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蔣子夜

  已經手裡捧著碗湯藥的男子伸了伸腦袋朝著溫幼姝上的轎子看去，疑惑地問：「王妃她怎麼走了啊！」

  畢竟昨日王妃可是等湯藥全派完了才回去休息的，今日倒是反常地不管他們。

  身後還沒領到藥那個身子一軟，皺起眉頭哀怨道：「對啊，我們怎麼辦？」

  「那馬車好像是黑風寨的！」有個資歷較為豐富的道。

  那是黑風寨的人沒錯，不夠王妃是心甘情願上去的。

  客棧里忙活完的店小二提起抹布就往肩上放，悻悻跑出來插了一句，「敢情王妃是串通黑風寨的土匪害我們得病的！」

  他這話不說還好，說的時候也不看一下周圍都站著些兒什麼人。

  人家王妃的護衛都還沒退乾淨呢，他就在這裡造謠。

  顧庭霄見桌前的幾人一直在嚼舌根，不免有些兒憤怒。

  他冷掃了他們一眼，為主子打抱不平道：「你們莫不是忘了凌王來之前你們村子就有很多人得這種病了？」所以王妃怎麼可能會傳染這種病給你們？

  王妃雖然總給王爺惹事，但是她的醫術是沒話說的，這群人也不了解了解一下事情真相就胡謅。

  「那又怎麼樣，就算病不是王妃傳染來的，那她怎麼可以去給土匪治病？」有些人沒點兒自覺，脫口而出就是要往王妃身上潑髒水，像是故意的一樣。

  顧庭霄見這群人心胸狹隘，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污衊王妃，右手已經不自覺地放在劍柄上。

  顧庭霄面色已經沉不住冷靜，雙眸閃現惡狠狠的精芒。

  王妃做錯什麼了，豈是輪到你們都可以說的？

  圍在客棧門前的人越來越多，只是正當顧庭霄黑著臉準備動手阻止他們開口時……

  「都在吵什麼？」

  蘇凌來得不早也不遲，顧庭霄的劍正出鞘五分之一，還沒來及的全拔出，便讓蘇凌的一道喊聲，給硬生生地挺住，他收起劍，恭恭敬敬彎腰喊道：「屬下參見王爺！」

  「參見凌王殿下！」有識趣的已經在蘇凌走到顧庭霄身邊時，已經跪在地上雙手放在地面對他進行恭恭敬敬地叩拜了。

  蘇凌只是微微皺挑了眉頭，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垂頭看著他們冷冷道：「土匪就算十惡不赦那他們也是人，難道王妃就沒留下藥方再走麼？」

  他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那群村民，嘴角揚起冷笑。

  顧庭霄站直身子，雙手自然垂下，頭也低下，回答道：「回稟主子，王妃是有留下藥方的，只不過都不知道劑量。」

  不知道用藥的劑量確實是個問題，只怕是只有溫幼姝自己才知道了。

  「可有派人暗中隨行？」

  蘇凌微挑著眉，淡眼一掃，對於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村民齊刷刷地站起身來，沒有多理會，而那一掃，眼中含著危險的精芒。

  他都沒喊他們起來呢，真是不給面子。

  「有！」顧庭霄激靈，自然會派人時時刻刻盯著溫幼姝，就算主子沒有說，也自然會有暗衛自行跟著她。

  溫幼姝身邊總有兩、三波人沒日沒夜的跟著她，說來好笑，她只知道自己被蘇凌拍的人跟蹤而已。

  「若是王妃三日內未歸的話，就讓人見她抓回來！」蘇凌吩咐。

  八王爺都還沒走呢，就有又有人嘰嘰喳喳的嫌命長躍躍欲試了。

  「王妃居然去給土匪治病也不給我們治病，真是勢利！」還是有蒼蠅陰狠一咬牙，非要給溫幼姝潑髒水。

  「哎，那我們該怎麼辦嘛，藥方只有王妃他們才有，難道我們只能這樣等死了？」

  平民本就命如草芥，但光腳的怎麼可能會怕穿鞋的呢？

  店小二就是那個光腳的頭頭，他信誓旦旦道：「我有藥方啊！」

  店小二是不知道流感不是什么小病，用藥一定要重，但是太重的話會吃死人的。

  當初喝下第一碗藥的店小二隻能慶幸溫幼姝不是無良郎中，不然的話，那他豈不是喝一帖藥人就上西天了？

  顧庭霄板著個臉，他被蘇凌掃視過，就道：「什麼？你怎麼會有藥方的？」

  店小二故作神秘，「噓，具體怎麼來的我不能說，我只知道王妃這樣一天只出那麼幾碗藥是在吊我們胃口，她想名利雙收！」要不是記下了王妃留下的藥渣子跟著大致份量來配比的話，他也沒有那麼大口氣。

  湯藥的份數確實是溫幼姝一早就交代這樣做的。

  店小二戳破溫幼姝原本的心思。

  只不過人家有名利雙收的本錢呀！

  蘇凌這回也聽清了，溫幼姝確實是想名利雙收沒錯，但也輪不到你來說，就一平民，有什麼權力說她？

  「快救救我們吧！」

  「得，你也是個要錢的吧！」

  村民們的話是接連不斷的。

  「但是我有藥啊！信不信由你們。」店小二雙手叉腰，底氣足得很。

  確實沒錯，人家有藥能治病。

  「你們難道不覺得八王妃出現的很及時嘛？」兜兜轉轉還是講將話題轉過來造謠溫幼姝。

  有人還不信店小二說的話，反過來問：「怎麼說？」

  他們可真沒把顧庭霄當人看，當著他的面說人家種種不好。

  店小二故裝有理有據的模樣，信口雌黃，「為什麼她一出現就會爆發病情呢？又為什麼她能準確的知曉病情該怎麼治療和控制呢？」

  「對啊！我們的病是在他們差不多來的時候生的。」

  「對嘛，仔細想想這就對上了嘛！」

  此時蘇凌的臉已經很偷著致命的寒氣了。

  顧庭霄嘴角扯了扯，「剛剛我說的話難道你們都沒聽清楚嘛？都說了你們的病是在我們來之前就有了的，你們是聽不懂嘛？」

  他們的話就像是沒腦子的人說的一樣，但凡有點兒腦子的人都不會這樣說，他們族長都沒說什麼，就憑他們在這裡嘰嘰喳喳？

  「真是枉費我家娘娘的良苦用心！」顧庭霄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道。

  「罷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吧，庭霄，回屋！」

  話閉，蘇凌已經轉身慢悠悠地往裡走了，他才不要看這群人演什麼悲慘大戲。

  只不過他步子很小，似是要聽清那個店小二講什麼一樣。

  「看，有好處就來撿，現在治不好了就不管我們了！」

  這話像是說到點子上一樣，竟讓蘇凌無法反駁。

  蘇凌滿臉黑線問：「王妃收了他們多少藥錢？」只怕不是溫幼姝收了高價還不好好治病才會引起民憤的吧？

  蘇凌並沒有一直偏袒溫幼姝，但這一回他確實不想管，也不好管，若是溫幼姝最後沒有將村民們的病治好的話，那這場鬧劇該如何結束還真不好說了。

  「一人一兩金子。」貪財的性子一直沒有變呀！

  顧庭霄話一剛落，蘇凌就立馬搖了搖頭，「她可真是敢啊！」

  「退給他們，不治了。」蘇凌陰狠一咬牙。

  顧庭霄稍稍縮著脖子，低著頭，一臉驚恐，「王爺……冷靜點兒啊！」

  蘇凌又想了想，也怪自己沒將她管好。

  「夫妻本為一體，榮辱與共，這掉面子的買賣不做也罷。」蘇凌聲音逐漸低沉。

  「好。」

  客棧外正站著的店小二越說越起勁兒，揚言道：「王爺不管大家我管！」

  一個託兒應道：「晉茂也算是有出息，大伙兒信信他吧。」

  緊接著幾個託兒就這樣圍在了那個名叫蔣晉茂的店小二身前。

  顧庭霄耳朵尖，走上台階時，氣不打一處來，俊臉一怒，直跺腳道：「主子，那人也太狂妄了吧！」

  蘇凌那麼多年都是靠著耳力辨人，怎麼可能聽不見呢？

  「何止狂妄，讓人盯著他。」他冷聲，雙手負在身後握成拳。

  自己的聲勢畢竟不夠的大，不然的話他們怎麼可能會不畏懼自己？

  「是！」

  夜裡，蔣府大廳。

  廳中的幾把純黑色的極品烏雞玉椅上坐著幾個年老的男人，其中也有幾個正年輕的小輩。

  「大哥，你也有所聽聞吧，八王妃不僅沒把村民治好，反到跟著土匪一起上黑風寨去了！」

  首先發話的是族長弟弟——蔣子夜，他咄咄逼人的口氣像是全部的過錯都說溫幼姝引起的一樣。

  明事理的蔣小柔一手拍著玉椅扶手反駁道：「王妃這麼做一定會有自己的打算的，王妃不是有留藥方嘛？」

  「那又怎麼樣，萬一病沒治好，反而引起別的什麼病症怎麼辦？」有的站蔣子夜那邊。

  這群人看似只有幾個，可所站的陣營卻分陰陽。

  蔣小柔雙手抱胸，淡淡地掃了眼蔣子夜，語氣也不見客氣，「我們村又不是沒有別的郎中，二伯您這兒話說的，真是把所有的黑鍋都甩給王妃背呀！」

  一聽這話，蔣子夜笑著臉卻狠瞪了她一眼，這小丫頭片子真是牙尖嘴利的，非要跟自己對著幹！

  「確實，村民們現在有的還對王爺、王妃不敬，竟還懷疑病源頭在王妃身上，真是可笑，難道病情什麼時候開始的大家沒點兒數嗎？」

  「他們不知道，難道我們腦袋也跟著糊塗裝傻不知情麼？」

  有小輩站在蔣小柔那邊，與蔣子夜起了爭執。

  「你……」蔣子夜氣得只能怒瞪他們。

  蔣小柔見蔣正午臉色有些兒難看，趕忙道：「爹，是女兒請王妃他們來的，女兒願意為他們擔保，王妃絕對有能力將村民治好的。」

  「你的臉王妃都還沒有能力治呢，還扯那麼多？」蔣子夜冷嘲。

  蔣小柔的臉怎麼說都說她最痛的傷，這個蔣子夜這樣說她，真是太傷人了！

  「二哥，少說兩句吧！」一身穿華服的女子開口制止。

  蔣小柔當沒聽見蔣子夜說的話，一點兒不理采他，只是懇請蔣正午道：「爹爹，您就信女兒這一回吧！」

  蔣正午板正的臉一直僵著，終於鬆了口，「嗯，別說了，半月內若還不見村民痊癒的話，就將他們趕出村！」

  他的女兒什麼樣他自己知道，不用別人說他也會信自己的女兒。

  一個體型臃腫的中年男子動作優雅地端起桌上的熱茶，吹了吹，抬眸淡笑地看著蔣正午，悠悠道來，「黑風寨上的病情已經嚴重到死人的地步了。」

  緊接著，蔣子夜順著那個男人的話說：「大哥也太仁慈了吧，半個月都可以死好多人了。」

  蔣正午自是知道他們想打什麼注意，他反而不經意地問：「難道你有法兒治好大家？」

  蔣小柔的美眸輕挑，嘴角扯了扯，似是嘲諷。

  「沒……」蔣子夜的這聲逐漸沒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蔣正午大聲道：「那就住嘴吧！」

  「噗嗤，二伯沒本事還說別人不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蔣小柔輕聲回著，頭微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隔著面紗都能讓蔣子夜認為她是在嘲笑自己。

  蔣子夜怎麼也忍不住她這樣嘲笑自己，破口指著蔣小柔罵道：「蔣小柔，怎麼說話的？我可是你二伯，你再討厭我，我也是長輩！別以為大哥同意讓你繼承族長之位你就可以這樣跟我講話！」

  見著蔣子夜這樣的語氣，蔣小柔也沒想接著忍讓，她隔著面紗的小臉上露出怒意，雙眼閃著危險的精芒，咄咄逼人道：「呦？你也有把自己當長輩？剛剛嘲笑我臉時你就不配了！」

  眼見局勢愈發難控制，坐在主位上的蔣正午連忙喝住女兒，「小柔！住嘴！」

  隨即，蔣正午大掌一拍邊上的檀木黑桌，面色鐵青，語氣急促，「就這樣吧，都散了！」

  見場面還不夠浩大的蔣子夜嘴角扯了扯，眼中閃著寒意，冷嘲，「看你們到時候怎麼收場！」

  身為族長，說話還是很有威信力的，這場談話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