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點燈

  所以說，我愛你並不是可以被當成是理由而加以確定。

  「安琪，上次你說的那個明天和老張，是怎麼回事？」辦公室裡面劉明達這樣問道自己的外甥女，最近劉明達看公司的業務報表的時候，看到了很多關於七彩文化，以及相關廣告運營的文件和財務信息。

  「奧，我忘了給您說了，其實我當初去七彩文化和他們談業務的時候，我就和其中的那一位認識，他是我們學校我同系的一個學長」。張安琪坐在劉明達的對面，用一種認錯坦白的與其這樣說道。

  「奧，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從剛開始就把我蒙在鼓裡面是嗎？」劉明達抬頭看了一眼張安琪以後，低下頭看著桌子上的報表這樣說了一句。

  「舅舅，奧不劉總，我錯了」。張安琪站起身來，向對面坐著的劉明達這樣說道。張安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本能的做出這樣的反應，或許是因為在公司的規定裡面，任何關於劉明達的親屬，在工作的場合都要稱呼職位和頭銜而不是其他的關係。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有要錯怪你的意思」。劉明達語氣平和的對自己的外甥女這樣講到。

  「這些年，自從你父親去世以後，你母親也改嫁了，我這個當舅舅的和你舅媽把你拉扯長大，看著你現在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見，關鍵是還這麼的優秀，我也總算是安心了。不過當初對你要求太嚴苛，以至於你在對待感情的事情上一直不太成熟，你也別怪我說的這麼直接，安琪，舅舅以後希望你在生活中，不要首先學著道歉，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樣，雖然說這件事情你並沒有起初告訴我原委，但是一切總之是有理由的，現在，也並沒有應該你當初是否告訴我而歲任何東西造成損失」。劉明達起身以後給張安琪倒了一杯水以後，語重心長的這般說道。

  「舅舅.我.」張安琪突然不知道怎麼了，言語哽咽的沒有說出話來。

  「安琪，其實你舅媽和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身邊沒有子女，雖然我們千方百計的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是結果依舊是茫然的，但是自從小時候把你帶到我們的身邊以後，我們也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的對待，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太合適，但是我和你舅媽的心意你應該自始至終都知道的」。劉明達坐在對面的桌子上，看著張安琪這樣說道。

  「舅舅.這些麼多年來要不是你和舅媽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有時候甚至包容我的壞脾氣和叛逆，今天我也不知道會成為什麼樣子，我從心裏面也都記著呢」。張安琪抹了眼淚以後這樣對劉明達說道。

  「今天之所以和你說這樣的事情，是因為你舅媽身體不太好，有空的時候你也回家看看，自從你上大學以後，回家的時間也少了，被讓你舅媽覺得你長大了，生疏了」。劉明達見張安琪平復了心情以後，便這樣說道。

  「舅媽她怎麼了？」張安琪緊張的問道。因為她從來沒有聽過舅舅說舅媽身體有什麼不好的，前一段時間她和舅媽視頻的時候，看臉色還是很不錯的，難道是什麼急性的病嗎？

  「沒什麼大事，你別擔心，今年你也快要畢業了，這段時間你一定很忙，家裡面的事情你也用不著操心，回頭有空的時候回來吃頓飯都行」。劉明達見自己無意間提及的一句話讓張安琪這般緊張，心裏面也知道這丫頭這些年也沒有白疼。

  「畢業論文的時候，五月的時候已經發了通知了，選題之類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回頭髮給我的導師就行，學習上的事情您就別擔心了」。張安琪見舅舅問起自己學業上的事情，便這樣解釋著說道。

  「這些我倒不擔心，關鍵擔心的是你在感情上受到什麼傷害」。劉明達又重新提到了這個問題。

  「舅舅.我.」張安琪欲言又止。

  「還記得去年的時候我們第一次和他們兩個見面時候的場景嗎？」劉明達見外甥女言語吞吐的樣子，便這樣問道。

  「當時他們還不知道我和您之間的關係呢？所以就」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口中的那個師哥明天想必就是你的心儀對象吧？」劉明達似乎並沒有過多的顧及張安琪聽到這句話以後會有什麼反應，直截了當的這樣問道。

  「以前是，不過現在不是了」。張安琪看著劉明達的眼神這樣說道。

  「其實，剛剛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心裏面似乎並沒有完完全全的放下那所說的那位，我猜，人家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劉明達喝了一口桌子上紫砂壺裡面泡著的碧螺春以後這樣說道。

  「是我的師姐」。張安琪回答道。

  「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他？能跟我說一說嗎？」劉明達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這樣問張安琪。

  「那您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上我舅媽，並且和她相伴直到現在？」張安琪見舅舅緊追不捨的問自己，便這樣話鋒一轉，把問題拋給了對方。

  「你這丫頭」。劉明達笑著指了指張安琪以後又說道：「其實，當初就是覺得你舅媽看順眼了，溫柔，賢惠什麼的這些名詞用在她身上總覺得不能充分體現她的魅力，但是歸根結底的一句話，就是覺得這個姑娘人好，人好，我就覺得行了」。劉明達說完以後，臉上洋溢著笑容。

  「其實，我和您一樣，我就是覺得他不造作，也不像其他男生一樣，我就是覺得他真誠，而且以後在一起的時候，至少，起碼尊重和理解都是有的」。張安琪說完以後，臉上不由自主的洋溢起了笑容。

  「看你這個樣子，是不是還覺得你有機會？」劉明達笑著對自己的外甥女這樣問道，似乎，他是想要做一些什麼。

  「舅舅，你說什麼呢？我們現在純粹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張安琪看舅舅又想歪了，便這樣說道。

  「哈哈哈哈，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記得跟我說一聲」。劉明達笑著看著自己身邊養大的，雖然說是別人家的女人。

  「安琪，我看你最近心事重重，是不是心裏面還有什麼事情？有什麼就和舅舅說，別見外，我發現你這個丫頭心裏面有什麼事情老是藏著掖著，不給我和你舅媽說，有什麼事情，我們一家人不能在一起說呢？」劉明達見張安琪最近工作上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這樣問道。

  「舅舅，我想自己去外面的其他的公司，鍛鍊一下自己」。張安琪目光投向劉明達，眼神裡面異常堅定。

  「你真的想好了，你看我這邊，幾個其他的董事，差不多也在這次的會議上有變更，雖然現代企業不講究沾親帶故，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把這份積攢下來的東西放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劉明達在語氣之中已經表露出了以後劉氏集團的接班人到底是誰。

  「舅舅，你和舅媽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只不過現在您還是公司裡面的頂樑柱，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我知道希望你和舅媽兩個人能夠健健康康的，這樣我們一家人能夠一直在一起」。張安琪見舅舅心裏面這樣想，便安慰著說道。

  「那你打算做什麼以後？」劉明達見自己並沒有攔著自己外甥女的想法，，便順著她的意思這樣問道。

  「其實，我想去電商裡面試一試」。張安琪對劉明達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今後的打算。

  「這個行業你到底了解多少？」劉明達聽到張安琪說明了自己今後的打算以後，想要詳細的知道外甥女今後的打算。

  「其實，我分析了這兩年來電商行業裡面的數據，發現電商和網際網路這一塊，裡面可以做的東西有很多，其中的一個簡單的用直播的方式帶貨以及用現有流量進行的相關宣傳，已經是有很大的成績了」。張安琪見舅舅關心自己以後發展的方向，便這樣詳細的回答道。

  「你是想一個人干，還是你想組團干？」劉明達繼續問道。

  「還不知道，我現在的情形就和一般的畢業生沒有什麼兩樣，其實我也想要體會一下湧入人海的那種感覺」。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安琪爽朗的笑了起來。這些年來衣食無憂的生活著實讓她有些厭倦，她想過的生活，似乎現在正在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只要你喜歡就好，如果資金這邊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劉明達對張安琪囑咐著說道。

  「您就放心吧舅舅，我還要在您這裡賴上一個月呢，等到畢業，我還要請您跟我一起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呢」。張安琪說完以後，拿著桌子上的報表，一蹦一跳的出了門。

  「這丫頭」。劉明達見自己的外甥女，這個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竟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輕鬆的樣子，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些年來，他一方面要努力的讓張安琪感受到家的溫暖，也在一些事情上有些馬虎。現在看來，其實健康幸福的生活遠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其中最重要的是內心的平和與喜悅。

  從劉明達的辦公室裡面出來以後，張安琪走到自己的工位上，長長的從自己的胸腔裡面呼出了一口氣，前一段時間內心之中的那種掙扎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其實，她之所以不告訴舅舅自己內心的想法的原因，也是怕他們心裏面難過，這麼些年來在他們身邊，幾乎一切都是他們給的，自己要是再逆著他們的心思，自己心裏面也過不去。

  只不過，這次舅舅竟然能夠順遂了自己的想法，還這麼支持，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一件事情。張安琪想到這些以後，內心之中的激動和喜悅，已然在翻湧著。此刻，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種自由，一種飛鳥飛過山巒的自由。

  「安總監，七彩文化的張總找您有些事情」。正當張安琪暢想著以後的生活的時候，一旁的一個實習生對她說道。

  「老張？有什麼事情不能電話上給我說，還要親自來？」張安琪疑惑的對那個實習生說道。

  「他現在在哪裡？」張安琪又問道。

  「就在公司的門口」。實習生回答道。

  「門口，他為什麼不進來？」張安琪越發的疑惑了，怎麼老張今天的樣子奇奇怪怪的。

  「我叫他進來，他說就在門口」。

  「你忙你的去吧，我過去看一看」。張安琪說完以後就朝門口的方向去了。

  「老張，你這是搞的哪一出啊，是要大密探還是大探險？」張安琪看著老張有些猥瑣的樣子，便這樣開玩笑的說道。

  「不進去坐一坐？」張安琪示意老張進去。

  「就不進去了」。老張笑著說道。

  「那你今天過來是要？」張安琪也搞不懂老張今天的這波操作。

  「沒什麼就是過來看一看」。老張繼續沒頭緒的這樣說道。

  「過來看看？就只是過來看一看」。老張笑著，含糊其辭的對張安琪解釋道。

  「要是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先去忙了，這會手頭上還有其他幾個公司的業務要處理，你自己想進來就進來，不想進來的話那我也不留你了」。張安琪說完以後直接往自己的工位去了，她覺得今天老張的行為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張注視著張安琪走了以後，自己一個人又下了樓，其實今天來的目的，和明天有關係。他之所以沒有在電話上說的緣故是因為電話上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況且張安琪之前說有關於明天的情況能和她說就和他說。原本今天老張過來，是想和張安琪談一談明天和自己交談過的想法，也看一看張安琪能不能幫到明天。因為畢竟，張安琪身上的資源和自己的資源相比較，根本不能在一個層面上說。劉氏集團現在的狀況，在目前上海的企業的圈子裡面，算得上是前面的。

  但是後來他自己又想了想，作為明天的同事，不，是自己的兄弟而言，如果他把明天的事情告訴張安琪，那他就不算一個合格的朋友，也同時辜負了明天這麼些年對她的信任。

  老張覺得，能幫明天多少這件事，自己心意到了也就行了，後面自己還有資源這些事情，自己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喂，明天，今天我去張安琪跟前了」。老張電話裡面對著明天這樣說道。

  「然後呢？」電話那頭明天平靜的說道。

  「其實我原本想告訴張安琪那天我和你的想法的」。老張這樣說道。

  「說不說的其實沒有什麼」。明天繼續這樣說道。

  「你就沒有任何意見的嗎？」老張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原本覺得明天一定會說一些什麼，沒想到明天竟然這樣答覆到。

  「我和你是兄弟」。明天電話那頭說了這樣一句話。

  「謝謝你明天」。老張突然心頭上面湧上來了一股熱流，時至今日，他和明天之間的感情依舊強烈。

  朋友，是這個世界上能夠稱之為純粹的東西，朋是朋，友是友，能既稱之為，又稱之為友的，應該用一生去珍惜，去愛護，去為之守候。

  「我想無論發生什麼，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再不行，起碼還有紅塔山可以抽的吧」。電話那邊明天聲音有些哽咽的這樣說道，他其實也沒有想到，老張會因為這樣的一件事情給自己打電話，那天他說老張是張安琪派過來的探子這句玩笑話是否給老張心裏面留下了什麼，但是就在此刻，一切，似乎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我知道你可以的，肯定會比我有出息，有成就，從小的時候，我就跟在你身後，你剛畢業那會來我的公司，其實我知道你在我的身邊是屈才了」。老張坐在車上的時候這樣說道。

  「沒有什麼屈才不屈才的，北姑山和陽鎮，那裡是我們兩個的根，就像是我奶奶說過的一樣，每當天上啟明星亮起的時候，就會有人回家，那個時候，滿天星辰在上，黑夜如同白晝，照亮著每一個歸鄉的人，你是，我也是，北姑山和陽鎮的每一個人，都一樣，我想，等後面有機會，我一定要帶你回去看一看，至少，看一看北姑山上點的每一盞燈吧，你說是不是老張」。

  明天說完的那一刻，老張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