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換天

  三個警察互相看了一下，由一個警察向曹四清匯報：「曹局，事情的起因是兩幫年輕人發生了一點小衝突，正好被巡邏的魯大梁看到了。於是，魯大梁便打電話回派出所，讓我們開一輛警車過去抓人。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便按照魯大梁的話開了車過去，將這位溫旭同學帶了回來。」

  曹四清聽到對方的敘述，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揮手道：「這些我會親自去調查，你們直接說在派出所里發生了什麼事。」

  「是，曹局！」對方應道，「魯大梁將溫旭同學帶回來之後，我們並沒有太在意，以為只是一起簡單的衝突事件，說服教育幾句就會放人。不料，魯大梁與溫旭同學以前有過節，想藉此機會公報私仇，教訓一下他。於是，魯大梁就把我們支開，單獨把溫旭同學帶進了審訊室。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不符合我們審訊的規定啊，就連忙走了進去，結果就看到魯大梁正在刑訊溫旭同學，我二話沒說就上去阻止魯大梁。」

  說到這裡，他朝曹四清苦笑道：「魯大梁的身體比我壯多了，我上去不但沒有阻止過來，反而被他掄起一拳，打在了下巴上。」

  眾人朝他的下巴望去，果然看見下巴處有一塊很大的淤青。

  「我一個人打不贏魯大梁，連忙喊人，他們兩個就沖了進來。最後，在我們三個人的合力下，魯大梁才被打暈了過去。曹局，事情就是這樣。在所長不在的情況下，我們沒能處理好事情，請曹局處罰。」警察朝曹四清說道。

  曹四清混跡警界將近二十年了，眼界總是有的。雖然對方的解釋合情合理，但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綻。如果真像他們所說，他們大可不必對溫旭表現得卑躬屈膝。魯大梁縱然身高體壯，但要想一個人把他們打成這幅模樣，那也絕對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編故事，而這個故事的矛頭又直指魯大梁一個人。

  曹四清將複雜的眼神投向溫旭，重新開始打量起這個年輕人來，如果他估計得不錯，導演這個故事的幕後主使一定就是這個年輕人，故事裡最大的「受害者」。

  其實，曹四清的猜測完全正確，這個故事確實是溫旭一手炮製的。

  溫旭在擺平三個警察之後，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鬧大，所以就和三個警察做了一次交易，讓他們和自己共同編一個故事，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魯大梁的頭上。這樣既可以洗脫溫旭襲警的嫌疑，也可能減輕這些警察的責任。在一陣沉默之後，三個警察最終答應了溫旭的方案，保全自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魯大梁一個人的頭上。

  溫旭見曹四清朝自己看來，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心裡並不擔心曹四清會抓住自己的把柄，因為他的手裡早就準備了一份證據。

  「曹局長，我可以證明，三名警官剛才說的事情基本屬實。」溫旭主動開口對曹四清說道。

  「哦？」曹四清半眯著的眼睛忽然釋放出一道精光，看著溫旭問道：「就算你能出來作證，那也無法證明剛才的故事就一定是真的。畢竟，你們展示的都只是證詞，還缺少有力的物證。」

  溫旭就知道曹四清會這麼說，但沒有做出大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地點了點頭。

  曹四清再次奇怪地看了溫旭一眼，正準備問溫旭一些問題的時候，李秀寧卻插嘴說道：「曹局長，剛才已經把事情弄清楚了吧？我們只是和一伙人發生了一點小衝突，你們警察就藉故把他抓進派出所，然後對他用刑。這是警察的行為還是禽獸的行徑？幸好他沒有受傷，如果他真要受傷了，我一定跟你們沒玩。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們走了？」

  曹四清本想留住溫旭，再問一些問題，但此時見李秀寧這麼強硬，警方這一邊又有錯在先，也不太好挽留，只好對李秀寧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這位女同志，你們儘管放心。我們警方會公正地處理這件事，然後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如果真如剛才所說，我們一定不會姑息這些警界蛀蟲。」

  曹四清的表態令李秀寧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李秀寧剛準備帶溫旭離開派出所，卻見溫旭搖頭道：「曹局長，希望你不是隨口說說。」

  正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喇叭聲，溫旭知道是陳秋燕帶人來了。

  果然，陳秋燕帶著四五個穿著警服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溫旭好好地站在那裡，不禁鬆了一口氣，朝溫旭遞了一個眼色，然後將目光投向了曹四清。

  曹四清不認識陳秋燕，但卻認識他身後站的兩個人，一個是省公安廳紀律監察辦公室的主任，一個則是省公安廳副廳長的秘書，兩人的地位都比曹四清高許多。

  那個辦公室主任指著陳秋燕向曹四清介紹道：「四清，這是政法委的陳主任。」

  雖然只是籠統地介紹了一下陳秋燕是政法委的主任，並沒有說出陳秋燕的具體職務，但曹四清從主任畢恭畢敬的態度中，已經看出這位年輕女子在政法委里的地位肯定不低，所以主動地向陳秋燕伸出手問好道：「陳主任，你好！我是桃清縣公安局的副局長曹四清，歡迎你來此指導工作。」

  陳秋燕沒有給曹四清面子，當曹四清將手伸到她面前的時候，竟然走開了，然後用一種不悅的口吻說道：「我是接到群眾舉報，有警察利用職務之便公報私仇，在派出所里對無辜群眾濫用私刑，才從江州市趕來的。」

  聽到陳秋燕的話，曹四清嚇了一跳，臉上尷尬的神色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之色，好奇地打量了兩眼溫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朝陳秋燕解釋道：「陳主任，我也是得知這件事，剛剛從縣裡趕過來的。我一定秉公處理這件事，如果事情確實屬實，馬局長和我絕不姑息這種敗壞警局名聲的敗類，只是事情還在詢問之中，並沒有最後的定論。」

  聽到曹四清的解釋，陳秋燕嚴峻的臉上終於緩和了一些，朝曹四清問道：「你們馬局長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他的影子？」

  曹四清剛準備匯報馬相如去鎮上考察了，不料馬相如卻帶著派出所所長鄒耀傑趕來了。

  曹四清不認識陳秋燕，馬相如卻認識陳秋燕，知道這個女人雖然年輕，官位也不是很高，但手段凌厲、背景深厚，是一個連公安廳廳長都要忌憚的狠角色。所以，馬相如回來之後，急忙朝陳秋燕諂媚道：「陳主任，我不知道你趕來了……」

  不過，陳秋燕並沒有給馬相如面子，不等他說完，就從他身邊繞了過去，走到曹四清面前吩咐道：「這件事在群眾中影響極壞，你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不僅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依法辦理，將真相公諸於眾，還受害者一個公道，還要以此為例，把那些藏在警界的蛀蟲都清查出來，明白嗎？」

  曹四清見陳秋燕把這個案子扔給他，又囑咐他要一查到底，不僅要查涉案人員，還要查其他不法警察，心裡頓時一亮，急忙點頭道：「陳主任放心，我曹四清一定一查到底，還受害人一個公道，還老百姓一個青天。」

  曹四清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重了，馬相如心裡不高興了，心裡暗暗冷笑：「還老百姓一個青天，難道我們現在的天不青嗎？」

  陳秋燕對曹四清的態度還是挺滿意的，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但願你的言行會一致。」

  陳秋燕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溫旭和他旁邊的兩個女孩兒，轉身走出了派出所。

  那名跟著陳秋燕前來的主任在陳秋燕走後，故意慢了兩步，在曹四清的耳邊悄聲說道：「四清，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沒有機會嗎？這就是一個機會！」

  曹四清還在揣摩對方的話時，對方已經大步走出了派出所。

  由於這件事還處於調查當中，曹四清並沒有立即放溫旭回去，而是讓他做了筆錄，簡單地詢問了一番，才把溫旭放了。

  顧安悅和李秀寧一直在派出所外面等著自己，見溫旭出來，急忙迎了上去。

  「怎麼樣，事情說清楚了嗎？」李秀寧快人快語，迫不及待地朝溫旭問道。

  顧安悅雖然沒說話，但眼神里全是好奇的神色，顯然也想知道結果。

  不過，溫旭卻是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對兩個女孩兒說道：「這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面。」

  李秀寧沒好氣地白了溫旭一眼，不高興地說道：「不說就不說，姑奶奶還懶得聽呢！」

  顧安悅聽到溫旭的話，卻埋下頭思索了一陣，然後抬頭向溫旭問道：「桃清縣這片天是不是真的要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