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哪個更過分?
2023-08-22 20:33:17 作者: 姒錦
辛夷和傅九衢回府,三念最先得了消息跑過來,迎上他們便黏黏糊糊地靠著辛夷叫「娘親」。
「你為什麼才回來呀,三寶等了你好久。」
辛夷為她順順毛,親昵地問:「三寶有什麼事情嗎?」
三念扁了扁嘴,偷偷看一眼傅九衢,朝辛夷勾勾手,待她低下頭來,這才靠近她的耳朵小聲地道:
「今兒個宮裡來人了,見了長公主殿下。我聽他們提到姨母,還提到娘……」
「哦?」辛夷黑眸帶笑。
小丫頭生怕她吃虧,一有風吹草動就趕緊跑來報信,這可太貼心了。
辛夷牽著她的小手往裡走,沒追問這件事,只問三念在府里的情況,有沒有好好寫字,讀書,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三念搖搖頭,邊走邊說,「長公主殿下頭痛。那個公公走了,她便說頭痛得很,錢媽媽給她服下藥,便睡下了。」
辛夷與傅九衢對視一眼,讓白芷先帶三念回去,兩個人臨時改道,去了福安院。
趙玉卿果然躺在床上。
案上放著佛相,果點茶水都是新上的,銅香爐里有幾縷稀薄的香霧繚繞而出,室內幽靜一片。
錢婆子低頭,小聲道:「殿下,郡王和郡王妃來看你了。」
趙玉卿睜開眼睛,讓錢婆子扶她坐起來,辛夷連忙上前制止她,「母親不舒服,躺著說話便好。」
那天從宮裡回來,趙玉卿便有些鬱鬱寡歡,兒子要外放揚州的事情,就像壓在她心裡的一塊巨石,怎麼都舒緩不了。
她今日神色更是愁煩,看到兒子媳婦前來,笑容也是勉強。
「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們。」
傅九衢在榻前的椅子上坐下,辛夷則是陪坐在床邊,握住趙玉卿的手腕,為她把脈。
兒子兒媳這麼孝順,趙玉卿臉色又好看了幾分,但話一出口,仍是免不了嘆息。
「今兒李公公來傳話,讓十一進宮。」
辛夷聽了三念打小報告,並不意外,但是氣氛都到這裡了,她配合地怔忡一下,望向傅九衢。
傅九衢面不改色,微闔的雙目自帶一種慵懶和散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母親不用為我們操心。」
趙玉卿沉下臉,不滿地瞪他一眼,「你是什麼事情都啞在肚子裡的人,可母親也不是聾子,瞎子,眼看我兒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更是連我兒媳婦都要拖入泥潭……母親怎能安下心來?」
她是個懦弱柔軟的婦人,說著便紅了眼圈。
傅九衢安慰她,「官家傳十一入宮,橫豎不過是為小公主治病。那是官家的看重,是好事。」
為什麼官家會來找辛夷,大抵是那封百曉生的信,加上官家已然知曉辛夷的身份,小公主病情沒有好轉,勢必會想到她的頭上。
趙玉卿埋怨地道:「說你是個謹慎通透的人,有時卻這般糊塗。十一是什麼身份嫁你為妻的?大理相國千金,她會什麼醫呀?」
傅九衢沉默一下,「李公公怎麼說的?」
趙玉卿道:「李公公倒沒說別的,只說當日張貴妃病重,十一在會寧殿曾用過大理國的偏方很是有效,想讓她去瞧一眼小公主。」
傅九衢點點頭,「那去看看也好。母親也不忍心讓舅舅為小公主的病情憂心。」
趙玉卿嘆氣,「你舅舅啊,就是兒女緣薄。」
傅九衢沒有再多話,長公主說什麼,他便應下,很是順從。
辛夷讓錢婆子把長公主服用的藥丸拿來看過,是她從辛夷藥坊拿回來的,這才放心下來。
在福安院待了盞茶的工夫,便到了飯點。長公主沒有什麼胃口,辛夷和傅九衢哄著她用了半碗粥,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離去。
回到臨衢閣,傅九衢派去打探的察子就回來了。
察子說,那日太陽灼烈,小公主哭鬧不停,奶娘竟把小公主抱到庭院裡走動,想是哭得狠了,又受風吹日曬,這才落下了病根。
「這病來勢洶洶,太醫換著方兒的診治也不見效。偏巧這時,周娘子得了個喜兆,說菩薩在夢裡指點她,咱們郡王妃有法子治得了小公主……」
事情的前因後果,察子說得很清楚。
傅九衢皺眉:「下去吧。」
察子拱了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辛夷奇道:「這個小周娘子莫不是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不然,為何不是去五丈河邊找辛夷藥坊里的大夫,而是直接來找我?」
答案顯而易見。
傅九衢道:「我陪你入宮,到時見機行事吧。」
辛夷點點頭:「那我去換身衣裳,我們即刻起身……」
傅九衢並不著急,拉著辛夷便在軟榻上懶懶散散地坐下。
「消消食再去不遲。」
廣陵郡王懶起來頗有幾分雅致之態,讓辛夷情不自禁又想到那個青玉公子。
眉眼和面頰輪廓是很像,但傅九衢的英俊比青玉公子更為凌厲、矜貴,更帶侵犯性和攻擊性。
「九哥今日看到那個青玉公子了嗎?」她情不自禁地問,滿是好奇,「你說他,像不像你?」
傅九衢眼梢微動,「我以為你會先問我旁的事情?」
他雙眼帶笑,有一種迫人的力量,辛夷被他這般盯著,好像不是審問者,而是被他審問的人。
「多虧九哥提醒。」辛夷往後退開,正色地看他,「那你好好交代,為何要去尋花問柳?」
傅九衢不喜歡她坐得那麼遠,伸出又把人抱過來,攬在懷裡,低頭親親她的額角。
「十一何時看我尋花問柳了?沒有證據可不能屈打成招……」
辛夷腦袋後仰,皺眉看他,「那叫……尋歡作樂?」
傅九衢挽唇笑開,「你呀。我要是有尋歡作樂的心思,何必出去?只要守在臨衢閣,什麼沒有?」
「臨衢閣有什麼?」
「我妻美艷絕絕,我何必捨近求遠?」
以辛夷的審美來看,她除了膚質白皙過人,姿色只算中等偏上罷了。
可是,傅九衢常誇她生得美,又喜歡盯著她看,次數多了,她便真的覺得自己艷蓋天下了
辛夷坦然受了廣陵郡王的誇讚,輕聲道:「男子要出去花天酒地,與女子容貌本無多大幹系。有句民間俗話,不知九哥可曾聽過?」
傅九衢眯眼,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辛夷道:「沒有睡過的母豬,也長得眉清目秀。」
傅九衢當即被她氣笑了,「我都沒有問你和曹翊是怎麼回事,你卻無端指責我對母豬有非分之想!小十一,你又欠收拾了……」
他語速輕慢,手順著辛夷的衣領滑動,好像要將它剝離開去,低頭時,呼吸就盤旋在辛夷的頭頂,淺細帶笑。
「你說我們兩個,哪個更過分?」
辛夷輕抽一口氣,摁住他興妖作怪的手。
「當然是你。」
說罷將他的手抽出來,握在掌心,認真地道:「不要胡鬧,一會兒我們還要入宮。說正事吧。你成日和蔡祁混在一處,是在搞什麼鬼?」
傅九衢輕撫著她的後背,緩緩勾唇,「那日我曾說過,揚州之行不可避免,但絕不會留頑疾在京。十一,你夫君不是好人,睚眥必報。」
辛夷琢磨一下,「那和蔡小侯爺廝混有什麼關係?」
傅九衢:「你可曾聽過金刀計。」
金刀計?那個流傳千年,被譽為千古第一陽謀的離間計,曾被後世稱訟為古人的大智慧,並謂之無法可解。
再結合傅九衢和那些官員吃茶賞戲,就不難明白他的意思了。
辛夷道:「廣陵郡王相邀,這些官員即使有顧慮,也會礙於情面前來赴約,你再藉機施以薄好,想來也沒有人會伸手打笑臉人。而張巡這個人,性多疑,好猜忌。就算九哥和那些人並無私交,他也不會相信……」
用魔法打敗魔法,用對手打擊對手,牢固的關係不一定會被外部攻擊所摧毀,但一定會因內部的腐蝕而變質。
「好計!」辛夷由衷敬服,豎起大拇指。
傅九衢一把握住她的手指,突地低下頭來。
辛夷以為他要說什麼,將耳朵湊過去。
溫熱的呼吸灑落下來,耳垂裹入他唇間,辛夷心下一顫,汗毛都豎了起來。
「做什麼?難不成我說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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