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面試

  「一會進去的時候，儘量表現的自信點，人家問問題，你就按照我昨天晚上給你說的那樣回到，至於涉及到專業的知識，你就使出你渾身的力氣，能回答多少就回答多少，記住，你現在的唯一身份就是一個資深的碼農，知不知道，程式設計師知不知道！」藍心在胖子面試之前提前提醒他說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小姑奶奶，你今天從來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再這樣下去，我進去沒等人家問，直接把你剛才說的話就重複一遍，那不就是涼了嗎？」胖子見藍心一路上又是千叮嚀，又是萬囑咐的這樣說道。

  「我這不是怕你落選了嗎？」藍心看著胖子說道。

  「你們裡面誰是楊涵？」藍心說完以後從辦公室門裡面走出來一個化著職場裝，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這樣說道。

  「我是」。胖子站了起來，向對方說道。

  「好，帶著你的簡歷進來吧」。年輕女子這樣說道。

  「那我進去了藍心」。胖子朝藍心揮了揮手。

  「加油！」藍心握著拳暗暗的示意胖子。

  進門以後，胖子在面試台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對面坐著一排面試官，各個面容嚴肅，看來，這是一場硬仗啊。

  「楊涵，你先簡單的做個自我介紹吧」。對面面試官中一個中年男子對胖子說道。

  「各位面試官你們好，我叫楊涵，畢業於上海XX大學中文系，學界稱呼的說是上海男子職業技術培訓學校，在校期間，沒有什麼其他的愛好，唯一鍾情的一件事情是計算機和網際網路，大學裡面得過計算機設計大賽金獎，入圍全國青年創新大賽最佳新秀獎，熟悉和能夠應用諸多市場上現行的代碼和程序，至於其他的，我都在簡歷裡面說的很清楚了，我就不過多的闡述了，我的回答到此完畢，謝謝」。胖子不急不慢的步步為營的這樣說道，只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按照藍心之前給自己準備的求職語言。

  「你說你大學裡面學的是中文系，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轉去計算機系學習？而是一直留在中文系？我們很懷疑你大學裡面基礎理論方面的紮實程度，因為我們公司這次招聘的人需要足夠的知識儲備以作為深入研究的前提，可以和我們說明一下嗎?」對面坐著的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女面試官這樣問道。

  「其實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烏龍，因為我當初高中學的是文科，所以沒有報計算機的資格，大學裡面轉專業，學校也沒有同意，不過我在大學裡面旁聽了四年的計算機大類課程，而且自學了很多程序設計，雖然你們看到的我中文的專業課還有很多其他的成績可能不怎麼好看，但我想我之前在計算機和網際網路領域做出的東西，你們大家也能夠看得到」。胖子對對面的幾個面試官解釋著說道。

  「楊涵，接下來我們將對你實際業務處理的能力，現在我們這裡有一個程序軟體裡面有幾個設置的Bug，需要你能夠逐一破解然後使得這個程序正常運轉，你是否準備好了？」對面面試官指著旁邊的一個電腦這樣說道。

  胖子走到電腦跟前坐了下來，這是一台陳舊的老式桌上型電腦，裡面的各種軟體也是老式的，看來這次的面試官不是在考驗他對於新事物的了解程度，而是在考驗他是否具有對之前舊事物的了解程度，實際上，這台電腦看起來是老式機子，這只不過是在硬體上而已，就運行上而言，其實恰恰是裡面的幾個Bug導致的運行出現的混亂，這些在胖子之前學計算機專業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你們就用這個考驗我？」胖子看完以後朝著幾個面試官這樣說道。

  「怎麼？你解決不了？」面試官看著胖子這樣說道。

  「看起來，你們公司需要我這麼一位優秀的碼農，更新換代你們公司所有的系統，以至於避免你們公司的網站能夠經得住其他黑客的攻擊」。胖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見他的手指在鍵盤上來回飛快的移動，一行行的代碼瞬間充斥著屏幕，看起來，胖子的這波操作讓在座的幾個面試官著實驚訝。

  「錄取我吧」。結束了實操的這個環節以後，胖子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對對面的幾個面試官說道。語氣裡面只聽得沉穩和自信。

  對面幾個面試官交頭接耳，面面相覷，經過一番商討之後，只見得對面中間坐著的一個面試官對胖子說道：「楊涵，恭喜你，你被我們公司錄取了，至於薪酬和相關的入職事宜，請你回去等待，大概在三個工作日之內可以給你回復」。

  「工資薪酬不是明明白白的寫著底薪1萬塊每一個月嗎？」胖子有些疑惑的問道，因為剛剛面試官的話裡面說的薪酬待遇等相關事宜在三個工作日以後才能聽到回復，便這樣問道。

  「鑑於你剛才的表現，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著重將你作為我們公司重點的培育對象，但是薪酬這個事情還要經過我們討論，畢竟這個涉及到我們公司的整體的薪酬體系以及公司員工業務業績及其公平性」。對面的面試官解釋著說道。

  胖子長出了一口氣，起身對著對面坐著的幾位面試官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起身離開，此刻，胖子覺得人生似乎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一切，似乎又有了希望。

  推開門以後，胖子看見剛剛叫自己的那個面試官又在叫和他一起的那些求職者。那些坐著的，站著的，和前面等待著的，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生活？理想？還是其他一切本該人生值得追尋的東西。

  胖子不知道，但是唯一一件他可以確信的事情是，此刻，相比較那些進去的，以及這裡等待著的，他是慶幸的。

  「胖子，怎麼樣？！一切都還順利不？」藍心看見胖子出來以後，跑到他的跟前趕緊問道。

  「你猜！」胖子故意賣著關子。

  「如果今天沒有錄取的話，那我今天就不用做飯了；因為沒飯吃！如果今天成功了的話，那我就更不用做飯了，我們出去胡吃海喝！怎麼樣！到底怎麼樣嗎？」藍心和胖子一邊走，藍心一邊拽著胖子的上衣角這樣問道。

  「當然是胡吃海喝啦！」胖子看了一眼藍心一眼以後，拉著她在樓梯裡面跑起來這樣喊道。

  「這麼說是，你面試成功啦！」藍心歡呼著。

  「是的啊，是的啊」。胖子突然在前面的一個樓梯口沒有的地方，蹲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臉，突然有些哽咽的說道。

  「胖子」。藍心摸著胖子的頭輕聲的說了一句。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矯情了？」胖子抬起頭，紅著眼睛問藍心。

  「不啊，我倒覺得你這樣很可愛啊，想哭想笑，都由我們自己，以前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或許在塵埃之中，已經經歷滄桑，還會將塵埃拂去」。藍心知道胖子心裏面在想什麼東西，也理解胖子此刻的感受。

  「想哭就哭吧，從小到大，我知道你肯定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是不是？」藍心看著起身的胖子，忍不住心裏面一酸。

  「嗚嗚嗚嗚嗚」。整個樓道裡面，胖子的哭聲響徹在了整個天空。

  那不是悲傷，是喜悅。

  這句話，在以前的時候，胖子也曾說到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們也開始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學著那些被我們所嘲諷所譏笑的大人幼稚的行動，也開始在沉默、也開始將一切放在黑夜之中，從此將自己放在了顛沛之中。

  有人說，那不是長大，也不是成熟，而是在一步一步的變成自己最不喜歡的那個老太婆和老頭子。

  永葆青春，對於我們來說，很難嗎？

  「胖子，你別哭了，再哭的話，那我就忍不住也會哭起來，我一哭起來，天空就會流下傷心的眼淚，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你一定不願意看到，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就會在風雨中，你知道的我最怕冷了」。藍心看著眼前的胖子，像一個孩子一樣。

  「真的嗎？」胖子立刻停止了哭泣，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她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泛起了陣陣的紅暈。

  「走啦，我們回家，我請你吃東西」。藍心一手挽著胖子這樣說道。

  「不是說今天慶祝一下的嗎？」胖子拉住藍心問道。

  「是的呀，我叫的是外賣啊！」

  「吃東西嘍，回家嘍！」胖子抬起頭來，抱著藍心往前跑著說道。

  我們一生之中，所有美好的，所有痛苦的，所有欣喜的，所有悲傷的，所有的所有，都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中，體味著酸甜苦辣咸。每一種滋味，都在心頭百轉千回。

  「胖子，要不我們養一隻大白怎麼樣？」吃肯德基的時候，藍心這樣問胖子。

  「大白？怎麼突然想到要養一隻大白？」胖子吐著雞骨頭這樣問道。那個樣子就和當初明天答辯的時候，胖子站在教室外面的樣子一模一樣。

  「就是覺得養一隻大白，你沒有在的時候，好有人可以給我做個伴」。藍心靠在沙發上說道。

  「我不是一直都在嗎》每天下班我都會接你的，你就放心吧」。胖子似乎並沒有聽出來藍心話裡面的意思。

  「可是，總有一天，我也會離開，拂去灰塵，不沾惹任何，離開這個世界」。藍心說完以後，眯起了眼睛，頭頂的天花板，泛白。

  「不會的，相信我不會的藍心」。這個問題，再一次的困擾在了兩個年輕人的身上。

  「前一段時間，我沒有告訴你，我又去了一趟醫院」。藍心說完以後，笑著看著胖子，眼淚突然從她的眼角涌了出來。

  「別怕藍心，我家裡這麼有錢，一定可以幫你找到可以匹配的心臟，我們一定可以移植成功的，你要相信我」。胖子站起身來，朝著藍心說道。

  「傻瓜，有錢不一定就什麼事情都能做啊，有些事情，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我總覺得，用別人的心臟，放在我的心上，我就不是我了，我心裏面的那個你，也就永遠的消失了，那個時候，你也只是別人心中的那個你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藍心破涕而笑，此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科學解釋不通的道理。

  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生離死別，只是在瞬間而已。

  「胖子，醫生說，如果我足夠幸運的話，我三十歲之前，還是很有希望的，只要我的身體趕得上我心臟衰竭的速度」。藍心說完以後，坐在了胖子的腿上，摟著胖子的脖子說道。

  「你別哭啊，你丫的怎麼哭了，哭起來的樣子醜死了，我命令你不許哭！」藍心擦著胖子的眼淚溫柔的說道。

  「我沒哭，我沒哭，我這是被風吹的，被風吹的，今天這風怎麼就這麼大呢？」胖子絲毫沒有顧忌手上還有的油脂，摸著臉這樣說道。

  「你個大傻子，屋子裡面哪裡有什麼風」。藍心就這樣看著胖子，直到永遠。

  命運是殘酷的，對於很多人來說，命運是這輩子再也逃脫不了的東西，有人生下來錦衣玉食，衣食無憂，樂天知命；有人茅椽蓬牖，屋漏不能遮雨，糟糠果腹。他們，過著各自的生活，追尋著屬於自己的幸福，以及所有為之或許為之不值一提的尊嚴。

  活著，活下去，不只是一個口頭的表述，而是一種力量，一種貫徹始終的力量，活著，已然是一種本能，活著，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

  或許，此刻，這是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最希望表達給對方的東西，與金錢無關，與其他一切可以衡量的東西都無關。倘若連這個東西都將逝去，如果是那樣的話，世界也終究會毀滅。

  在胖子的生命中，曾出現了那麼幾個女性，她們身上有不同的性格，有著迥乎不同的氣質，以及為之生活下去的準則和底線。至於第一個，胖子是模糊的，那個生下來就不在身邊的女性，他的母親，至今，只不過是在睡夢之中可以回憶的一個人罷了，而楊姨，在照顧他的這些年裡面，扮演了一個母親的角色。後來，在大學裡面，遇到了聞姐和西西兩個人，在胖子看來，西西和聞姐兩個人很像，無論是在她們兩個人日常的舉動還是在說話上，都很像，只不過唯一一點有區別的地方是，可能聞姐或許會更成熟一點吧。還記得大學畢業典禮上，胖子的青春也終究在那一句「聞姐，我們愛你」之中終結了。

  而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姑娘，終究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離他而去，但是他總希望這個時間能夠來的更晚一些，哪怕是他們能夠結婚，生子，然後看著他們自己的孩子慢慢長大，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一切，似乎在這種簡單而又必須的儀式之中能夠充實的度過，人生，也就不枉來這一趟了。

  「藍心，要不我給你放一個歌吧」。胖子抱著藍心起身以後說道。

  「什麼歌？該不是什麼很土的話吧？」藍心問胖子。

  「是我以前每次到不開心的時候，我總是會聽上一遍，每次聽的時候，雖然我的眼淚會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可是我知道，我的心裏面很開心，那張開心，無可言表，我想我們會一樣的」。胖子放下藍心以後，打開了家裡面的音響。

  「我在鼓樓的夜色中.在別處沉默、相遇.」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進了一個青春.莫名的情愫啊，請問，誰來將她帶走呢？」

  什麼能夠治癒一個人的傷痛呢？

  直到現在，人生短短之中，春夏秋冬，四季輪迴，只在心頭。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想在朴樹的音樂會上給你唱平凡之路」。藍心眼睛裡面閃著淚珠，卻像極了冬天的陽光穿過造成的露水一般，晶瑩剔透。

  「我想會的」。胖子哽咽著，終於沒有忍住的熱淚奪眶而出，抱著藍心痛哭。

  「哭吧哭吧，就像你剛才說的，這首歌唱完，心裏面就會好受一些了」。藍心輕輕的拍著胖子的後背這樣說道。

  藍心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面月亮從屋外的樹梢爬上了天空，天空，是否會在有一天，漫天下起流星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