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鹿

  大袖子樹上的袖子結的密集，就連大片的葉子也遮擋不住，滿樹的枝葉向外延伸，爬到舊瓦鋪成的老屋頂。

  「豪娃子，你看到我前兩天趕場買的那兩把大蒲扇沒有喃?」老太太兩手空空，一臉憨厚的問張豪。

  張豪立馬站起來朝屋內走去：「在我屋頭嘛，昨天你還說我屋頭空，把大蒲扇放我衣櫃頂上了。」

  「哪兒嘛，沒看到哎。」

  林笙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有事兒嗎？」

  「沒事兒。」許問笑了笑看著那矮矮的門檐，「太矮了沒注意，就磕了一下。」

  「柚子樹。」林笙指了指眼前，「你說柚子能吃了嗎？」

  許問搖搖頭：「應該不能。」

  談話間，張豪和老太太從屋裡走出來，手裡當真拿著兩把大蒲扇。

  張豪拿著在許問身後扇了扇，隨後遞給了他說：「這風挺大的，試試?」

  許問拿著蒲扇給林笙扇了兩下，一陣涼爽的風飄了過去，老太太又坐回了大柚子樹下的那個小板凳，望著幾人樂呵極了，笑臉猶如一張泛黃泛皺的紙。

  「唔——」從屋後傳來一陣摩托車剎車的聲音。

  張豪聽聲，淡定的磕著瓜子：「估計是宋藝和李夢來了。」

  說完沒過兩分鐘，宋藝和李夢拎著兩袋水果走進了院子。

  宋藝驚訝道：「喲，問哥嫂子來這麼早?」

  「都上午十點還早?」張豪起身拎過李夢手裡的李子和桃子。

  李夢停在水龍頭邊上支棱道：「去拿兩個盆來，我洗洗。」

  「好嘞夢姐。」張豪故意打趣她，「夢姐辛苦了，夢姐坐。」

  李夢十分想打他：「……」

  一見客人來了，老太太又重新忙活起來，張豪讓她去坐著，可老人家閒不住，看著這伙小年輕有說有笑，老太太高興的不得了，踩著光腳進屋又出來，嘴裡還不停嘀咕道：「我進屋克要幹啥子喃——」

  李夢拉著她坐下：「奶奶，你坐到嘛，我們來就要得咯，熟的很。」

  「喲——」張豪皺了皺眉，把老太太的涼鞋拎到她的腳邊，「你老人家把鞋穿好，過會兒踩到啥子釘子竹籤的就麻煩了。」

  林笙蹲在地上和李夢一起洗李子桃子，他家院子邊上安有一個水龍頭，十分方便。

  「張豪，有鹽巴沒得?」李夢扭頭問。

  「有，你等到，我克拿。」張豪正要去，許問攔住他說，「你讓奶奶把鞋穿上吧，我去拿。」

  張豪輕車熟路的指出鹽巴所在的具體位置：「在廚房碗架第二格。」

  宋藝喊了句：「問哥，順便把菜刀拿出來，我切西瓜。」

  沒過一會兒，本來寂靜的院子突然間熱鬧起來了，一個兩個的話題不斷，因為有這棵大柚子樹，院子沒那麼熱，時不時吹來一陣涼風消掉了屬於這個季節的燥熱。

  宋藝接了個電話，把西瓜放在石凳旁邊避免滾動：「老彭來了，叫我去接他。」

  「他家就在隔壁還需要去接?」張豪疑惑道。

  宋藝答：「不知道，應該去街上買東西了吧。」

  許問拿著鹽出來，倒了點兒在水果盆里後把鹽放在旁邊的磨刀石上。

  「你們買的李子多少錢一斤啊？」張豪一邊問一邊把西瓜搬到石桌上，拿起刀逢中切開。

  李夢說：「十塊錢三斤，宋藝說甜，我沒嘗。」

  許問剛蹲在地上準備搓桃子上的細毛，就看到宋藝和彭吉大包小包的拎著走過來，他立馬甩干手上的水過去接住。

  什麼葡萄，提子，桃子，蘋果都有，還有兩大包零食。

  「買這麼多幹什麼?」張豪撇了他一眼，「我奶奶說，下次再買這麼多就別來我們家了。」

  彭吉嘿了聲，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打暑假工賺的，沒花家裡的。」

  宋藝問：「老彭在哪兒打工?」

  彭吉撈起短袖擦了擦臉上的水：「我爸那廠里，正好缺人，就頂兩個月，不然我媽天天在我耳朵邊嘮叨，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李夢把洗好的李子放桌上笑道：「我媽也是，天天叨叨叨。」

  「前幾天我在街上看到問哥和嫂子了，是不是在書亦燒仙草店裡?」彭吉說，「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結果今天看到嫂子穿的裙子和那天一樣。」

  滿院子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忙活完，圍坐在石桌旁。

  李夢遞給林笙兩顆李子：「嘗嘗，甜的。」

  「對了，你們暑假作業寫了嗎？」彭吉問。

  宋藝搖搖頭，啃著大桃子含糊道：「不到最後一天我是不會妥協的。」

  李夢無奈道：「就前兩天心血來潮翻了兩頁書。」

  張豪得意的笑了聲：「我早八百年就做完了。」

  「喲，豪哥改邪歸正啊？」

  「去去去。」張豪說，「前兩天不是下雨嗎，我哪兒也去不了，就在家裡趕作業，一不小心就趕完了。」

  宋藝望向張豪：「百香果熟了沒?我們這次來就是奔著你家百香果來的。」

  張豪說：「熟了，給你們留著呢。」說完就進屋了，再出來的時候拿了一塊凍肉出來放在涼水桶里解凍。

  彭吉說：「問哥說句話唄，每次都不怎麼說話，光聽我們說也不覺得無聊啊？」

  「你們說。」許問撿了一顆李子放在手上搓了搓，放在嘴邊咬了一口，「我聽就行。」

  張豪把面前的西瓜推過去了點兒：「吃西瓜吧，這西瓜挺甜的。」

  「這個季節的西瓜便宜，一塊五一斤。」宋藝說，「這個大西瓜夢姐拎了一路。」

  張豪：「你不是騎摩托車嗎？怎麼還讓她拎一路?」

  宋藝委屈道：「我摩托車又沒後備箱，沒辦法嘛。」

  張豪看了眼時間，指著屋裡說：「那你們先聊著，我去把飯煮上。」

  「我去幫忙。」許問對林笙說了句，就跟著進去了。

  彭吉看見林笙盯著大柚子樹上的柚子看，不禁笑道：「嫂子想吃啊？」

  「沒，」林笙連忙否認，「我在想這棵樹有多少年了。」

  彭吉笑道：「不知道，估計怎麼得有四五十年了吧，我和豪哥小時候還爬過呢，那個時候就有這麼高大了。」

  宋藝笑了兩聲，指著柚子樹下的奶奶說：「快看，奶奶睡著了。」

  幾個人看著小老太太安詳的坐在小凳子上，手肘靠在雙膝，垂著腦袋打著瞌睡。

  彭吉感嘆道：「奶奶耳朵不怎麼好，不知道怎麼的，最近說話總是沒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