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舉報

  楊剛出事的事情，傳到了明天他們那裡，媒體總是有這樣的力量，此刻，明天並不知道用怎樣的語言來安慰胖子，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開口很難。關乎著清白，關乎著尊嚴，也關乎著與此相關所有的心弦。

  可是，這個時候，作為朋友的明天，一定是應該要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來的，畢竟，受傷的人，總是很脆弱的。

  明天拿起了手機，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撥通楊涵的電話，而是在微信上發給了他一個擁抱。一個擁抱，就足以表達他此刻對於胖子和他們家人的關心，兄弟之間的友誼，也莫非如是。

  過了一會胖子在微信上給他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說了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放心吧，我沒事」。明天看到這些話的時候，一時間眼眶裡面覺得有些濕潤，和胖子並肩在一起的這些時光，或許是他們青春之中最珍貴的禮物。

  為最真誠和純潔的友誼乾杯。

  電話這邊，楊涵和藍心兩個人正在請相關部門的人員進行核驗，因為他父親的這些事情，目前正在移交司法機關，胖子自從上一次見了他爸以後，內心裏面已經就沒有了底，他也希望他爸沒有做像是網上傳的那些事情，可是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他爸恐怕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司法機關的調查現在一波接著一波，楊涵也沒有辦法，只能配合再配合，畢竟，要想換他父親一個清白，只能按照流程這樣一遍又一遍的走。

  楊涵已經考慮到最壞的結果了，萬一他爸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到時候公審的時候，能夠爭取減一點就減一點，好讓他能夠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胖子，別灰心也別喪氣，現在具體的情況也不清楚，只是江進同他們在那邊一味地在傳消息，證據上面還沒有完全的做事下來，如果這樣想的話，你爸到底是不是偷稅漏稅或者是有其他的違法犯罪行為還不知道，一定要沉住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整個劉氏集團從死亡的邊緣上拯救回來」。藍心在一旁對楊涵安慰打氣著說道，這一段時間，楊涵晚上的時候總是睡不著覺，半夜起來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客廳裡面，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事情，但是這一段時間明顯看到他頭上的白頭髮多了很多。

  「你放心藍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爸還在裡面，我不能現在就坐以待斃，話說，我們也應該對廖如霜他們表示表示了」。楊涵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他從自己的褲兜裡面拿出了一盒南京，就是在大學的那會和明天在一起的時候，之前，胖子總是覺得抽菸的人他特別看不起，不僅污染環境，而且傷人身體，而現在，他也抽起了煙，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每到半夜的時候，他走到窗戶跟前，看著外面繁華的世界和車水如注的人群，總是會這樣情不自禁。

  「山水集團和廖如霜之間的那些事情，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不過我不想他們就這麼輕鬆愉快，這樣吧，藍心，你找一個人，在網上匿名舉報山水集團，就說他們在和劉氏集團合作的過程之中，存在著貪-污腐-敗的行為」。楊涵知道這樣做，或許會給本來就面臨著困境的劉氏集團雪上加霜，不過既然已經有司法機關來進入公司裡面，那就乾脆把整個劉氏集團翻個遍，那些楊涵管不到的地方，也讓這些國家的正式的單位來查上一查，不管結果怎麼樣，她廖如霜和江進同的日子總也不會好過。

  「你的一些想法我知道，但是這樣做，或許會給劉氏集團業務上帶來沉重的打擊，你想好了這個決定？或許我們也會因為在和他們的鬥爭中，最後失敗」。藍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失敗這兩個字，但是她心裏面覺得，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註定有一個結果。

  「現在還能怎麼辦？如果我爸真的有事情，那麼山水集團的這個案子，就一定要露出水面，至少她廖如霜從裡面拿走的那兩千萬，夠她喝一壺的了」。楊涵說這些的時候，臉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六千萬的項目投入，她竟然能從裡面抽出來三分之一，這個項目是怎麼合法化進行下去的？就這一點，她廖如霜不作出解釋，又有誰願意相信她，況且，廖如霜和江進同兩個人一丘之貉，廖如霜不乾淨，那他江進同能好到哪裡去？現在整個公司裡面，三個最大的股東幾乎占了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既然他爸出了事情，那麼剩下的兩個，難道還會善罷甘休？難道裡面就沒有任何的貓膩？想到這裡的時候，楊涵就覺得現在越來越有必要，開展接下來的計劃了。

  「這件事你準備告訴你嗎？」藍心對楊涵問道。

  「之前，很多事情是他安排起來的，包括我見黃叔的那件事情，而現在他在裡面雖然說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但是似乎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廖如霜和江進同等人不會再將矛頭指向他，如果從這個角度看的話。除此之外，整個公司現在面臨著即將奔潰瓦解的地步，倘若我們再不能壯士斷腕的話，按照我爸的性格，總是希望維穩，那麼問題也就根本得不到解決」。楊涵對藍心一字一句的解釋著說道，因為在他覺得現在不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而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你覺得這個匿名的人是誰最合適呢？」藍心聽懂了楊涵的意思以後，便問道剛剛他說的要找一個匿名的人來舉報的這件事情，畢竟，要想打好這一副牌，還是需要步步經營的。

  「你覺得沈婷怎麼樣？」楊涵眼神盯著藍心說道。

  「沈婷？」藍心也萬萬沒有想到，楊涵會把這個任務交給沈婷，是不是楊涵心裏面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對，我準備把這個艱巨而又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因為匿名舉報不是說一次就行了，裡面的很多內幕，包括很多的財務信息，這些都需要有專門的知識和系統，倘若是其中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麼匿名舉報的事情就會變成誹謗，到時候廖如霜他們過來倒打一耙，那個時候，我們的處境會比現在更糟」。楊涵用異常冷靜的頭腦和判斷分析著說道，在楊涵看來要是匿名舉報這個事情辦不好，那之後的工作就很難再展開。

  「你真的覺得沈婷這個人選合適？畢竟我對她的了解不是很深。」藍心在一旁說出了她的顧慮和擔憂，這些事情，實際上是屬於內情消息，按照保密等級而言是只能他們幾個最親密的人才能知道的，萬一要是沈婷靠不住，那麼這一切將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

  「我們也就押一押吧」。楊涵嘆了一口氣，走到了辦公室裡面的窗戶跟前，從上往下看，這座城市，在楊涵的視線之內，似乎永遠沒有邊際，沒有邊際的城市，總是讓人有種孤獨感。楊涵心裏面突然在想當初他爸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心境？而他創辦劉氏集團的時候，又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守護的東西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現在又面臨著即將消亡的後果，這一切，在他爸的心裏面，到底會是怎樣的波瀾。

  楊涵低著頭看了一眼腳下，高聳入雲的大廈，裡面住著的，到底會是一些什麼人呢？這裡面的人，又是否會理解那些街頭陋巷，平凡再也不能平凡人的心境呢？住在高樓里的人，總是會往下看，或許這不是傲慢，是習慣。以前在上海讀大學的時候，楊涵曾和明天躺在光華樓的草坪上面，抬起頭來這了一眼這個中國高校裡面的第一高樓，有時候覺得光華就像是他們的女朋友一樣，所有的學生總會牽掛她，總會懷念她，也總會為她寫詩，為她歌唱，也為她能夠用盡一生的力氣，即便這樣，也不足以表達他們那個時候青春的生命，昂揚和無盡的意志。那個時候，楊涵覺得，有時候抬頭仰望，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光華樓上面億萬的星空之中，閃耀著百年不變的夢想和期待。

  此刻，楊涵才知道，原來每一個人，不管是貧窮，富有，都會有悲傷，都會有幸福。

  「胖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藍心靠在楊涵的肩膀上面，用尋常溫柔的語調對他說道，此刻，兩個年輕人在北京，一個盛夏，不知道是有悲傷還是有希望。

  許久，楊涵和藍心從剛剛的心情之中平復了過來，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山窮水盡的地步，除了楊涵他們自己，父親之前公司合作夥伴以及他的好朋友，都在各方援助，似乎，在這種對比之下，廖如霜和江進同就是孤注一擲。

  「藍心，你去叫一下沈婷吧」。楊涵拉著藍心的手輕聲說道。

  「嗯，好，我現在就出去叫她」。藍心也相信胖子的判斷，畢竟這麼些年來，胖子在交朋友這件事情上面，也沒有什麼疏漏，和他在一起的人，人品還是其他各個方面都是很不錯的。

  藍心出了門以後，看見沈婷坐在工位上面，一絲不苟的處理著手裡面的工作，聽胖子說，沈婷的工作能力在他們公司還是非常出色的，畢竟人家也是五道口職業學院畢業的，想到這裡的時候，藍心心裏面也放心了不少。

  「沈婷，楊涵他叫你進去有些事情要給你說」。藍心走到沈婷的跟前對著這個埋頭幹活的丫頭說道。

  「奧藍姐啊，楊總他叫我？」沈婷用手指指著自己說道。

  「嗯，對，我們有個事情要對你說，還有就是以後工作的場合叫楊總，其他的時間叫涵哥叫胖子都可以，顯得生疏」。藍心笑著對沈婷說道。

  「這可以嗎藍姐？我怎麼覺得是不是？」沈婷有些意外，畢竟自己在職位上和關係上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

  「可以，當然可以，不然我可扣你工資了」。藍心笑著嚇唬著沈婷，她看著這個丫頭，心裏面也很舒服。

  「走吧，我們邊走邊聊」。藍心拉著沈婷的手往辦公室的門口走。

  「話說，你現在的工資是多少啊沈婷？」藍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聞到了這個問題。

  「你問的是年薪還是月薪藍姐？」沈婷見藍心問到了自己的工資，便這樣回答道。

  「有這個數嗎？」藍心露出了自己的手指頭比劃著名，看她手指上面的意思是年薪多少萬。

  「沒有」。沈婷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今天她也有點懵圈，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來自己的收入了呢。

  「沒有這個數？那我現在決定以後你的年薪就是這個數！」藍心笑著對沈婷說道。

  「啊？！」沈婷長大了嘴巴，她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也真的是太意外了，突然加薪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碰到，好端端的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怎麼就加薪了呢？而且，剛剛藍心的手指頭上面說的是年薪三十萬，這對於剛畢業的她來說是真的已經很高了。

  「沒事，進去你就知道了」。藍心並沒有告訴沈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畢竟，這件事情，不能再讓其他多餘的人知道。

  「沈婷來坐！」進門以後楊涵對神情看起來充滿疑惑的沈婷笑著說道。看樣子，剛剛藍心出去的時候一定對她說了一些什麼，不然也不會有著表情，按照楊涵平常對她的了解和觀察的話。

  「我不敢！」沈婷站在藍心的身邊，臉上依舊寫滿了大寫的疑問。

  「有什麼不敢的，現在我命令你坐下！」楊涵見沈婷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便對她這樣說道。

  「好了胖子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嚇成什麼樣了？來沈婷，坐下，坐在我身邊，我們坐下來聊一聊天」。藍心笑著拉著沈婷坐在了沙發上面，藍心覺得楊涵的眼光是真的沒有任何錯，不過眼光是否有錯還要看接下來的對話。

  「沈婷，你覺得你對公司整體的運營有什麼想法沒有？」楊涵看她們坐下來以後便這樣問道。

  「運營？」沈婷疑惑的問道，她自己心裏面也清楚，現在整個劉氏集團可以說得上是確實遇到了一些發展之中的困難，這個事實是成立的，不過發展遇到困難在所有的公司裡面都是普遍存在的，如何轉型如何能夠很好的利用好機會實現轉型，這才是面臨危機的公司應該首先要處理的事情，就按照現在的這個考量，雖然劉氏集團的處境十分不好，但是就算是處境不好，瘦死的駱駝也要比馬大，劉氏集團整個的業務塊，還有覆蓋的領域以及銜接的各個合伙人和公司，在整個北京算得上是前列的了。

  「您是想讓我說實話還是說官方話？」沈婷似乎明白了今天楊涵叫自己過來的意圖，心裏面似乎輕鬆了不少，笑著這樣問道。

  「當然是說實話，官方話我聽得多了，現在一點也不想聽，況且，你也知道，你從來也不會說官方話」。楊涵看著沈婷笑著說道。

  「說實話，現在到了要打決戰的時候了」。沈婷也顧不了那麼多，現在的她才明白過來，原來楊涵和藍心今天的打算有點白帝城託孤的感覺，或者又有點荊軻刺秦的味道了。

  「怎麼？你為什麼有這麼一個判斷？」楊涵一本正經的嚴肅的問道。

  「難道，老楊總的事情不是一個導火線嗎？難道現在不是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嗎？」沈婷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突然有些激動，看樣子，她對這些事情的分析和判斷還是有一定的根據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楊涵繼續問道。

  「話說，這不是您和藍姐應該做的事情嗎？怎麼您問起了我這麼一個外人？」沈婷笑著看了一眼楊涵，又看了一眼藍心。

  「現在，我們不想再讓你當外人了。」楊涵起身，走到對面的桌子跟前，扶著桌子背著她們兩個人說道。

  「啊？您這是什麼意思？」沈婷今天覺得自己進來完全是迷迷糊糊的，楊涵他們說的話自己也有點聽不懂了。

  「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最後我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你，我想讓你去充當匿名的舉報人，舉報劉氏集團和山水集團的那個項目」。楊涵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今天叫沈婷過來的目的。

  「什麼？舉報劉氏集團和山水集團？」沈婷聽到楊涵的話以後驚了，因為她萬萬沒有想到，楊涵是要讓自己舉報劉氏集團，但是世界上怎麼會有自己舉報自己的這事情呢？自己舉報自己，要麼是那個人瘋了，要麼是那個人已經做好了權衡利弊，舉報就是最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