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蔣明澤3

  「三嬸嬸好！」蔣小柔蓮步輕移，裙擺搖曳的步到蔣母面前，兩拳相錘，行了個萬福禮，然後慢慢地走到蔣明澤身後乖乖站著。

  「來……來了，三嬸嬸給你做桂花糕，你等著呀！」蔣母臉色微微發白，張張嘴呆呆地看著蔣小柔的那個方向，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蔣母勉強把話說完整，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步到第二個門後去。

  「我都說了，我娘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去坐著吧，我去幫我娘打下手。」

  蔣明澤見母親離開，他緩緩轉過身，正對著蔣小柔，雙手往身後一擺，嘴角微揚，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好！」蔣小柔微微抬起頭，似有顧慮，她沒有攔蔣明澤的孝心，反而是退到正廳找了張椅子自己慢慢坐下。

  她雙手往膝蓋處一迭，乖巧得很，目視著蔣明澤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中。

  廚房。

  蔣母忙碌的身影吸引蔣明澤上前為她擦汗。

  好在蔣明澤眼睛捕捉的東西飛快，他見母親手中拿著的是包褐色藥包，裡邊不知裝的是什麼東西。

  他眼疾手快將母親的手拉住，急急道：「娘，您拿錯了，那不是麵粉，這個才是！」

  說完他伸手指了指櫃櫥上的那土灰米色布袋，還把那帶麵粉取了下來放在灶台上。

  當蔣母聞言兒子的話時，她的視線接觸到蔣明澤的面部時，整個人都給愣住，兩眼由瞪大，再到緊眯，說出了神神叨叨的話，「……啊，是……是啊，娘拿錯了。」

  「娘怎麼能拿老鼠藥呢！」蔣母緊張道。

  轉頭，她雙目瞪眼注視了好久自己手中的那包褐色藥包。

  「要不是你叫住我的話，那後果……」她羞愧地垂下頭來，自己竟然惡毒到要對一個小丫頭下狠手，她真是心如蛇蠍呀！

  她怎麼可以跟他們一樣呢？

  蔣母一想到這裡，她瞬間紅透眼眶，眸中閃著淚花。

  蔣母失手把老鼠藥打翻到地上，剛想低頭撿，好掩飾住自己的愁容時，蔣明澤見母親臉色十分憔悴，便一把將她扶起，擔憂的說：「娘，您要是累了的話就去前廳喝茶吧，這裡我來就好了。」

  「不會，娘不累，娘可以的……」蔣母右手被蔣明澤扶著，而左手卻擺了擺，表示自己無礙。

  她面部瞬間一冷，壓低聲調道：「你妹妹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不能虧待了人家。」

  見母親一再堅持，蔣明澤也就應了下來，他點點頭，「好。」

  灶火燃得旺盛，烘乾了蔣母眼眶中的淚，她將糕點取出放在瓷盤上，叮囑兒子小心拿出去。

  蔣明澤接過撞滿糕點的盤子，率先走出了廚房直奔正廳。

  蔣母收拾好灶台，平好態度也跟了出去。

  蔣母也就慢走出兩步，蔣明澤就與蔣小柔在正廳里不顧形象地嬉戲打鬧，那笑聲銀鈴婉轉，可在蔣母聽來卻似妖女邪笑，聲聲錐心刺骨，整得她頭昏腦脹的。

  蔣母看見兒子臉上那笑，有點兒寒心。

  她厲聲道：「小柔，以後你也不要纏著明澤了，明澤是要娶媳婦的，怎麼能跟你一直待在一起，你身為妹妹，也要多為明澤考慮考慮的，不給他自由，他怎麼娶妻生子？」

  「是，嬸嬸，我知道了。」蔣小柔乖乖回話。

  可不管她是否會乖乖回話，蔣母就是聽不進去。

  她忍著，繼續一臉平靜地看著她，她不知道為什麼三嬸嬸會如此不喜歡自己，難道她也是因為自己臉上的疤痕麼？

  蔣明澤將母親攔在身前解釋道：「娘，小柔她依賴我也是應該的，我一直跟她……」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蔣母打斷，她冷冷地問，「明澤，她可是你妹妹，就算你身為兄長，也要為小柔的清譽著想，萬一你大伯知道了你帶壞小柔，那可怎麼辦？」

  從頭到尾蔣母就沒給過蔣小柔好臉色，這是蔣小柔記事以來就有的記憶了。

  而今天她這樣的大爆發，好像已經是蔣明澤攔不住的狀態了。

  先前還多虧了有蔣明澤在場，所以三嬸嬸才沒把她怎樣，就算臉上平平靜靜的，可嘴裡出來的話也會稍微有點兒人情啊！

  她這是怎麼了？

  同樣不解的還有蔣明澤。

  他被他母親懟得不知該怎麼回話才好，「我……」

  他見事已經是自己不能掌握的狀態了，好心勸蔣小柔道：「你先走，不然會一直挨訓的。」

  蔣小柔不懷好意地瞪了蔣母一眼，朝著蔣明澤委屈道：「我就說三嬸嬸不喜歡我吧！」

  話閉，她氣悶悶地也瞪了蔣明澤一眼，心情十分沮喪地離開他們家。

  蔣明澤與母親對視，兩人看著蔣小柔離開趙府後。

  蔣明澤就發話問：「娘，小柔她又沒做錯什麼，您就不要這樣對她有所不滿啦！」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母親，可卻是最後一次問了。

  從頭到尾，蔣母就沒擺出過好臉色，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抗拒與蔣小柔說話，這件事他也有發現，他以為是母親也覺得是因為她長得醜所以討厭她，其實不是。

  「以後別把她帶來了。」蔣母苦口婆心道。

  「娘！您一個人很孤單的，小柔一個人也挺孤單的，為什麼兩個孤單的人不能互相照顧呢？」蔣明澤反駁道。

  「以後你也不別跟她待在一起了，我說很孤單，但是我希望你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 而不是她，她可是……」

  蔣母皺眉，她可沒想要自己兒子把人家殺父仇人之女給娶回來呀。

  蔣母停頓，「她可是你妹妹啊！」

  「正因為我們是兄妹所以我才會把她帶來的呀！她那麼可愛，不知道您為什麼會不喜歡。」

  蔣明澤這樣幫她說話，得來的卻是母親的一臉指責。

  蔣母眼中的厭惡極濃，沒聽進兒子的話，反而是因為兒子的話而火氣愈發的更甚，她大怒道：「一個毀容的姑娘，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會不會拖垮母族，估計蔣正午都對她寒了心吧。」

  蔣明澤稍稍縮著脖子，這個還是交自己遇事講道理，莫要嫌貧愛富、以貌取人的母親嗎？

  蔣明澤皺眉垂眸，神態震驚，脫口而出還是在護著蔣小柔，「娘，您怎麼能這麼說小柔呢！」

  「你自己也不是經常說？」蔣母冷眼反問，這句話是來自母親，親生母親親自將刀刃往自己兒子心上戳。

  母親難道看不出自己對小柔的感情嗎？自己最真實的一面都只露在這個妹妹身上，這不表示自己對她的喜愛嗎？

  蔣明澤厲聲喝止覺得已經思想混亂的母親，「她只能我欺負！」

  蔣母指著兒子的臉，雙目瞪大，呼吸急促，卻說出清話來，只能幹氣道：「哎！你……」

  話還沒說清楚的蔣母被自己這引以為傲的兒子給氣暈。

  蔣明澤停緊張母親的身體的，他立馬扶她回屋。

  徘徊在屋裡等待母親醒來的蔣明澤擔心母親，卻又怕母親看到自己而再次生氣，所以蔣明澤就待在屋外候著。

  蔣明澤側靠在門上，稍作休息，這時就聽到了……

  屋裡，蔣母顫顫巍巍地走下床，步到靠牆的那面桌，雙手抱起亡夫的靈牌，哽咽道：「阿瑾，你為什麼不是他們蔣家的血脈……」

  這第一句話就把屋外的蔣明澤給嚇得不輕，自己居然不是他們蔣家的人，那自己與蔣小柔也不是兄妹……

  蔣母雙膝跪在地上，她的身子是癱坐的姿勢，呆呆得抱著靈牌自言自語，「不是也好，他們蔣家太噁心了，做事太絕情了。」

  「阿瑾，我好累啊，你什麼時候才會來帶我走？」

  她閉眼惡罵：「蔣正午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居然讓他女兒來纏著我們兒子……」

  「他怎麼可以……」

  「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阿瑾，求求你保佑我們兒子早點兒離開那個禍害吧！」蔣母的獅子吼出來，但吼出來也沒有讓她消氣，反而是更加的沮喪和無助。

  自己的兒子都還不知道他的殺父仇人是誰呢，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呢。

  只是到了現在，蔣母也沒打算將這件事說給兒子知道。

  她想隱瞞，讓兒子快快樂樂的幸福生活下來，可她自己卻要熬這這份苦，看著他們蔣家天天歡聲笑語。

  屋外的蔣明澤沒有聽到自己父親的死因，他唯一得到的重大消息是自己與蔣小柔沒有血緣關係，那自己以後遇見她豈不是會很尷尬？

  她喊了自己那麼久的哥哥，可自己卻不是她哥哥……

  這樣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蔣明澤由於沒有聽見母親與蔣家的恩怨，所以不會將這件事牽扯進來影響自己對蔣小柔的喜愛。

  他輕吐濁氣，三步做兩步，失神地走回自己寢屋，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進門倒頭就躺在自己的那張大床上，腦袋恍惚，睜眼望床檐。

  閉眼，腦中充斥著今日隔著面紗吻到小柔的情景，接著每每一閉眼都是這個，惹得他又羞又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