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校車

  「這裡面會是個啥呢？」聞姐敲完以後，拿著裡面的一個小紙條心裏面這樣想。

  「謝謝光臨，期待您下次再來光顧本店哦，祝您生活愉快」。聞姐的打開以後看著裡面放著的紙條裡面這樣寫到。

  「再來一次小雯！這次你來挑！」吳傑看著聞姐第一次敲完以後興致不高，便這樣說道。

  「那我就挑最裡面的那個金蛋，對，就那個」。聞姐說完抱著那個金蛋走到專門砸金蛋的地方，又一次的掄起來了那個錘子。

  「咚」。餐廳前台傳來了一聲錘子的聲音。

  「你去看吧吳傑」。聞姐指著那個金蛋裡面的紙條這樣說道。

  「恭喜您過得本店一年八五折優惠券，期待您的光顧」。吳傑打開紙條以後這樣一字一句的念著。

  「八五折？」聞姐有些興奮的問前台的服務員。

  「是的，感謝您光臨本店，期待您和您朋友再來，只要每次拿著這個優惠券就可以了」。服務員對聞姐解釋著說道。

  路上的時候，聞姐問吳傑接下來有什麼其他的活動沒有，剛剛的這一頓飯，聞姐吃的還是很開心的。

  「我買了兩張電影票，就在萬達」。吳傑說道。

  「晚上你還要回去，去你的校區的最晚的校車是晚上十點半的，地鐵是十點四十的，來得及嗎？」聞姐關心的問道，今天吳傑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兩個人在課業上都有壓力，如果再晚一點回去的話，身體一定會有些吃不消的。

  「你不用擔心小雯，我早就規劃好了，我們先去看一下你最近說的那個裙子，陪你逛一會商城，然後我們看完電影以後，我送你到學校，我也乘著最後的一輛校車回去」。吳傑見聞姐害怕自己回不去，便這樣解釋著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聞姐點了點頭。

  五角場，在他們看來，總有些獨特的優勢，萬達還有很多的企業大公司都在這一塊，車水如注的城市在夜晚，霓虹燈照亮著整個城市。

  「你不知道吳傑，還記得之前和西西來狂商城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醉酒的，劃傷可以西西的手腕，那次我是真的有被嚇到。」聞姐指著對面的那家商店對吳傑說道。

  「這件事情你倒沒有跟我提及過，幸運的是大家現在都很好」。吳傑安慰著聞姐說道。

  「那次多虧了張曉成，要不是張曉成，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也是那次過後，明天才和西西重新走到了一起的，他們兩個，也都不容易」。聞姐走到自己自己看上的那件裙子的店中，這樣說道。

  「其實對於張曉成，我的了解也是知之一二，上次元旦的時候大家跨年的時候也就彼此之間寒暄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深入的了解和交往」。吳傑見聞姐提到了張曉成，便把情況告訴了他。

  「我覺得他人不錯，長得又帥，而且負責人，你知道他女朋友對吧，就上次那姑娘，跨學校考過來的，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很好，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比明天更適合西西」。聞姐不知道為什麼說到張曉成的時候總是拿他和明天做比較。

  「其實，合適不合適這件事情，誰也沒有一個定論，有人說什麼是合適，門當戶對就是合適，有的也說興趣相投就是合適，也有的說，只要兩個人沒有什麼認知上的大的差別，也就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說法，至於你剛才說的明天和西西的事情，我倒覺得他們兩個人，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吳傑看著聞姐看著櫥櫃裡面擺放著的各種衣服，便這樣說道。

  「但願吧，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以後有機會的我可以跟你說」。聞姐走到一個淡藍色的長裙停了下來。

  「這件衣服你覺得怎麼樣？」聞姐指著對面的衣服問吳傑的看法。

  「喜歡藍色的女生，一般的性格都屬於那種溫柔，沉穩而且體貼負責的，我覺得很符合你的氣質」。吳傑看著聞姐的眼睛，很認真的這樣說道。

  「第一次聽你這麼誇我，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確實挺喜歡這種藍色的，而且這個裙子裡面的款式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出來的，估計沒有過多久，整個大街上都會是穿這種裙子的，但時候要是撞衫了那真的是有些尷尬了」。聞姐聽到吳傑口中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這樣說道。

  「我們穿出來氣質以後，讓別人看見以後，都覺得她們穿起來的樣子都沒有你穿起來好看」。吳傑繼續說道。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們就把它買下來？」聞姐看著吳傑說道。

  「喜歡就買呀，陪你第一次逛街呢，怎麼不買呢」。吳傑見聞姐下定決心要買以後，便這樣說道。

  「你好，我想要這件裙子，你給我裝一下吧」。聞姐對一旁的店員說道。

  「好的小姐，請問您是現金還是刷卡？」一旁的店員裝好了裙子以後問道。

  「刷卡，就用這張。」還沒有等聞姐回復，吳傑伸手拿出了自己包裡面的一張銀行卡對店員說道。

  「吳傑，你這是幹什麼！？」聞姐看見吳傑的舉動以後，攔著他這樣問道。

  「付錢啊，不然還能幹嘛？」吳傑疑惑的看著聞姐。

  「誰讓你付錢了？」聞姐提高了聲音問道。

  「我……」吳傑不知道怎麼突然聞姐的情緒一下子有了這麼大的變化，他總覺得買單這件事情自己並沒有做錯。

  「拿回去。」聞姐語氣平和的對吳傑說道。

  「請問先生，是刷卡還是現金？」一旁的店員看到情況以後，忍不住的又這樣問道。

  「刷卡，用我的，給」。聞姐伸手拿過吳傑的卡以後遞給他，從她的包里另外又拿了一張自己的卡。

  「小姐，一共1500塊錢，這是收據，請您收好」。結帳以後，店員對著聞姐這樣說道。

  「謝謝」。

  吳傑接過裝好的裙子以後，從商場裡面出來跟著聞姐的身旁，沒有說話，他此刻並不知道聞姐心裏面在想一些什麼，他看了一眼手機裡面預定的電影票，心裏面一直很忐忑。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在生氣？」一旁聞姐問吳傑。

  「剛才？」吳傑只是說了這兩個字。

  「吳傑，沒有讓你付錢這件事情，並不意味著我從心裏面不接受你，或者對你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只是覺得，我不能這樣，至少，我接受過高等教育，一般認為的，男朋友為自己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包括買單這件事，一般世俗意義上的的男朋友買單是理所應該的當然的事情，就應該這樣做，在我看來，只不過是那些被物質所羈絆的說辭罷了，以後，有些事情，在特定的場合，總會有不同的意義，就像我剛才如果叫你給我買單，有這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第二次，或許會有十次，以此類推，或許有一天當買單這件事情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否能夠經得住這樣的考驗，我也不知道其實」。聞姐知道剛才買單的事情，吳傑還在耿耿於懷。

  可是現在的事情，並不是接納不接納的事情，而是身份和此刻的感受，

  「我理解你，小雯，我也尊重你做出的所有選擇，包括有一天你選擇離去，即便那樣，我覺得我們之間也會淚流不止」。吳傑明白了聞姐的意思，對於聞姐這樣的女生而言，並不在物質的層面有什麼其他的要求，畢竟，她能借給明天十萬塊錢，說明她身上有能力支付起自己喜歡得一切。不僅僅在衣食住行上面，而是在所有自我的選擇和意願之中。

  「你就放心吧，怎麼把這么小的一件事放大了呢？」聞姐笑著推了一下吳傑這樣說道。

  「你不是說還要看電影嘛，怎麼，生我氣了？也不看電影了？」聞姐看著一旁的吳傑情緒低落的樣子便這樣問道。

  「沒呢沒呢，走，坐電梯」。吳傑拉著聞姐的手，笑著說道。

  電影院裡面，稀稀落落的有了幾對情侶坐著。

  「我還沒有問你今天我們看什麼電影呢」？聞姐坐下來以後朝身邊的吳傑問道。

  「霸王別姬」。吳傑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部電影？」聞姐好奇的問吳傑，這部電影並不是聞姐第一次看，但是每一次看都有每一次看不同的感受，這種感受，深刻而且強烈。

  「是聽人說起的，說是在中文系的博士生裡面，有一個女孩子叫劉雯的，最喜歡霸王別姬，當初不僅僅是在項羽本紀裡面記載的那個項王，也不僅僅是那個有著沉魚落雁，傾城傾國容貌的弱女子虞姬」。吳傑輕聲說道，因為在電影院裡面，保持安靜應該是每一個人應該有的基本素養。

  「等以後，我慢慢的講給你聽。」聞姐用手指示意他說道。

  此刻，吳傑的內心是充滿希望的，畢竟他愛的這個女孩就在自己的身邊，而且對面的這個女孩，確信就是可以值得相守一生的那個人。

  「我本是男兒郎，奈何要做女嬌娥」。

  這句話，在電影的高潮部分，讓每一個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倍感震撼。

  人心與人性，這個探究了幾千年的東西，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世間上所有的善惡，美醜，仇恨，寬恕，以及由此生發的所有情感，也應該一併得以呈現，沒有羞恥，沒有不堪。

  以前在本科的時候，聞姐第一次深入的接觸關於項羽的事情，是在上歷史課的項羽本紀裡面記載的故事。和當初她在高中鴻門宴當中所看到的那個項王並不一樣的人物形象。

  或許每一個人，並不能簡單的說是怎樣，就是怎樣，現實的困境和歷史時刻的境遇，讓每一個人的命運為之撲朔迷離。

  「小雯，我送你回去吧」。看完電影以後，吳傑看到神情恍惚的劉雯，便這樣關心的問道。

  「啊？」劉雯聽到吳傑的聲音以後，才回過神來。

  「我是說我送你回去。」吳傑又重複了一遍。

  此刻，聞姐才知道霸王別姬裡面戲裡戲外的人生，那種人生，如果不是一種割裂的話，或許意味著能夠熟練的扮演生活之中的各種角色，各種左右逢源，各種人情世故，還有各種卑劣與不堪。

  「嗯嗯好，你也趕得上回去的校車」。聞姐回過頭來以後，對吳傑說道。

  路上回去的時候，政通路上的人群之中，聞姐並不知道是否有悲傷，也不知道是否有希望，但是總歸而言，悲傷也好，希望也罷，總歸是此時此刻的感受，而感受，也最真切。

  「謝謝你吳傑，今天我很開心，博士論文我也會自己操心的」。聞姐怕吳傑因為自己剛剛談到課業的時候有擔憂，所以這樣說道。

  「嗯嗯，有問題的話你就跟我說，給，裙子」。吳傑手裡面提著裙子，對著聞姐說道。

  「路上小心點，回去了給我打一個電話」。聞姐接過裙子以後，對著吳傑說道。

  吳傑回去的時候，在校車上面，看見聞姐注視著自己，心上突然湧上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握緊一個人的手，有一個人牽掛，總是值得慶幸的，至少，愛，讓兩個人從此不再陌生。

  在這所校園裡面，一些細小不過的事情，承載著多少人美好和難以忘懷的記憶，青春，在一輛輛校車的來來去去之中，讓這裡生活的每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淚如泉湧。

  「喂，聞姐，回來了嗎？」聞姐接通了電話以後，西西在電話那頭問道。

  「嗯嗯，現在在樓下，一會就上去了」。聞姐一邊說一邊往上走。

  「今天一切還順利吧」。西西笑著問道。

  「嗯嗯，有很多事情在今天突然顯得明朗起來了」。聞姐開了宿舍門以後，對西西說道。

  「等改天我們見面了以後，聽你再給我說。」西西說完以後稍微停頓了一會兒。

  「怎麼了西西？」聞姐聽見對面西西沉默了，便這樣問道。

  「沒什麼聞姐，就是覺得心裏面有些欣慰」。西西對聞姐說。

  「我想，當初我給你說的關於胖子的事情，在現在看來，似乎真的是放下了」。聞姐說完以後開了免提，穿著睡衣對西西說道。

  「其實我覺得吳傑人真的挺不錯的，他對你在我看來是真心實意的，至少有什麼也從來不會隱瞞，有時候我都覺得明天應該像他學習學習」。西西半開玩笑的這樣說著。

  「西西，今天這會我有些累了，改天我們見面以後，我再和你細細的說，你看行不」？今天出去，雖然心情也還算得上不錯，到這會兒聞姐確確實實的感覺到有些疲憊。

  「嗯嗯，那好聞姐，洗個澡休息吧，我也準備要睡了」。聽到聞姐今天有些力不從心，西西並沒有勉強的意思，便掛斷了電話。

  現在，塵埃落定，終於也有情人終成眷屬。

  以前西西在上中國古典文學課程的時候，恰好學到了中學時代的孔雀東南飛，在漢樂府的這些故事之中，她總覺得焦仲卿和劉蘭芝是有勇氣的，那種勇氣，在那個時代卻也尤為重要，不易。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蘆葦，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現實的壓力總是巨大的，即便像那樣的誓言，有時候在這些世俗的，權力的，還有很多不為人知東西的束縛之下，從此也在此時此刻，最後迎來了唯一的結果。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這些美好而又淒涼的故事背後，影射著多少人對於理想生活和世界的追尋，那種渴望，在黎明到來之前顯得那樣熱烈。永恆承載著感動和珍惜，西西覺得，最後倒掛東南枝頭，是用生命在捍衛著屬於兩個年輕之間對於彼此的承諾，這種承諾，在天地之間，在日月之中，生生不息。

  西西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窗外，皎潔的月光揮灑在整個銀河之中，蒼穹，宇宙，浩夜長空，那些在武俠，在玄幻，在文學之中讀到的諸多的篇章，也在此刻，在西西的腦海裡面閃過。以前在別的人看來，中文系的學生似乎天生有種林黛玉般的悲天憫人，但在此刻，西西也覺得那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卻又恰恰凸顯出來文學的價值。

  一個有情懷的人，總會有價值，這種價值，終究會在生命中的某一天，毫無保留的饋贈給那個人，即便錯過，即便失去，也終究可以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