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離別

  藍心見楊涵一臉溫柔的看著自己，便把手伸了過去，伸出手的那一瞬間，藍心的心瞬間融化了。

  「閉上眼睛」楊涵輕聲的對藍心說道。此刻，胖子用兩隻手合住了藍心的手，在城隍廟的大堂前面，兩個人額頭靠著額頭，許下了他們醫生的心愿。

  那一刻，神明知道胖子的心意，也知道藍心的心意，胖子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用我自己一半的生命，去留給藍心，至少，我們兩個，可以相隨半生，雖然上天很殘酷，給了丫頭前本身，卻沒有後半生」。那一刻，胖子眼淚順著閉著的雙眼流了下來，晶瑩剔透，那一刻，是否這九萬里神明都知道了這個年輕人此刻唯一的訴求呢？

  我想，是知道的。

  「但願上天保佑，在未來的某一天，如果我不能陪在楊涵身邊的話，我希望他能夠遇見一個比我更好，更能夠懂他愛他的女孩，能夠和他結婚生子，相伴一生，我希望，用我所有的生命希望」。藍心心裏面，想著那些曾經和楊涵度過的所有歡笑與流淚的日子，笑了，那一刻，她覺得世界也安靜了。

  就在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靜止了，都安靜了下來，世界上所有的悲傷也一定消散掉了，兩個年輕人，用彼此最真誠的希望，去祝福彼此的一生。

  「你怎麼哭了楊涵？」藍心摸著楊涵的臉溫柔的說道。

  「沒事沒事。」楊涵擦乾了眼淚以後握緊了藍心的手說道。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可不准哭啊！你要是哭了，我也會哭的！」藍心嘟著嘴巴，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楊涵說道。

  「好好好，以後不哭，不哭了」。楊涵故意用自己的手抵著做出了一個笑臉。

  「走吧，西西還有明天在外面等我們呢！」藍心拉著楊涵的手往城隍廟的門口走去。

  「明天，聞姐他們還沒有過來嗎？」楊涵和藍心走到匯合點的時候，看見明天和西西站在那裡身邊沒有其他幾個人便這樣問道。

  「沒有，按照時間來說應該也差不多了，怎麼這會不見了呢？」明天略微有些擔心的看著周圍首說道。

  「來了來了，聞姐她們來了」。西西指著不遠處吳傑和聞姐的身影說道。

  「怎麼樣？我們這裡還可以吧？」明天對聞姐和吳傑問候著說道。

  「還真的是超出了我們的意料之外，從小在遊樂園長大的我們，還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大自然，雖然我們以前也去很多地方旅遊過，不過哪些地方，遠遠沒有你們這裡好，不是其他原因，是因為你們這些人」。吳傑笑著對大家說道。

  「哎，我說傑哥，你可以啊，沒想到現在說話都這麼有水平了我喜歡」。明天一臉奸笑的看著吳傑說道。

  「你可別這樣看著我，我都不好意思，你的眼神裡面可不簡單，有那種味道了！」吳傑說完以後，和明天兩個人相視而笑。

  「哎，話說安琪怎麼沒有過來？」聞姐環視了一周以後，開口問道。

  「不是說好了這個點大家一起回去嗎？要不打電話問一下？」聞姐對明天吩咐著說道。

  「嘟嘟嘟嘟嘟」電話的呼叫聲一直在持續，可是就是沒有張安琪的消息。

  「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西西擔心的說了一句。

  「不會的不會的！說不定是手機沒電了，也說不定是安琪覺得這個地方好玩，多轉一轉也不是沒有可能，不要瞎想。要不大家在這裡在稍微等幾分鐘，要是安琪還沒有來的話，我們在分開頭以後再看看」。聞姐對大家吩咐著說道。

  時間在一刻一刻的流逝著，可是就是沒有看到張安琪的身影，明天一下子心裏面緊張了起來。

  要是張安琪出了什麼事情，他自己一定不會原諒自己，張安琪過來的時候，劉明達還特意叮囑過一定要照顧好她，明天心裏面越是想，就越覺得心亂如麻。

  「這樣吧，大家分開頭去找，一個人留在這裡，如果到時候安琪過來了，好在我們群裡面通知，這樣大家也就知道了」。明天說完以後，聞姐就對吳傑說讓他留下來，讓楊涵和藍心一組，明天和西西一組，他們三個組分別出去找張安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也快要黑沉了下去，他們幾個人找遍了廟會，卻還是沒有找的見張安琪的身影。張安琪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了吧？明天心裏面有些驚恐的這樣想到，這是最壞的結果了，沒有之一。

  「要不我們報警吧！」聞姐直接說道。

  「明天，你問家裡面了嗎？萬一安琪要是回去了呢?」西西一旁說道。

  「直接報警聞姐，如果回去的話，她一定會給我們說的，這會不報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明天心裏面焦急如焚，今天他就不應該帶著他們過來。

  「喂，是警察同志嗎？我想跟你們說，就是在我們北姑山的廟會上面，我們走散了一個人，叫張安琪，麻煩你們了」。聞姐對那邊的警務室裡面的警察說道。

  「你是說你要找的那個人是張安琪？」那邊的警察問道。

  「嗯嗯，對啊，是叫張安琪！」聞姐聽到警察那邊說道張安琪的名字，心裏面一下子懸了起來，一旁的明天他們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你們來一下派出所吧，這位同志看起來有些情況」。警察說道。

  「張安琪現在在派出所」。聞姐掛了電話以後對大家說道。

  「派出所？怎麼好端端的去了派出所？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聽到聞姐的話以後，心裏面一下子沒了底。

  北姑山的派出所，一件警務室的小房子裡面，張安琪坐在角落裡面，臉色灰白，頭髮凌亂。

  「同志，她是好人！」明天進去以後激動的對一旁的警察解釋著說道。

  「我們知道，她是受害者，不過她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心理狀況也不是很穩定，受了刺激，不讓我們靠近她」。一旁的警察對明天他們解釋道。

  「我們是她的朋友，快，快讓我們進去！」明天握著警察的手說道。

  「既然是朋友，當然可以領走，不過我們還要做一份筆錄，嫌疑人我們已經抓到了，後面會移交給司法機關的」。警察說完以後無奈的拍了拍明天的肩膀。

  「難道！？」明天的心裏面五雷轟頂。要是張安琪真的像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樣被人玷污了的話，那這一輩子他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很幸運，當時受害人抵抗很強烈，沒有發生我們想的那種事情，當時我們的一個執勤民警剛好遇到，以後，一定不能讓女孩子一個人出來，尤其是在這麼人多的場合」。警察對明天吩咐著說道。

  「進去吧」。警察開了那個房間裡面的門。

  「安琪！」明天叫了一聲張安琪的名字。

  只見得張安琪見了明天他們進了門，眼神裡面滿是恐懼聲嘶力竭的喊道：「我告訴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給我滾出去！不要靠近我！」張安琪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了下來，明天他們看到張安琪的樣子，個個都心疼難受。

  「安琪，別怕，是我，是我明天，還有西西，還有聞姐，還有楊涵，你別怕，是我們，是我們啊」。明天也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他只是覺得心裏面難受，看著張安琪這個樣子，除了愧疚自責以外，還有心疼。

  「明天?我不認識什麼明天！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過來，我會讓你去死！」張安琪怒吼道。

  「安琪，是我，是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明天啊，還有你舅舅，你舅媽，你不記得了嗎？還有老張？還有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的歲月，你不知道了嗎？」明天向前走了一小步，哭著安慰著這個受了刺激的姑娘，這個心裏面清澈無比的姑娘。到底是哪一個混蛋，哪一個禽獸！

  「明天？舅舅？老張？」聽到明天說這些的時候，張安琪的眼神裡面似乎閃過了一些什麼東西，然後她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明天，此刻，張安琪終於從剛剛的噩夢之中驚醒了過來，她起身緊緊的抱著了明天，在明天的懷裡面哭成了一個淚人兒，一旁的西西還有聞姐他們看著眼前的情景，也成了淚人兒。

  「沒事了沒事了安琪」。明天扶起張安琪以後輕聲的說道。

  「讓我再抱一會，我害怕」。張安琪抽泣著聲音說道。

  此刻，西西也並沒有因為張安琪抱著明天而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用一個女性共通的情感來感知，因為在這個時候，她是最脆弱的，那種無助的感覺，曾在之前自己和對張曉成的感覺一模一樣。

  許久過後，張安琪終於從剛剛的的難以平復的心情之中緩了過來，她鬆開明天以後，擦乾了眼淚，對明天客氣的說道：「謝謝你明天，以後，我不會再占著本不該屬於我的位置了，謝謝你西西，能把明天借給我這麼一會」。說完這些話以後，張安琪就一個人徑直的走出了警衛室，因為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傷心流淚的樣子，

  「安琪！」明天衝出了門，一把拉住了張安琪的手說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會像一個哥哥一樣保護你關心你，愛護你，這件事情是我對你的補償」。明天看著張安琪，說出了這樣的話。

  「沒事師哥，我現在恨的就是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種這麼邪惡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些人存在，為什麼這些惡的東西永遠沒有辦法消失？我總希望世界是美好的，每一個人都能夠幸福，可是現在，我終於覺得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和荒謬，世界怎麼會和我想像之中都一樣呢？」張安琪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裡面剛剛收住了的淚花，又一次的從她那純潔無瑕的眼睛之中奪眶而出。

  此刻，明天不知道為什麼，他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一把攔過了張安琪到自己的懷裡面，摸著她的頭髮說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會好起來的，對不起」。

  此刻，西西看著明天和張安琪抱在一起的樣子，她並沒有說話，而是一個人默默無聲的走開了，她想，明天這樣做有自己的理由，有自己應該理解她感受的理由。

  晚上睡覺的時候，西西在床頭上靠著，明天對西西說道；「今天做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西西」。

  「你放心，誰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其實對於安琪來說，或許會是一生之中的夢魘，你安慰她，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用想太多，我沒有要怪你的任何意思明天」。西西知道明天以為自己或許有些吃醋，便這樣解釋著說道。

  「其實，在你那些意外的時候，在你身邊的人是張曉成，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我心裏面有些難過，直到現在，我仍然會覺得愧疚」。明天坐到西西的身邊對著她認真的說道。

  「沒事，我們休息吧」。西西對明天說道。

  明天躺在了床上，關了燈以後，聽見西西均勻的呼吸聲音，他知道，西西並不會因為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和今天張安琪的事情，和自己再鬧什麼矛盾，畢竟這種事情，誰遇到了也會像他一樣，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他明天算得上是一個男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明天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最近公司那邊，老張也照看著，一切似乎在信念的鐘聲之中慢慢的前進著，寒冬也終究會過去，暖春也將在不久的將來，在三月的春風之中，慢慢的吹進每一個人的心裏面。

  明天在睡夢中，夢到了北姑山上春暖花開的時節，奶奶帶著他和西西在山野上曬著太陽，吹著和風，柳絮翻飛，那些美好的歲月總會在人們最柔軟的地方，生根發芽。

  「奶奶，我們要離開了，謝謝您這些天來的對我們的關心和照顧，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以後我們還回來看您！」西西拉著奶奶的手笑著對她說道，時光總是短暫的，但短暫的時光卻總能留下一生之中最美好的記憶。

  「丫頭們啊，你們也好好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身邊的人，我這把老骨頭了，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健康，其他的我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奧對了明天，奶奶這裡有個東西你進來跟我拿一下」。奶奶對大家說完以後，叫明天跟著自己進屋一趟。

  明天有些納悶，怎麼奶奶今天神神秘秘的，一般以前走的時候就簡單的說上一兩句也就行了，可是今天奶奶一副莊重的樣子，難不成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明天，這是留給你的東西，我先放在我的柜子裡面了，等下次你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看了」。奶奶拿起一個木盒子對明天說道。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奶奶，你和我爸兩個人在家都要好好的，等我回來，回來的時候一定能賺上十個億」。明天說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不是在吹牛。

  「你個臭小子，小心別掉到錢窟窿裡面去，希望你平安健康」。奶奶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有些濕潤。

  「奶奶再見！」大家坐上車以後，朝著身後的送別的奶奶喊道，此刻，明天才明白過來，原來那種目送的場景，在此刻顯得那麼分明。

  小時候，我們曾期盼著長大長大成人，去那些遙遠的地方，去見那些我們未曾見過的山巒，見我們未曾見過的浩瀚宇宙，直到後來，我們回到故鄉的時候，看著那些漸行漸遠的情景，我們才恍然發現，原來，我們是那樣的卑微，那樣的渺小，我們終究是在穹蒼之中尋求生命真諦的那些人。

  此刻，明天想起來當初第一次坐上離開北姑山的火車，那一天，火車的汽笛聲穿過了山巒，越過了山丘，一路向南，往南國的城市，一遍又一遍的走去，那些場景，現在回味起來，別有滋味。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在中文系的文學講座中，明天層給大家講過稼軒詞裡面的這首，如今，他似乎也從裡面體悟到了一種感情，這種感情，刻骨銘心。

  「我想我們還會再相見的」。明天望著背後遠去的山巒，轉過身說到。

  「到那個時候我希望我們即便哭，也是因為快樂，而不是悲傷，是因為相聚，而不時離別，到那時，我們也曾仰望天空，看著北姑山上浩渺的銀河之中，啟明星用它那無盡的光輝，照亮著每一個回家的人」。明天噙著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