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鹿

  如果自己不跟隨自己的心走，那麼跟一個風向標有什麼區別呢？

  前路僕僕，叫人估不到歸宿。

  林笙說：「如果你不知道對不對，就走來試試。」她頓了頓，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又說，「這條路沒有對與錯，沒有贏與輸，只有從頭來，重新走。」

  她的聲音很輕很綿，抨擊到許問的心尖。

  「下大雨了，找個地方躲躲。」

  「完了，完了——」

  「……」

  大拇指蛋那麼大的雨點突然落下，毫無徵兆，打在人的身上生疼。噼里啪啦，亂無章法。

  雨點襲起一陣塵土的味道，燥熱從地上散起來，讓人有點悶。

  許問取下書包擋在林笙的頭上，帶著她往邊上的包子店門口跑去。老包子店早就關門了，他們只能躲在檐下，許問把林笙護在身前，雨水順著瓦片滴下來打在許問的背上。

  這雨估計停不了。

  許問輕聲逗了逗林笙：「完蛋。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了家。」

  這裡除了那麼幾家包子油條店，沒有別的便利店，真是衰到極點。

  林笙把許問拉進來了點兒，可屋檐下就只有那麼大個地方，雨斜著打進來。

  「同學你好。」

  兩人聞聲轉頭，一位打著傘的馬尾女生站在雨里，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把傘。

  她把傘遞給兩人：「雨大了，傘給你們。」

  許問與林笙相視一眼，笑著接過她手裡的傘：「謝謝。」

  「咱們順路嗎？」女生笑著問了句，「我去新區南面。」

  許問點頭撐開了傘：「嗯，順路。」

  三個人並排走在大雨中，女生手裡抱著三中的簡介書和一些資料，她問：「你們也是去三中報導的嗎？」

  林笙搖搖頭：「不是，我們下學期高二了。」

  女生的語氣很淡：「哦，是學長學姐啊。」

  林笙抖了抖許問的襯衣提醒道：「許問，襯衣髒了。」

  「沒事兒，回去換。」許問把書包換了個方向背在胸前，檢查了一下裡面的電腦有沒有濕。

  女生笑著解釋道：「屋檐水，洗不掉。剛小姐姐叫他什麼?許問?」

  林笙茫然的點點頭。

  女生哦了聲，懶懶說：「今天開新生報導大會的時候，校長說高二有個叫許問的，考了省第一，七百四十多分。還挺厲害的。」

  許問：「……」

  「對了，學姐，你長得好漂亮。」女生看著林笙笑了笑。

  這句話，妥妥的情敵開場白。

  女生繼續說：「我叫陳也，也許的也，能認識一下嗎？」

  「嗯。」林笙說，「我叫林笙。」

  話題藉此終結，走到南門的時候，雨越下越大，小區周圍的花遭殃，被砸的零零碎碎歪七扭八，天色邊的昏黃。

  女生站立在南門門口：「傘有機會還吧，學長學姐三中見了。」

  她環顧兩面的車輛，找到個間隙穿過了馬路，走到對面還衝他倆揮揮手。

  林笙對她印象挺深刻的，是菸酒嗓，低沉有磁性，生了一對和許問一樣的桃花眼，個子不太高，語氣散漫，帶著一絲拽拽的，看起來像個男生。

  晚上林笙已經熟睡，許問還在客廳整理今天的一些事情，順便整理一份御景大概情況給許業瀾看看，考慮到現在已經十二點，估計他爸已經睡了就沒打擾，文件明天給發過去。

  關於保安的事情，那個保安大叔的年紀在五六十歲左右，按理說不該聘用這麼一個年級大的人。聽付主廚說，保安一個人孤苦無依，沒收入，只能在御景幫忙，他不計較工資，只要能養活自己就行。

  他不知道該不該把他辭退，但如果繼續聘用下去，他年紀太大，安保這方面會出現許多紕漏。

  夜晚退涼，他抬手關掉房間裡的空調，忽然感覺腿肚子有點兒冷，就伸手把睡褲褲腿拉下去了點兒。

  這時手機微信信息框彈了出來：〔新城大學第一批。〕

  〔在新城等你。〕

  是諶默發過來的消息，看看時間，高考第一批已經錄取結束了，他隨手回了兩個字:〔恭喜。〕

  兩人結束了話題，許問打了個哈欠，桃花眼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他走過去沖了杯咖啡，大口喝下肚，覺得精神了點兒，又繼續工作。

  考慮了半天，只能破例這麼一次，把保安大叔的工資提了提，又在招聘安保的名額上加了兩人。

  之後又把御景所有員工的情況看了一遍，加上這些年新研發的菜品，什麼該淘汰什麼該整改，他一點一點的結合市場的需求分析清楚，劉經理這些年的帳花了他兩個小時，數額挺大的，他決定明天告訴許業瀾。

  這麼一工作，他就忘記了時間，合上電腦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半了，外面的月光很亮，雲層被照的幾近透明。

  他走到床邊，把林笙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給掀開了點兒。

  「……許問。」

  許問笑了笑，知道她在說夢話，可還是會不自覺的答應：「嗯，在。」

  林笙砸吧砸吧嘴：「唔……別走。」

  「好好好，我不走。」許問鑽進被窩，吻了吻她的臉頰。

  「唔……哼……」

  聽到她輕輕哼了聲，許問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不好，林笙別生氣了。」

  許問聽林笙說夢話不知道聽到多久，第二天起的也很早，生物鐘已經形成，怎麼睡也睡不著。

  顧挽給他買的西裝派上用場，林笙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看著他忙著弄頭髮。

  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衣，外面是黑色的西裝，佩戴一條銀灰色條紋的領帶，黑色的皮鞋亮到閃眼。

  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林笙悶頭笑了，穿上鞋子走上前去：「我來幫你。」

  「去洗漱吧，飯做好了。」許問把牙杯遞到她手上，「牙膏擠好了。」

  林笙疑惑的看著他：「能行嗎？」

  「能。」許問眼神十分堅定，看著鏡子的里自己，「年會那天也是我自己弄的，帥嗎？」

  林笙打了個噴嚏，舉起牙刷頓了兩秒：「嗯，帥。」

  「好啊，林笙居然遲疑了。」許問側頭盯著她哼笑道，「居然質疑我的帥，嗯?」

  林笙撇嘴，邊刷牙含糊道：「什麼嘛，我剛才是想打噴嚏。」

  兩個人洗漱完吃完早餐往御景的方向走去，員工們各司其職激情滿滿，他先把林笙安頓在頂樓的辦公室里，又找了幾個高管開了個小型會議，最後待在辦公室里把昨天整理的發到許業瀾的郵箱，前台收銀暫時不忙，他下午去換班。

  許業瀾打了個電話過來：「你這辦事效率有點高啊，昨天才去的今天就啥都摸清楚了?」

  「摸清楚還差點兒。」許問笑了笑，「不過也差不多了，許董還有別的吩咐嗎？」

  電話那頭的許董沉默了一下說：「下午有個公司會議，線上的，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