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歲歲年年

  自從聰明勇敢四兄妹都來到這個世上之後，青雀便不大愛過千秋節了。

  「過一年便老一年，有什麼好的。」她嗤之以鼻，一臉不屑。

  可如今是太平盛世，她這母儀天下的皇后若是不過千秋節，未免顯得不應景。況且她是阿原的摯愛，若一年一度的生辰不能隆重熱烈度過，阿原怎過意的去？於是，每逢到了青雀生辰，阿原便會提前忙碌起來。

  「給你們母后的生辰禮想好了沒有？一定要別出心裁啊。」他把聰明勇敢四兄妹召集過來，鄭重提醒。

  小聰是長子、太子，平時穩重端莊慣了，恭恭敬敬的說道：「母后千秋節要有樂舞助興的，編鐘屬雅樂，必不可少。孩兒命能工巧匠用黃金打造了十六枚光燦燦的編鐘，掛在用小葉紫檀製成的架子上。這編鐘的聲音聽來悠然清靈，動人心弦，屆時由朝中第一樂師雲想容演奏，音韻古遠，美妙入心，想來母后定是喜歡的。」

  阿原滿意點頭。

  小明一向從容，這會兒依舊是不慌不忙的，「前些時日得了塊和田白玉，白膩中透著淡淡的粉色，品相絕佳。孩兒知道母后愛美，便從蘇杭請來著名的玉雕大師，雕了尊觀音玉像，晶瑩潤澤，栩栩如生。」

  阿原讚許的微笑。

  小聰、小明這兩個大孩子，還是讓阿原很舒心的。

  「我給娘準備了一把西洋傳過來的火槍！」輪到小勇，他興高采烈的跳了出來，，「爹爹，這火槍火力可猛了，娘見了一準兒喜歡！」

  火槍？你母后千秋節，生辰禮你送火槍？阿原目瞪口呆。

  小敢緊隨其後，神氣活現的指指自己，「我是後宮獨一無二的小公主，人見人愛，舉世無雙！我哪還用花心思挑禮物啊，我把我自己送到娘面前讓她瞅一眼，她便會喜笑顏開！」

  「小勇和小敢又來淘氣了。」小聰、小明含笑看著弟弟妹妹，肚中偷樂。

  這兩個小搗蛋神通廣大，常常把爹和娘弄的沒法子啊。

  小勇抱住阿原的胳膊，興致勃勃的求肯定，「飄洋過海而來的火槍啊，爹爹您說這生辰禮物好不好？」小敢顛兒顛兒的跑過去，抱住阿原另一隻胳膊，興滴滴仰起小臉，「爹爹，我把我自己送給娘，世上哪還有更貴重、更有意義的禮物麼？」

  兩個孩子都覺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笑靨如花。

  阿原哪忍心潑他倆的冷水？慈愛摸摸他倆的小腦袋，「小勇乖，小妞妞乖，你倆都是孝順孩子。」

  小勇和小敢笑的更燦爛了，「可不是麼。」

  他倆留在阿原身邊撒嬌，小聰、小明這兩個大孩子和父皇告辭，轉身徐徐出殿。才出殿門，小聰端莊美麗的面龐上便泛起可疑笑意，小明唇角勾了勾，捂住了肚子。

  小勇，小敢，你倆笑死人了，知道麼？

  阿原跟聰明勇敢四兄妹商量好生辰禮，又專程命人把師娘、英娘、莫娘請到宮裡，美其名曰陪伴邵太后，「勞幾位的大駕，在宮裡多住幾天，陪陪朕的母后。」邵太后笑咪咪的坐著，看看阿原，看看師娘、英娘、莫娘，春風滿面。

  師娘有些納悶，「陪姐姐住幾天自然是好事。可是皇帝陛下，好端端的，你怎地想起這個來了？」

  師娘一向散漫，英娘卻是細心的，想起青雀的千秋節快到了，便猜到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不由的抿嘴笑了笑，「陪伴太后娘娘，這是我的榮幸。可是皇帝陛下，妞妞的生辰禮我還沒備好。」

  莫娘忙不迭的接口，「就是，妞妞要過生兒了！從前她小的時候，到了那天我便給她和青苗一人煮碗長壽麵，碗底臥一個荷包蛋，兩個孩子吃的可高興了！」

  「勞煩您給再做一碗吧。」阿原眼睛亮了，「還有，給她燉肉吃。」

  青雀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可是，提起養母燉的肉，她就想流口水。

  「成啊。」莫娘樂呵呵的答應了。

  「小姨，英娘，您兩位回想下青雀小時候愛玩什麼，愛吃什麼，這幾天還像小時候似的陪她玩耍，成麼？」阿原見莫娘答應了，又笑著看向其餘的兩位。

  「原來如此！」師娘和英娘做恍然大悟狀，「原來這便是所謂的陪伴太后娘娘！」

  阿原微微笑著，有些不好意思。

  師娘轉過頭看著邵太后，嘖嘖，「姐姐您看看，皇帝陛下打著您的旗號，實則是為他的皇后著想……」

  「這有什麼。」邵太后故意板起臉，「我兒子體貼心疼我兒媳婦，這是多好的事啊，我樂意！」

  師娘倒抽一口涼氣，「世上竟有這般護短的婆婆！」

  英娘和莫娘也很是驚奇，「這哪是婆婆啊，比親娘還親！」

  邵太后樂了，臉上有著孩子般的得意神情，「青雀是我兒媳婦，也是我閨女！別以為只有你們有閨女啊，我也有！」

  「失敬失敬，原來姐姐也有閨女。」師娘巧笑嫣然。

  英娘和莫娘也是笑的合不攏嘴。皇帝、太后對妞妞都是這麼好，她們這做娘的心裡能不舒坦麼？別提多高興了。

  阿原趁機提出要求，「一定要多誇她，多說她愛聽的，千萬莫提『老』字。」

  師娘撇撇嘴，「她哪怕活到一百歲呢，在我們面前敢提起『老』字？她就是個小丫頭！」

  「對，她就是個小丫頭！」邵太后和英娘、莫娘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阿原心中喜悅，鄭重的長揖，「那就拜託幾位了，一定要拿她當小姑娘似的寵愛嬌慣，讓她開開心心的過千秋節！」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四位母親都是莞爾。

  阿原這麼一安排，青雀可就享福了。莫娘親自下廚為她煮長壽麵、燉肉，青雀吃的眉花眼笑，「無上的美味啊。」她負責吃，四位母親負責天花亂墜的誇獎她，青雀飄飄然如在雲端。

  夜深人靜的時候，青雀拉起阿原的手，喜滋滋，「本來麼，聰明勇敢四兄妹都已經齊了，小聰、小明都已經是英俊少年了，我真是覺得自己有一點點老了呢。可是今兒個被『丫頭』『妞妞』『小青雀』的叫了大半天，我好像又變嫩了！」

  「妞妞本來就很嫩。」阿原神色認真，「歲月根本不曾在你身上留下痕跡，二八芳年的少女看了你也會嫉妒的，恨不得傾其所有，和你換一換。」

  「真的麼？」青雀笑的眉毛彎彎。

  「真的。」阿原鄭重點頭。

  青雀更高興了。她淘氣的笑笑，沖阿原伸出手，「皇后的千秋節快要到了，皇帝陛下你準備的賀禮在哪裡？快拿出來，讓本宮過目！」

  她本來是不耐煩過千秋節的，這會兒卻好興致的討要起生辰禮物。

  阿原寵溺的笑笑，牽起青雀的手，「妞妞，跟我來。」

  他的手很溫暖，青雀被他牽著，心中安寧。

  踩著厚厚的地氈，拂起華美絢爛的金色帷簾，阿原帶青雀到了寢殿的西側。這裡四周都掛著簾幕，並沒有燭火，可是，居然有耀眼的亮光。

  桌案上放著一頂鳳冠，亮光便是由這頂鳳冠發出來的。

  「這是什麼？」青雀看的很入迷。

  「九鳳九鳳冠。」阿原柔聲說道。

  鳳冠上共有九條金龍，九隻翠鳳，金龍升騰奔躍在翠雲之上，或昂首闊步，或張牙舞爪，或風馳電掣，或四足直立，或行走.或奔馳，姿態各異。翠鳳展翅飛翔在珍珠、寶石、花葉之中，儀態優美，金碧輝煌。

  龍、鳳均口銜珠寶串飾，龍鳳之間有插飾翠雲、翠葉、珠花、寶石，晶瑩璀璨。鳳冠上鑲嵌有綠瑩瑩的祖母綠，閃著金綠光芒的貓睛，如火焰般的紅寶石，天空般明淨的藍寶石，還有圓潤的珍珠、罕見的金剛石等，珠光寶氣交相輝映，富麗堂皇，莊重華美。

  青雀慢慢走向鳳冠，美麗的杏子眼中滿是憧憬和嚮往。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祁青雀將軍，也是愛美的女子。這頂美麗非凡的鳳冠，自然很喜歡。

  阿原陪著她緩步向前走，走過一個長案幾時，順手拿起蒙在上面的錦帕。

  錦帕下是數顆夜明珠，在夜色中綻放著柔美的光芒。

  殿宇中一下子明亮了。

  阿原拿起鳳冠，小心的為青雀戴上，端詳了下，眼中有多少滿意和欣賞，「只有母儀天下的皇后才配戴這九龍九鳳冠，只有朕的妞妞，才配得上這份美麗和高貴。」

  「那是自然。」青雀沾沾自喜的笑。

  兩人攜手走到一旁的紫檀透雕如意紋架子落地玻璃鏡前，含笑看了過去。

  鏡中清晰映出兩人的身影。

  男子身穿玄色繡十二飛龍袍服，人如美玉，氣度雍容。女子頭戴九龍九鳳冠，眉目如畫，明艷不可方物。

  正是一對璧人。

  「四哥，咱們往後都這麼要好，成麼？」青雀望著鏡中人，柔情相問。

  「那是自然。」阿原握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

  兩人雙手緊握，相視而笑。

  咱們要一直這般要好，年年歲歲，歲歲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