有喜歡的人，那必須是追到手才好。

  既已確定不是「兄妹情」，她也及笄，那就得讓她正視對自己的神情才好。

  翌日，蔣明澤到蔣府拜訪，順便約談蔣小柔。

  蔣明澤一想到要約會他就有些兒腦熱，見著蔣小柔就咬牙道：「柔兒，今夜城中舉辦花燈節，我約你柳湖橋邊見。」

  蔣小柔沒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反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她一直沒有去過的花燈節上邊。

  這花燈節聽說是情人約會的節日，他怎麼會想到帶自己去呢，是不是覺得自己都沒去過所以？還是想到之前對自己態度那麼差，現在要發善心對自己好了？

  蔣小柔回神，掃了他一眼，兩眼一亮，問道：「花燈節乃是人家有情人的助推，我們去瞎湊什麼熱鬧？」

  「必須去。」蔣明澤掃了她一眼，應該會乖乖聽自己的話才對的吧，我記得她可從來沒拒絕過自己呀，正因為自己會帶她四處遊玩，所以她才會這樣依賴自己。

  蔣小柔見他要變臉就馬上應下，「好吧好吧，那你可別再戲耍我才好。」

  既然是花燈節，那總比看荒山和青草地好玩得多，不去白不去呢！

  「那我告訴你父親一聲。」

  「好！」蔣小柔欣然答應，夜裡出去她可沒少去，可這么正式的事情，倒是還真沒請示過父親，自己這回請示過了回來應該不會被挨罵了吧？

  她這個老父親可沒傻說過自己，卻疼自己一直忍著沒下過手，所以自己愈發的越罵越勇。

  蔣明澤雙手負於身後，大步朝正廳走去，他還怕她會因為自己母親說的那番話還在生氣呢，結果沒有，果真不愧是自己照顧大的姑娘。

  夜裡，榕東街道。

  站在城中最高樓望去，俯視這一片橘紅燈火，無比熱鬧。

  挨家挨戶門前高掛紅燈籠，街上遊走著大群男女，相互挽臂，你儂我儂。

  站在月下高樓，迎著晚風吹拂的男子烏黑深邃的眼眸里滿是底下的燈火。

  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菱角分明的冷峻，鬼斧神工般的容貌，泛著迷人的色澤。

  墨色的長髮束起，發尾落在肩上，一張壞壞的笑臉，連著兩道濃濃的劍眉也泛著柔柔的漣漪，好像都帶著笑意，他是期待了多久？

  他拉了拉深藍色左襟長袍，黑靴踏了兩步地邊一躍而下。

  他武功極高，輕而易舉得就站穩在地面上，眼見時間降至，便凌空踏了幾步趕到柳湖邊的橋底下等待。

  很奇怪，為什麼明明見過數不勝數的次數，怎的這次會如此緊張。

  他揚起溫柔的笑容，抬眼去找尋她的身影。

  一刻、兩刻……直至半個時辰也不見蔣小柔現身。

  蔣明澤心頭一緊，他知道她定然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怕不是大伯不讓出門？

  一想到這裡，他就有點兒惋惜。

  蔣明澤輕吐濁氣，抬起深邃的黑眸，眉頭直皺，朝著蔣府走去。

  沒走幾步，他就見賣花傘的小販攤位前人群擁擠，以為是猜燈謎比賽就沒有想理會，可愈走愈近時，聽到人堆里有熟悉的哭泣聲。

  此刻，他心頭有緊了緊，該不會是……

  蔣明澤沒敢多想，大步朝那走近。

  果真，就聽到了圍著看戲的人還吐出髒晦的詞來，「就這樣的醜八怪還會有人喜歡？」

  「呦，這不是族長之女麼？大族的千金呢，是誰看上你的要約你出來呀？」

  「別害羞呀，說說呀！」

  「張成這樣都有人約，怕不會是騙她尋開心的吧。」

  「此言差矣，可能對方是瞎子呢！」

  蔣小柔無言反駁，這是她埋在心底最深的刺，她蹲在地上任人辱罵，雙手覆耳，仿佛是在掩耳盜鈴，這般無奈。

  蔣明澤擠進人群中，聞言都是謾罵蔣小柔的狠話，他惱火，怒道：「嚷嚷什麼？你們吃太撐了？不去參軍對抗外敵卻來這裡譴責弱小，是不是活膩了？」

  「呦，保護自家妹妹呢？」有人挑釁道。

  「關你什麼事？」蔣明澤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不給對方準備的時間，直接一拳揮過去，不留半分餘力。

  打完這一拳必然會有下一拳，他很聰明，迅速抱起蔣小柔就往人群外沖。

  雖是寡不敵眾，但是自己的武功可不是吹的，打趴下他們綽綽有餘。

  蔣明澤站直身子輕功輕輕一躍，他們連想打他的影子也沒有。

  蔣小柔見是他，眼眶中強忍的淚像是洪水一樣洶湧澎湃。

  他胸前的衣襟濕了一大片。

  蔣明澤落地，伸手抬起她的小臉，皺皺巴巴的像老婆婆。

  他輕笑安穩道：「不哭了，這不，我不是替你出氣了麼？」

  見蔣小柔沒有停住哭泣的意思，他就繼續道：「就當是為了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蔣明澤知道她面紗掉了心裡很難受，所以雙手將她兩頰的臉蛋統統捂住，想給她些兒信心，好不再難受。

  蔣明澤依舊捂著她的雙頰，她擦乾眼角的淚，將頭垂下不願見他。

  可蔣明澤反倒是將她的小臉捧起來。

  她哪有他的力氣大，只能被迫抬頭，與他臉對臉，眼對眼。

  不知為何，蔣小柔能深刻的感受到，他今晚好奇怪。

  怪溫柔的。

  她小聲嘀咕道：「我是不是真的很醜啊？」

  她的聲音自卑到讓蔣明澤聽不清。

  蔣明澤身形一怔，兩手「唰」的一下從她兩頰上放下。

  他垂下頭來，雙眼緊盯著她臉上的疤痕，看得入神。

  蔣小柔以為他是被自己臉上的東西給嚇得說不出話了。

  索性她的眼又紅得像兔眼了。

  她僵硬地身子想逃避，兩腳後退半步，可卻被蔣明澤給拉了回來。

  她有些兒不解。

  蔣明澤從腰間拿出一塊特別白靜的鏡子，然後拉起她的手往柳湖邊走去。

  蔣小柔被他拉蹲下，她難為情的看著湖面重自己的倒影，臉上那片紅色的疤痕比鬼還恐怖。

  蔣明澤見她不開心，就用手中的鏡子立在她鼻樑中間，然後示意她看湖面。

  蔣小柔不解地照做，目光緩緩落在湖面上。

  這……

  她不敢相信湖面中的倒影是自己的。

  那對稱過來的臉，沒有一絲缺陷，不說漂亮，那也端莊。

  她別過臉呆呆地看住他，笑得由心。

  「謝謝你明澤哥哥！」她感激道。

  蔣明澤聞言，眉頭皺起，聽著她的話自己有點兒懊惱和難過。

  「謝謝可以，但別喊我『哥哥』。」他淡淡地發話警告道，像是做了重大決定般。

  蔣小柔臉上掛起僵硬的笑，茫然地問：「為什麼？」

  蔣明澤這回反倒沒有開口，呼吸聲沉重。

  蔣小柔依舊呆呆地看著他，想著這個問題。

  蔣明澤發覺自己竟脫口而出去制止她，這回嘴怕不會是讓她有了異樣的想法了吧。

  他半晌都沒有出聲，只是站著看湖面，心裡跟著湖面起了一圈圈漣漪。

  蔣小柔試探性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蔣明澤聞言退來她兩步，兩人拉開了距離。

  蔣小柔見他這舉動更加的迷惑了。

  她剛想開口接著問，就被蔣明澤提早一步說出口，「我昨日才知道自己與你沒有半分的血緣關係，我爹並不是蔣家人，所以我不是你哥。」

  「為什麼會這樣？」蔣小柔感覺自己從一個深淵剛爬起又跌入到另一個深淵裡去。

  他既然不是自己的哥哥的話，那以後自己還有什麼藉口好與他待在一起？那以後他還會像現在這樣保護自己嗎？

  那他是不是娶完媳婦之後就要與自己斷開交集了呢？

  蔣小柔心中悶悶地，她有很多話想傾述，可現在看來，她好像沒有理由再和他說話了吧。

  蔣小柔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眼中滿是無助和迷茫。

  他以後就是別人的蔣明澤了，不是那個對自己獨一無二的「哥哥」了。

  她強忍著湧上心頭的酸苦。

  最終，她哇的一下還是哭了出來。

  蔣明澤不解，自己不是她哥哥不是挺好的嗎？

  她怎麼受不了打擊反而哭了呢？

  也不管蔣明澤現在想的是如何如何，蔣小柔邊哭邊張牙舞爪地往蔣明澤臉上抓去，試圖想勾起兩人的最後一絲交集一樣。

  蔣明澤繼續後退，然後伸手去抓住她揮過來的兩隻手，冷冷地問：「怎麼？不是你哥你還敢打我？就這麼想與我有交集嗎？」

  這話一出，比他說她臉丑還更令她難過！

  蔣小柔哀怨地瞪著他。

  蔣明澤見她不說話，就將她放開，嘆了口氣以示無奈。

  她是不是沒想過兩人之間還有別的相處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