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仇人?
2023-12-21 01:46:08 作者: 落花風雨
明天在張安琪的跟前,第一次鄭重其事的鞠了一躬。
「我為我剛才的行為向你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有尊重你」。明天 對張安琪說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明天,有一天你還會對我這樣?」張安琪看著眼前的明天,語速壓低了說道。
「我知道你並不是生氣,要不你也不會現在和我搭上言語」。明天看著張安琪,平靜的說道。
此刻,張安琪覺得明天真的是一個有時候讓人覺得十分討厭,有時候又覺得這這個人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糟糕。
「你知道你身上唯一的優點是什麼嗎?」張安琪對明天問道。
「是什麼?」明天露出了一種驚訝的神情。
「你的那種桀驁不馴,放蕩不羈和有時候的一本正經,讓人追摸不透你這個人到底在想一些什麼」。張安琪說完以後,伸手遞給了明天一張名片,上面是上海最大的電商公司總監的聯繫方式。
「你這是幹什麼?」明天疑惑的問道。
「還不懂我的意思?」張安琪看著發呆的明天,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樣。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下周一到我跟前一趟啊,我帶你去見一見」。張安琪說完以後,又說了一句:「你只需要知道一點,那就是我並不是關心你,我只是在為我而做這些事情」。
說完以後,張安琪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以後,便坐著車離開了。
明天一個人在自己的樓下,看著手裡面的那張名片,突然覺得在自己人生之中,還能遇到張安琪這樣的人。其實,張安琪今天或許並不是特意來找自己的,只不過是路過這裡,然後叫自己而已,他明天身上有什麼東西能夠值得人家惦念的呢?對於明天創業這件事情,張安琪從頭到尾給予了無限的幫助,但是明天自己也知道,就像剛才說的,張安琪她不是為了明天亦或者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張安琪只是為了實現自我的價值,也是為了像其他人證明她自己的能力,或許,扶植起來一個傀儡皇帝,遠遠要比自己打江山來得容易,明天 心裏面這樣想到。
六月,就和九月一樣,同樣充滿著離別的氣息,這種離別,並不是那種生死之際的天人永隔,只不過是幾個朋友,幾個老師,幾個閨蜜,幾個兄弟之間的抱頭痛哭,也只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潸然淚下,也只不是,十里長亭一聲笛。
張安琪走在校園裡面,看著身邊熟悉的一切,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思念之中的諸多不幸,之前在學校的啦啦隊裡面當隊長,身高是男生心中女生身高的她,每一次在舞台中央總是顯得光彩奪目,在大學裡面追她的男生倒是不少,各色各樣的都有,只不過,張安琪在心裏面覺得,真心對自己好的人沒有幾個,不知道是為什麼,從來缺少安全感的她,會在一次意外之中碰到明天。
或許,明天對於她自己來說更像是一場噩夢,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因為這種愛恨割裂。一種永遠無法被接受的愛,會在黑夜之中漸漸的死去,直到荒蕪。
四年的時間裡面,從上大學的第一天,舅舅和舅媽送自己到了報到處,然後搬行李,打掃宿舍,儼然充當起了家長的角色確確實實,在報到的那一天,張安琪在宿舍裡面,和她一個宿舍住著的室友家長,對一旁的她說道:「你看你爸爸媽媽,真的是什麼都給你安排好了」。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張安琪並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聽見舅媽和室友媽媽一起聊天說不是女兒,勝似女兒。
此刻,和一年前一樣,張安琪再次來到了正大體育場,只不過,上一屆是明天 他們,張安琪也坐在主席台上聽了西西和聞姐的畢業演講,那個時候,當她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她也忍不住的想要流下眼淚。
人,總是會流下眼淚的,但是流下眼淚意味著什麼,卻是誰也不知道的。
此刻,和往年不一樣的大概只是,正大體育館上懸掛的橫幅變了字樣,當然,還有這些在人海之中來來往往的人群。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張安琪同樣,也在古典文學課上學到過這樣的詩句,這是一個悽美的故事,一個年輕的後生,在車困馬乏的一個黃昏,拖著疲倦的身子,在桃花盛開的時節,輕輕的叩開了半掩的門扉,裡面一個妙齡的女子看著眼前這個風塵之中的後生,笑容在她的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來。那個後生,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恍惚之中,竟然短短餘生,相互掛念。
後來,那個少年再那個桃花盛開的三月,來到了當時曾經見過少女的地方,那個時候,門上的鎖已經生鏽,院子裡面已經長滿青草,此刻,年輕人回想起了當時那個動人的面孔,不禁淚眼婆娑,寫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此刻,張安琪似乎也有了這樣的一種感受。
「安琪,我們沒有來遲吧?」不遠處劉明達和妻子走過來對張安琪問道。
「沒有沒有,這會才八點多呢,今年的畢業典禮推遲了半小時,聽說是因為機器出現了故障」,張安琪對一旁的舅舅和舅媽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這可是你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了,要是我們兩個人趕不上,估計會後悔一輩子的」。舅媽拉著張安琪的手這樣說道。
「那我們進去吧,這會天氣也熱了起來,我們先去裡面坐一下」。張安琪對著劉明達二人說道。
「安琪,你和你舅媽先進去,我在剛來的路上見到了我一個朋友,看畢業典禮還要一會,我先去那邊和他碰個面」。劉明達對張安琪輕聲說道。
「嗯嗯好,舅舅,你先去,有事的話我給你發消息」。張安琪說完以後就拉著舅媽進去了。
劉明達看著外甥女兩個人進去以後,轉身朝著剛開始進來的地方走去。剛剛進來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一個故人,一個十多年來未曾言語的故人。
「怎麼,十多年沒有見過面了,認不出來了?」劉明達走到一輛奔馳汽車跟前,對著一個打扮精緻,看起來面容姣好的中年婦女說道。
只見得那個中年婦女摘下墨鏡以後,盯著劉明達看了半天,才張大了嘴巴說道:「小六子?」
「是,是小六子」。劉明達笑著回復道。
「你怎麼在這?」中年婦女問道。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了,你李慧蘭能來,我就不能來了?」劉明達反問道。
「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又沒有其他的意思,我這不是作為校友過來給人家做畢業典禮的嘉賓嘛」。李慧蘭對劉明達答覆道。
「現在我已經說明了我在這裡的原因,那你呢?」李慧蘭對劉明達問到。
「我也是校友啊」。劉明達笑著說道。
「難不成你也是嘉賓?」李慧蘭一臉興奮的樣子問道。
「開玩笑的,我過來看一下我外甥女的畢業典禮」。劉明達說道。
「外甥女?」李慧蘭有些驚訝的看著劉明達問道。
「是,是外甥女」。劉明達說完以後,示意李慧蘭一邊走一邊說。
「嵐姐最近還好吧」。李慧蘭說著說著便問劉明達。
「當初以你一聲不吭的就出了國,後來怎麼也沒有聯繫上你,要不是剛剛我眼神好留意了一下,說不定大概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劉明達對李慧蘭這樣說道。
「那倒不至於,不是不見你們,是沒有臉見你們」。李慧蘭說完以後嘆了一口氣。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還說什麼?」劉明達看了一眼手錶,距離畢業典禮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話是這麼說,可是當初我是真的糊塗」。李慧蘭說完以後,從自己的包裡面拿出了一張紙條。
「你怎麼還保存著它?」劉明達接過紙條看了以後,對李慧蘭說道:「想必這些年來,你就因為這張紙條的緣故,弄得是顛沛流離吧」。
「顛沛流離倒也不斷什麼,關鍵是在自己對於自我的那種認可,已經破滅了」。李慧蘭說完以後,指著天上飄過的一朵白雲說道:「人生百年,來去匆匆,亦是如此」。
「嵐姐來了嗎?」李慧蘭對劉明達問道。
「難道你還會因為她來了然後不進去了?」劉明達笑著對李慧蘭說道。
「那倒沒有到那個程度,想當初,我們兩個之間無話不談,無話不說,別人以為我們兩個就像是親姐妹一樣,今天見了你以後,我倒覺得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了」。李慧蘭說完以後,就往正大體育館裡面走去了。
「你好,請您出示一下證件」。嘉賓席的保安隊李慧蘭說道。
李慧蘭遞給了自己接受的學校裡面的邀請函,回頭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劉明達跟在自己的身後,想必,有些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吧。
正大體育館的上空,懸掛著鮮艷的五星紅旗,在主席台的正上方,巨大的屏幕上面輪流播放著學校裡面的校歌以及被眾人傳唱的關於學校的原創歌曲,此外,還有一些MV的短片,大多也是學生自己剪輯的。在主席台的兩側,長長的紅色橫幅上面寫著這樣的兩句話:「炫麗青春,博學篤志踐真理,常系家國使命;閃亮人生,切問近思求真理,惟將努力前程」。
此刻,張安琪心裏面泛起了一種油然而上的波瀾,這種波瀾,在自己的胸腔之中展開,跌宕起伏。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為的畢業不哭,會是一件原來天真以為的事情。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同學,各位領導,大家早上好」正大體育館裡面,主持畢業典禮的副校長的聲音在迴蕩著。張安琪知道,在一年之前,也是這樣同樣的場合,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送走了那些離開的人自己的青春,送走了他們人生最光輝燦爛和幸福的時刻,此刻,她也同樣和他們一樣,被所有和當初她一樣的旁觀者,注視著從這裡,離去,遠航。
觀眾席上,張安琪聽到舅舅劉明達小聲的對舅媽說道:「今天可能,會見到一個我們的故人」。
「故人?舅舅口中的故人會是誰呢?自己又是否會認識呢?」張安琪看著一旁的舅舅心裏面這樣想。
「什麼故人?」一旁的舅媽問自己的丈夫。
「一會你就知道了,我只是給你說一聲,讓你自己做好準備而已」。劉明達說完以後,西西看見舅舅拉著舅媽的手緊緊的攥在手心。
張安琪看到舅舅和舅媽的樣子,突然有些羨慕,人生之中,有人陪伴,總好過孤獨的老去吧,這種孤獨,深邃,深沉,深不見底。張安琪有時候就在想,自己會在哪一天遇到人生之中的那個人呢?自己心目中的那個人的樣子至今也依舊很模糊,雖然在她的印象之中,明天確確實實有她喜歡的那種男生的氣質,但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張安琪看著台上台下的人,在已經排練好的程序之中,走動著,有時候她覺得機器人和工具人,也無外是這樣。雖然,她自己的這個比喻很不恰當。
這個時候,她聽見台上的主持人說了一句:「接下來請我們的校友李慧蘭女士給我們的畢業生致辭」。李慧蘭?張安琪的腦海裡面主動抓取著這個人的信息。
李慧蘭,國內主要獵頭公司的經紀人,在國外的公司裡面也是久負盛名,是他們學校校友裡面商業圈裡面的一等一的人物,聽說有時候排隊見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這個人依舊很低調,無論是做什麼事情,總是在背後,檯面上的事情總是有人在看著辦,實則主要的經手人還是她。在這之前張安琪從來就沒有聽到關說學校請的畢業典禮嘉賓是她,學校這樣也有自己的通盤考慮,估計人家也不想自己講個話,還弄出什麼大的動靜來。
不過,對於李慧蘭這個人,圈子裡面的人之間也是八股不斷,緋聞不斷,有人說她是靠關係上去的,有人說她會耍小心思,還有一些更加離譜的,張安琪即便再無聊,也不可能去看這些東西。
「我說舅舅,舅媽,這個李慧蘭聽說還是很有能耐的」。張安琪對劉明達和舅媽輕聲說道。
「哼,是啊,她能耐可是大著呢!」張安琪聽見舅媽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帶著某種輕蔑的語氣。
「丫頭,好好聽人家講話!」一旁的劉明達眼神示意張安琪不要再過多的問其他的事情。
張安琪被舅媽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搞得心裏面很迷糊,為什麼提到人家李慧蘭的時候,舅媽會是這個反應?難道他們之間認識?要是認識的話為什麼從來沒有聽他們兩個人說起過?一般情況下,在常人看人,身邊又出名的朋友,巴不得說是自己曾經的髮小呢?如果不認識的話,為什么舅媽會用那樣的語氣來說,也沒完全沒有必要。即便是聽到的關於被人的什麼事情,和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結合剛剛舅舅劉明達的反應,十有八九他們之間一定認識,而且一定還發生了什麼。張安琪心裏面這樣一邊想,一邊聽台上的李慧蘭發言。
「在我們的一生之中,或許會留下很多的遺憾,無法彌補,這種遺憾,或許是在親人之間,又或許是在朋友之間,又或許是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之間,又或許是在至親致敬的人身邊。有一天,我們會明白,遺憾之所以成為遺憾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從頭再來過。在我求學的生涯,我曾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了,我甚是想念,此刻,或許她能夠聽到,或許,她也並不想聽到,但是我總歸是要說的,寬恕和原諒,是一種勇氣」。台上的劉慧蘭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大屏幕上顯而易見的是,似乎她的眼角濕潤了。
「同學們,祝願你們能夠不要失去你們最親愛的人,倘若在有一天失去了的話,記得拼了命也要追回來」。李慧蘭說完這句話以後,就結束了自己的演講,下台的時候,她走得很快,很快。
「安琪,畢業典禮結束了以後,我們再去校園裡面轉一轉行嗎?你也陪舅媽走一走」。李慧蘭說完以後,舅媽轉身對張安琪輕聲說道。
「好」。安琪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