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傾訴

  「然後呢？」西西問明天。

  「其實是他逼著我離開的，這就是我今天要告訴你的原因」。明天看著西西，他知道剛才的談話已經讓西西心中十分難受，原本自己想著讓西西能夠有一個可適應的過程，要是再不解釋清楚的話，一定會影響他和西西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嗎？人家逼你你就離開，你不知道找一份工作有多麼的不容易嗎？你知道現在你告訴我你沒有工作我有多麼的擔心嗎？」西西覺得明天 這麼晚了才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完全沒有顧忌她的身份，她的感受。

  「我怕你」明天欲言又止。

  「你怕什麼？你是怕我說你嗎？從我們談戀愛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你什麼，我尊重你，愛護你，照顧你，我從來將我的全部都給了你，我在生病的時候，我都想著你，你卻在你最艱難的時候，完全沒有顧及到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一個人承擔是不夠的嗎？」西西盯著明天，聲嘶力竭的說道。

  「我現在不是正給你說呢嘛西西，你別生氣。」明天知道自己這一次又做錯事情了，趕緊安慰西西說道。

  「我生氣？我怎麼不能生氣了？我的男朋友被其他的女生欺負的都沒有了工作，我怎麼不生氣？還有就是我的男朋友出了事情卻不給自己的女朋友第一時間說，半個月以後才跑來承認錯誤，我怎麼不生氣？」西西顯得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你這不是生氣，是吃醋了對不對？」明天拉著西西的手笑著說道。

  「吃醋，我吃什麼醋？我的男朋友都要被人家姑娘拐走了，我還吃什麼醋？」西西轉過頭去，嘟著嘴說道。

  「好好好，陳西西同學，我明天正式的正式的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向你保證，以後要是再有下次，不！絕對沒有下次了」。明天蹲到西西的跟前，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他為什麼逼你？」西西看著明天，她希望明天以後能夠和自己共同分享他所有的喜怒悲傷。

  「其實，按照我猜的，她是覺得我在老張的公司裡面呆的久了，沒有發揮出自己應有的潛力，她是希望我能夠自己創業，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明天說完以後，打開手機以後，將自己的聊天記錄給西西看。

  「你是說他還會給你一些前期的投資的基金，如果你選擇創業的話？」西西看完聊天記錄以後問明天。

  「是這樣說的，但是人家也說如果盈利以後就要回利，但是我寧願到胖子跟前借錢也不會在她跟前借錢的，你放心西西」。明天害怕西西又想什麼其他的事情，這樣說道。

  「倘若你賠了呢，那豈不是你就欠了他大大的一個人情，一旦 你欠了她人情的話，那後面的事情都就要你順著她，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傻？」西西一臉委屈的樣子，對明天說。

  「我的好姑娘，我知道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呢？我已經明確的拒絕過她了，現在我不是已經離開老張的公司了嗎？以後也不會和她有什麼往來了」。明天解釋了這么半天，才覺得得自己要是把這句話早些說出來，也不用費那麼大的勁，兜兜轉轉半天，也沒有說明問題的實質。

  這半年來的工作經歷，讓明天在人際關係的琢磨上有了很大的進步，老張有時候的油腔滑調，左右逢源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眾多人的場合之中，能夠說出讓人舒服的話這就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然而，也正是這半年的時間，讓他確確實實在感情的關係中有所疏忽，雖然，他也極儘可能的珍惜和維護與西西之間的感情，然而，生活的重擔依舊將他們之間的關係，以一種意想之外的方式加以改變。

  有時候，明天甚至會出現一種心理，覺得自己配不上西西。明天試圖在努力的讓這種情緒在自己的心裡加以抹去，因為，在戀愛的關係中，應當是平等，尊重，相愛。，而不是以一種這樣的自卑情感加以維繫。

  還記得當初和西西一起談戀愛的時候，明天問道為什麼是他？西西只是傻傻的笑著說道：「就是因為當初報名的第一天，你在我爸是身後跟著的樣子讓我覺得你很真誠，我想這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什麼東西，我並不在意」。西西從小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而明天，就和世界上普普通通的人一樣，在遙遠的北姑山下的陽鎮，通過自己一點一滴的努力，才和西西走到了一起。實際上，在所有悲傷，悲戚以及自怨自艾的日子裡面，能夠擁有希望和幸福，是一件再也幸運不過的事情。

  同樣，也很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是，在明天的生命歲月中那些覺得風雨如磐的時光中，西西陪伴在自己的身邊，極儘可能的給自己希望，勇氣，讓自己在生活的重擔和壓力之下能夠坦然的面對。有時候，與其說是明天在照顧西西，實則是西西在照顧明天，前者來自於實實在在的陪伴，而後者，是在精神上的同一和相近。

  精神，永遠勝過一切其他，被我們所認為重要的東西。

  「你知道嗎明天，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我也知道你一直覺得家裡面的情況不太好，但是這不重要你知道嗎？我只是希望你努力工作，並沒有說是讓你掙很多很多的錢，物質這一方面我們要考慮，但而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們對於自己事業的奉獻，以及對於自我價值的實現，自我認知的可能，就如同西方哲學家羅素所說的，對知識的渴望，對真理的追求，對飽含苦難人的同情和理解，這些，才是我心裏面最希望的」。西西看著明天怔怔出神的樣子，望著遠方黃昏中夕陽下，行人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我想以後帶你回北姑山，還有陽鎮，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看一看那裡的山，看一看那裡的人，我所生長過的地方。等到你去了以後，我想，我們就會有相同的感受，我們以一種同等的身份，去感知，去理解，到那個時候，我想，我們依舊能和現在一樣，在希望的黃昏中，即便不說話，也知道對方在想一些什麼，你說是不是？」明天拉起西西的手，流露出一種欣慰的神情。

  「你知道嗎明天，在你畢業離開學校的那天，我目送著你離開學校的時候，我的心也跟你你飛走了，飛去了那遙遠的地方，從此不管不顧不回頭，大步向前走。那個時候，夕陽中的黃昏就和現在一樣，等待著每一個密涅瓦的貓頭鷹在黃昏中起飛，去漫漫的長夜之中，尋找著屬於自己的黎明。」西西牽著明天的手，走在光華樓的草坪上，對他說起了這樣的話。

  在旁的人看來，這像是兩個年輕戀人之間對彼此所做的詩歌，是藏在情書信封之中的美好誓言。然而，明天和西西兩個人，用對彼此之間的感受，和著語言一起交織在風中，訴說著長久以來心中最真實最真誠的想法。

  「那天走的時候，我抬頭看了一眼光華，便再也忘不了，我不知道我的一生將會怎樣，可我總覺得我的一生不會在蹉跎之中度過。在我們讀奧斯特洛夫斯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時候，我的腦海裡面總會浮現出那一句句感人肺腑的語句，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他可以自豪的說出，我的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都已經獻給了人類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做出的鬥爭」。明天說道這裡的時候，突然言語哽咽，他停下腳步，用自己堅實的臂膀緊緊的擁抱住了西西，熱淚早就從他的眼角流下，在這個冬日裡面黃昏的夕陽中，從此慢慢散去。

  「我想，我是你這一生中永遠誓死捍衛的真理和希望，總有一天，我也會帶著我自己的墓志銘，離開去你那裡，因為在選擇或者和選擇逝去之間，我寧願比你先走，因為那種思念的痛苦，遠遠比逝去更加痛苦，在照顧你走完一生以後，那時的我滿頭白髮，牙齒突兀，滿臉皺紋，老淚縱橫，可是即便那樣，我也希望，用盡一生，愛你」。西西頭埋在明天的懷裡面，感受著他眼前這個男孩心臟的跳動。

  光華樓草坪上的音樂如同往常一樣，響徹在這片充滿生機與活力有著無限希望的土地上，這裡的人們，無論是男女老少，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在所有值得懷念的日子裡面。

  如同以往一樣，黃昏中夕陽中的晚霞鋪滿了大地，天空中一架飛機飛過，尾巴拉得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