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鹿

  許問撿起地上的石子打了個水漂，笑了笑說：「她今年三十六了。」

  「三十六了?」宋藝驚訝道，「看著真不像。」

  張豪說：「你跟阿姨挺像的，特別是眼睛。」

  「好多人都這麼說。」許問扭頭與林笙相視，不經意的笑了笑。

  「原本我覺得問哥性格好是自身原因。」宋藝眼睛落在許問身上，「現在看來是你們一家都這樣，但凡我家裡人溫柔一點兒，我也不至於這樣。」

  彭吉走過來坐下，損了句：「我要是有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我脾氣也不好。」

  「屁話。」宋藝拍拍胸脯說，「我宋藝，再不爭氣那也是年段前五十，雖然成績沒有豪哥問哥這麼拔尖，但還是能看得下去。」

  彭吉：「我媽脾氣也暴躁，小時候三天兩頭挨揍，有時候被揍的不行了，就跑到豪哥家，有奶奶護著我。豪哥奶奶特別好。」

  「那是你沒看到過她追著我打的時候。」張豪低沉的笑了聲，「那個時候我奶奶還跑得動，就那天摘百香果那田坎，從這頭追到那頭，只不過最後還是捨不得打我。」

  宋藝嘖嘖道：「看來咱們都是同道中人，現在我媽都懶得管我了，每個周錢給夠，管你死在哪兒。今天看到問哥他們媽媽我才知道，原來世界真的有這種神仙老媽。」宋藝剛說完，就覺得氣氛不對勁，他悄悄瞄了眼張豪的表情，想收回卻已經遲了。

  他忙扇了自己兩個巴掌：「我的錯我的錯，老子不該長這嘴巴。」

  張豪爽朗的笑了聲：「這有啥，說你的唄，我又不在乎。」

  「豪哥原話。」彭吉輕輕扇了他小腿肚子一下，「萬一哪天你遭遇不測了，就是你這張嘴惹的禍，一天天的是真的欠。」

  正午烈日高照，清涼的河水映照著樹影斑駁的光點，一群人坐在河邊石板上，享受著日光的洗禮。

  少年就應如此，不愁不憂不怨烈陽。

  「哎兄弟們，你們聽說過娃兒鬼沒?」彭吉冷幽幽的問了句，「要不要聽鬼故事，我這裡有很多哦——」

  張豪揚揚下巴指著林笙：「有女生在講屁的鬼故事。」

  彭吉撇撇嘴：「那我講一個豪哥奶奶給我們講的老故事，叫老熊婆。聽過沒?」

  林笙搖搖頭，她小時候就聽許問給她講老虎拔牙，小兔和小鹿等等童話故事。

  「話說——在好幾十年以前，有一隻老熊，它可以學人說話。有一天，它找到一戶沒有大人在的人家，正好那家就有一對姐弟，它就假扮成那對姐弟的外婆，怕被姐弟發現自己的大尾巴，就坐在罈子上，把尾巴藏在裡面。

  到了晚上，那個老熊婆呢就想吃掉弟弟，覺得姐姐太麻煩了，就想著支開她，它把芝麻給炒熟，放在姐姐的頭上，說姐姐生了虱子，不要挨著姐姐睡覺……」

  彭吉看著林笙好奇的眼睛，不禁一笑，「到了晚上，老熊婆就和弟弟睡一起，姐姐就睡另一頭。睡了一會兒，姐姐聽到聲響，就問』外婆外婆，你在吃什麼，怎麼脆脆的？』老熊婆就找了一個藉口說』我在吃你外公給我買的胡豆，你要吃點兒嗎？』然後呢，狼外婆就遞給姐姐一個弟弟的手指頭，姐姐感覺不對勁，就對外婆撒了慌，說想去上廁所。

  老熊婆怕姐姐跑了，就拿了一根繩子把姐姐拴住，姐姐到了廁所，就看到自己手上是弟弟的手指，她一邊哭一邊想辦法，看著廁所裡面的雞突然心生一計，把自己腳上的繩拴在雞的腿上，老熊婆一拉繩，雞就在撲騰，它就覺得姐姐還在廁所。

  最後，姐姐逃到一棵大樹上，老熊婆發現了就追上來，跟著姐姐爬上了樹，最後姐姐把自己手上的刀往下扔，老熊婆掉到蕁麻裡面被刀砸死了。」

  張豪說：「這個故事小時候覺得挺有趣的，但現在聽來就破洞百出，怎麼會不認識自己外婆呢。」

  就跟人生一樣，長大的自己比小時候的自己要清醒，卻少了小時候的那份快樂，有時候寧願別那麼清醒，永遠秉著那份獨有的童心。

  「嫂子信了?」彭吉說，「我們這裡騙小孩兒的。」

  許問側頭看向林笙，林笙慢慢道：「沒信。你們聽過老虎拔牙的故事嗎？」

  幾個人紛紛點頭：「聽過，我幼兒園老師唬人用的。」

  「那你們肯定沒聽過這個版本。」林笙言簡意賅的把故事講述了一遍，接著又說，「……最後，小狐狸一直遵守約定給大老虎送糖果，他們成為了一輩子的好朋友。」

  宋藝嗤笑出聲：「嫂子，這是誰毀你童年啊，那狐狸明明這麼狡猾，所有人都知道老虎被它騙了。」

  彭吉說：「哪裡來的版本，怕是沒人相信吧。」

  許問目光抬起，落在林笙臉上，轉而一笑：「我講的。」

  「問兒，你這哄小女孩的方式有一套啊。」張豪忍不住取笑他，「你幼兒園的小女生是不是都被你哄的心花怒放?」

  許問搖搖頭：「從小到大就只給我的林笙講過。」想了想他又對著林笙一笑，這時正好背對著他們，用口型說了句，「是啊，哄小女孩兒。」

  彭吉長嘆一口氣：「心理學上有個定律，人在生下來到兩歲的時候，帶他的人時間間隔的長短，決定了他這個人的專情程度。」

  「怪不得。」宋藝恍然一悟。

  彭吉繼續說：「所以你每談一段戀愛都沒超過五個月，也是有原因的。你不是說你剛出生是外婆帶嗎，帶了五個月又讓你媽媽帶，你媽媽帶夠了五個月就出去打工讓你奶奶帶，反正這是有一定原因的。還有一個就是——」

  「是什麼?」

  「你太渣。」

  「……」彭吉話鋒一轉，轉到張豪身上，「所以咱豪哥才會對夢姐專情，奶奶從小就帶著他，中間沒換過人。」

  張豪冷淡的說了句滾，然後憋不住無奈一笑。

  「豪總加把勁。」許問打趣道，「爭取高中三年拿下班長。」

  「就是就是，其實夢姐挺好拿下的，你別那麼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