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娟子

  「其實我剛剛也想到了這一點，在你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胖子對一旁的藍心說道。

  「你是不是不願意啊胖子，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的，因為你知道，從始至終，我都不會強迫你去做任何一件你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彼此之間給對方留下空間和餘地，是最起碼的尊重。也是可以持續相處下去的原則和底線」。藍心對胖子說道。

  「沒有，我的意思是，起碼要有一個緩衝期，或者說，我步入計算機這個行業，還是要和我爸說一下，昨天他給我打電話說，現在公司裡面有些情況，他實在是有些有心無力，人，年齡大了，下面的事情有時候總是有心無力」。胖子給藍心解釋道。

  「那就周末過去一趟，然後問一下叔叔的意思？」藍心說完以後便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知道有些事情並不能一直問下去一切總是有限度的，有限度的生活總是可以平和的過去。

  萬達的商城，琳琅滿目的商品之中，明天步伐倉促的一直往前走，電梯口旁邊擁擠的人群之中，明天看到的只是透露著的的不耐煩。自從和張安琪那次交談以後，明天對於是否步入保險業還是存有很大的疑惑，他也去學校裡面諮詢了一下聞姐，聞姐說就目前他想要投資的規模而言，教授的意思是通過合理的評估，是不建議他去的，至於是否真的要去，還是要看當事人自己的意思，有時候，市場這個東西，誰也摸不准。

  而這次來萬達，是去見老張，因為電話老張說，他這邊有一個靠譜的金融界的大咖，可以和他聊一聊，或許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推門進去的時候，明天看見老張坐在辦公室上面的椅子上，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老張，人呢？」明天毫不猶豫的直接問老張，看起來他顯得有些沉不住氣。

  「人還沒有來，我今天是約了晚上」。老張起身對明天說道，順便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明天。

  「那你火急火燎的叫我過來幹什麼？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已經焦頭爛額了嗎？」明天看著老張，嫌棄他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看你，還是沉不住氣，我叫你過來肯定是有原因的，況且，自從我們上次分開以後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了，我總能叫你過來吃一頓飯，吃飯這件事情你總不會反對吧？」老張辯解著說對明天說道。

  「那我今天必須宰你一頓，畢竟現在你可是華東地區廣告營銷經理，我要是不吃頓好的，人家以為是你摳門呢」。明天半開玩笑的說道。不過老張現在的處境確實要比之前好很多，能和劉氏集團合作，或者說，能在劉氏集團的圈子網絡下面辦事情，要比其他更容易一些。

  「還是你這張臭嘴，什麼時候都改變不了」。老張笑著說道。

  「我想這段時間你不可能就僅僅每天研究什麼行業賺錢，什麼行業不賺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覺得你就是個白痴，因為沒有什麼行業一定不賺錢，也沒有什麼行業說是一定賺錢」。老張給明天遞了一支南京的時候這樣說道。

  「戒了」。明天推過去以後這樣說道。

  「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可不像是你平常的作風啊」。老張疑惑的看著明天，以前和明天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總會因為一盒煙，一盒十幾塊錢按的南京，兩個人束手無策，而現在，對面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毫不感興趣。

  「你看你也是，都這樣了，還是南京，起碼也要是二十塊錢以上的吧，你這樣也太寒酸了」。明天開著玩笑對著老張說道。

  「抽出來，冒個煙都一樣，只要不是假冒偽劣產品，基本上一樣，有啥不能的，現在不像以前了，以前是一天可能是兩三盒，現在一天半盒也就夠了，歲月不饒人啊」。老張說完以後，給自己點上以後，靠在椅子背上說道。

  「以後爭取能戒掉就戒掉，學學我，三好市民」。明天打趣的說，只不過現在他也覺得，老張要比之前見到時候稍微發福，人在輕鬆舒適的環境之中也總容易發福，這是一件怎麼也不會變更的事實，畢竟，就跟養豬一模一樣。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特別沒勁？」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張突然對明天說起這樣的一句話。

  「為什麼會這樣說？」明天應聲回答道。

  「半年之前，我們就像是窮鬼一樣亂轉，沒想到現在，我竟然坐在辦公室裡面，身體也有些發福，有時候命運和人真是開玩笑，哭笑不得，有時候讓人不知所措，甚至是發瘋，而現在我覺得自己倒有些哭笑不得的成分在其中，而且，這種感覺，只不過是寄人籬下」。老張深深的嘆了口氣，菸灰頭知識沉默在了地上，無聲。

  「別這樣說，至少，在這之前，你已經經歷過黑暗了，經歷過黑暗，倘若一直見不到光明的話，那樣的話，人早就瘋了。你只不過是走出了黑暗，又走進了黑暗而已」。明天平靜的淡淡的說了一聲以後，沒有再說話。

  「你看看我，怎麼你一來我就和你倒苦水，好像是我過得比你還要慘一樣」。老張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著明天笑著說道。

  「你丫是不是不賺他個一個億都覺得這輩子是白活了」。明天看著對面坐著的老張傻笑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道。

  「願我們早日實現富可敵國，一生風雨中握緊自由」。老張嘴裡面一個字一個字的跳出來這一句話。就和當初他和胖子在一起的時候的情景極其相似。

  「你怎麼知道這句話？」明天詫異的望著老張，發現老張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及其愉悅的神情，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飛升了一樣。

  「這不是以前你在我的那個工位上，在桌子上寫的這句話嗎？你難道忘了？」老張用一種提醒的語氣對明天說道。

  此刻，明天的思緒一下子又被拉了回去，回到了那些曾經激情燃燒的歲月和青春，回到了那些回去卻再也回不去的日子，親切，熟悉，陌生，亦或者是其他諸如此類的形容，恰好不過。

  懷舊，人一旦開始懷舊，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所有值得的和所有不值得的消逝，還是歸來，逝去與歸來，在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別呢，滿懷期待，只不過一種你好之類的再見罷了。

  「哎，明天，又想啥呢，一愣一愣的」。老張看著明天發呆的樣子，搖了搖他的肩膀說道。

  「奧，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恍惚，恍如昨日一般」。明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一樣窗外，外面依舊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路上喝醉的姑娘，似乎是青春之中的宣言書。也同樣，意味著青春凋落，毫無生意。

  「我想南方的紫羅蘭也終究會在一天盛開，那時我也知道我也會歸來，再看上一眼之後，即便當有一天我再也不能睜開自己被灰塵塵封的雙眼，但是那樣，我也依舊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一樣。那個時候，我站在北方的天際，在爛漫雪花飛舞的寒冬，期待著陽春三月，江南水鄉的盛夏」。明天喃喃自語著這般說道。

  「啊，明天，你是不是最近什麼言情小說看多了，怎麼說出這樣文意的東西來？」老張不敢相信明天也會在某一時刻說出這般文藝的句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對於老張來說，這他娘的就是師哥，絕美的詩歌。

  「你要是想聽，我現在就當場再給你說上幾句，不過，一句話一百塊錢怎麼樣？」明天臉上露出了奸笑，賤賤的那種。

  「你丫的是不是今天來找我訛錢的，還一句一百塊錢，就是依噶大學教授都沒有這種待遇，不過我覺得你丫的這張嘴，有時候確實比大學教授還要強」。老張突然吹起了彩虹屁。

  「雖然你馬屁拍的不怎麼樣，但是很香」。明天說完這句話以後，辦公室裡面想起了爽朗的笑聲。

  無論如何，老張和明天，是從小到大的兄弟，穿著破襠褲一起長大的兄弟，只要不是有什麼其他的變故，總是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覺得親切，這種感覺，也叫刎頸之交。

  「說點正經的吧，不然讓別人以為我們兩個就是無邊際的傻屌，傻屌不可怕，可怕的是兩個傻屌遇到一起」。老張捂著肚子，強裝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

  「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覺得現在網上的虛擬經濟和以直播平台為主的電商銷售是一個很大的風口，至少在最近的兩三年時間裡面，只要是站在風口上，什麼東西都會飛起來」。明天語氣平靜的這樣說道。

  「還記得當初我們剛來上海那會嗎？和現在相比最大的變化是什麼，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方便，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不定時，而根據這幾年來的觀察，每年在以各大平台的銷售之中，除去特定時間比如雙十一，雙十二這些，其他的是在網上流通的，一切都是在以電子化的方式流通的」。明天繼續解釋道。

  「其實根據這幾年的觀察，隱隱約約之中也覺得實體店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從我們來上海的12年算起，現在已經是17年的5月，這五年的時間裡面，在上海這個世界訊息的前沿，多少企業倒閉，多少企業一夜之間興起，都是跟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而我們這些人不也是跟著發展而發展嗎？有時候隨波濁流這句話並沒有什麼錯，這就是大趨勢」。老張也同意明天剛剛說的那番話，社會在急速的向前大步邁進，只有先知先覺者在前面當好領頭羊，開拓者。

  「但我還是拿不準」。明天嘆了一口氣說道。

  「拿不準什麼？」老張見剛剛明天情緒激動，現在又有些灰頭喪氣的樣子，便這樣問道，雖然憑著他對明天這些年來的了解，也已經猜到了一二。

  「風險的可控度」。明天坦白的講了出來。

  「你直接說你怕還不起起步的資金不就得了，說得這麼官方」。老張直接戳破了明天心裏面的那個窗戶紙，了當的對他說道。

  「你啊看看你，總是這麼尖銳」。明天被老張這樣一說，顯出了一些不自在。

  「明天，你知道現在你的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是想事情還可以，但是做起事情來就婆婆媽媽的，一點壯士斷腕的精神都沒有，你說風險的可控度，即便像是你現在搞出一台精確，大數據云計算的人工智慧來，你也算不出他具體的可控度，如果真的有百分之百的可控度，那美國股市上也不會像是一會投了一顆炸彈，一會又像是壓了千斤頂一樣！」老張情緒有些激動的這樣說道。

  明天被老張這樣一說，心裏面懸著的那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倒真的覺得之前賣保險的事情有些難，相比較兩個之間有把握和有較好前景的東西，似乎就是網際網路加電商還有直播產業。

  前者前期的投資不知道，銀行金融產業，是不是夕陽產業不知道，但是就按照目前而言，後者的投資和風險的可控度還是在明天的預判之中的。

  「要不晚上在和那個你的金融界的大咖聊聊？」明天看了一樣老張，明確了自己的意思。

  「可以，反正又不花錢，你怕什麼？」老張說完的時候，明天就知道他在說什麼事情。以前在和劉氏集團合作的時候，接的第一個大單子是十萬塊，還記得那天要不要請張安琪吃飯這件事，他們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情景。

  「那些事情以後等你成功了，可以瘋狂給別人投餵一些心靈雞湯，也可以看看別人對這個的味道」。明天取笑老張說道。

  「別人不吐我口水就不錯了，還雞湯，走，我們過去先等著」。老張拉著明天出了門。

  路上的時候，明天恍惚之中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的雞湯，只不過每一個人各自以為的經歷，和各自經歷之中的以為，至於對錯與否，也難能評價，至於高尚與否，也不得而知；至於管不管用，鬼知道呢！每一個人的路，到底要走成什麼樣子，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別人又有什麼資格評價呢？只要不違背道德，法律和人的尊嚴價值，活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你怎麼約人家教授來這種地方？」到地方以後明天看著周邊的環境，這樣問老張。

  「怎麼了？」老張疑惑的問明天。

  「茶館？是不是有些簡陋了？」

  「你是不知道，這可是魔都有名的茶館，別看它其貌不揚，估計是在裝修上故意這樣的，知識分子的情調，你懂不懂？虧你還是大學生呢？」老張說著就招呼著明天在靠強的一個窗戶坐了下來。

  「二位不要一個雅間？」從不遠處走來一個小伙子這樣問道，看打扮是這家店裡面的服務員。

  「我已經預定了，謝謝」。老張隨口對服務員說道。

  「你經常來這個地方嗎？怎麼看你很熟悉這裡的樣子？」明天看著老張和店裡面的坐著的顧客打招呼便這樣問道。

  「你知道我當初剛來上海的時候，我第一家進的店是哪裡嗎？對，就是這裡，就是在這裡，我覺得我的人生要怎麼活，要活成什麼樣子」。老張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種傷感往事的情景。

  「當初第一杯熱茶，是這家店裡面的老闆娘」。老張說完以後指著後面的一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姑娘說道：「看，那就是這家店裡面的老闆娘，娟子」。

  「娟子？這麼年輕就是老闆娘？」明天更加疑惑了，他突然覺得老張還有很多事情並沒有告訴他。

  「是，是這家店老闆的女兒，和我們年紀一樣，怎麼樣，長得漂亮吧！」老張說完之後，眼神裡面如同晚霞一樣，神采飛揚。

  「你丫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丫頭了吧？」明天驚了，沒有想到老張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怎麼了。就只能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老張直勾勾的看著明天。

  「別這樣看著我，瘮得慌」。明天說完以後轉頭看向老張口中所說的娟子。

  面容姣好，散發著青春之中女性擁有的那種氣質。

  「你覺得怎麼樣？」老張繼續問道。

  「什麼我怎麼樣？關鍵是你覺得怎麼樣？」明天哭笑不得的看著老張眼睛不眨的看著人家女孩子。

  「可」。老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