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害怕的話,就點個燈吧
2023-12-21 01:46:08 作者: 落花風雨
四年以來,他從這個地方出出進進,來來回回,經歷了春夏秋冬,四季更替,見證了很多聚散離合,但總是覺得人生也就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奔波之中,幸福才會得以來臨,顯得更加的彌足珍貴。或許,永遠值得珍重的東西總是有價值的。
「或許,再過很多年,再相見的時候,會不一樣呢?」明天心裏面這樣想,他的腦海裡面依舊浮現著一路上他在睡夢中夢到的,在自己記憶深處埋藏著的東西。北姑山和陽鎮,在祖祖輩輩的傳說之中,鐫刻著屬於她自己的故事,就和生活在那裡的每一個人都一樣,無論是男,是女,亦或是老,是小。那個和尚的故事,還有鳳兒的故事,還有河水村裡面劉子傑的故事,都是奶奶在自己兒時哄著自己睡覺的時候說出來的,童謠,就像搖籃曲,搖得人們淚兒直流。
明天下了車以後,背上背著自己的雙肩包,裡面有從上海帶著的一些特產,每年暑假寒假回家,他總會用自己賺的一些外快,給奶奶買上一些好吃的,老人也不能吃一些其他的東西。畢竟,老了,總是要保重的,因為,有人牽掛。行李箱的輪子咕嚕一路上響,就像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哼著歌曲一樣,打著節奏。明天看了一眼手機,火車提前十五分鐘到的站,這會他叫的計程車現在還在路上。明天拉著行李箱在車站的一個小石凳上坐了下來,看著車站裡面人涌如潮。
每年春節的時候,北姑山站就像是一個菜市場一樣,什麼樣的人都有。但總歸,是離別之後的重逢,是歸途,是回家。記得以前奶奶給自己說過一句話,什麼是故鄉,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是故鄉,祖祖輩輩埋葬著的地方是故鄉。故鄉,從古至今亘古不變,是每一個遊子最難以割捨和掛念的地方。
「叮咚」。明天打開手機,西西剛剛在手機上問到家了沒有,替他問奶奶和明天他爸好。自從上次元旦聚會以後,聞姐一直情緒很低落,按照道理來說,當初西西和聞姐在一起交談的時候,聞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和胖子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麼,至於兩個人之間互相的心思,大家其實也是明白的,只不過,沒有想到的一件事是,胖子遇到了藍心,兩個人在一起,並且看起來很般配。聞姐其實身邊也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子,包括吳傑。
說實話,明天覺得,吳傑人真的還是挺不錯的。
「已經到車站了,我已經叫了出租,等到回家以後,我就給你打電話」。明天快速的在微信裡面回復著西西。西西依舊還在學校,和聞姐兩個人在一起,她們兩個現在幾乎是學院裡面學工上的主要負責人,陳院長她們也對她們兩個人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學生放寒假以後,學院那邊還要登記各種信息,以及復盤這一年學工工作中的得失以及經驗。除了這個,學校那邊組織的迎春會也需要每個學院抽調出人員來組織,西西和聞姐估計回家也到了臘月二十幾號了。
「明天,愣著幹嘛呢,上車」。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靠在了明天的旁邊。
「呂伯,您來了」。明天客氣的說道。司機師傅是明天老爸從小玩到大的髮小,從小的時候,他和胖子兩個人躺在北姑山上的時候,呂伯就提醒他們兩個小心從天上飛來的小鳥,可是他們兩個那個時候淘氣的厲害,哪裡還會聽大人的話呢。
「我寒姨還好吧?」明天轉過頭問呂伯。從小到大,寒姨就像是對自己孩子一樣對他,但凡是有一個好吃的,總會帶過來給自己分上一些,街坊鄰居都說寒姨是熱心腸,好人。好人,或許是對一個人最好不過的評價。
「好好好,都好,就是年齡大了,腰上一直不好上次我去市裡面的醫院看了一下,說是什麼脊椎性壓迫,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每到天氣冷,變化大的時候,就犯病,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就只能靠著藥物的緩解治療」。呂伯對明天說道。
「奧對了,呂伯,我給你和我寒姨買了一份小禮物,上車之前我放到了後備箱裡面,記得拿奧」。明天笑著對呂伯說道。
「你這孩子,還上學呢,給我買啥東西,再說了,你這樣就不怕你爸吃醋?」呂伯說著就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現在工作了呂伯,以後稱茶葉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明天拍著胸脯說道。
「你瞧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今年你都畢業了,你們都長大了,我們也都老嘍。還記得你們小時候那會,你和狗娃子兩個人躺在北姑山上,我和狗娃子他爸兩個人那會,真的算得上是哎,狗娃子也算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呂伯說道這裡的時候,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話說你們還有聯繫嗎明天?」呂伯又問道。
「你是說狗蛋?」明天問道。
「當初你們不是一起去了上海嗎?後來我也沒有聽到過關於他的消息,人都說,那個孩子要麼死了,要麼就是誤了正道」。呂伯說著說著心裏面有些難受。
「其實現在他過得很好,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樣,我現在就在他的公司上班」。明天看了一眼窗外,筆直的柏油馬路,兩旁是白樺樹,葉子落滿了一地,整個北姑山在冬日裡面沉睡著,直到生機的春天來臨,到那個時候,一切又都會重新開始,一切,也都會充滿希望。充滿願景。
「啊?」呂伯一臉吃驚的望著明天。
「其實當初我們一起去上海以後,他就一個人單打獨鬥了三年,後來遇到了一個很看好他的老闆,現在他在上海有一家廣告傳媒公司,他也不容易,當初他父母突然離他而去,他心裏面承受了同齡人本不該忍受的東西,不過他忍過去了,扛過去了現在他過得也很好,只不過身邊還缺那麼一個人」。明天繼續說道。
「你這樣說我心裏面道真的覺得還不愧疚,你知道的,你們高三的那一年,我正好在外面,你寒姨也去了她娘家,狗娃子身上的事情我們才是後來才知道的,不然的話,我們也會給他身上至少帶上一些零碎錢,我和他爸媽,那可是幾十年很要好的朋友」。呂伯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麼的眼淚就從眼眶裡面流了出來,不知道是欣喜,亦或是其他。
「你看,人年齡大了就這樣,風一吹就掉眼淚」。
「今年回來,怎麼沒給我帶一個侄媳婦回來?」呂伯打趣的問明天說道。
「這不過年嗎,人家也要去人家家裡面過年,畢竟還沒結婚嘛。」明天給呂伯解釋道。
「還是以前的那個上海姑娘?」何伯繼續問道。
「嗯」。
「經常聽你奶奶說起過,說明天的女朋友人是南方姑娘,長的可是水靈了,人家是上海姑娘,也不嫌棄咋們這樣的小鎮,關鍵是對你好,你們兩個脾氣投的來」。呂伯放慢了車速,停在了鎮子口上。
「進去坐一會,呂伯,我奶奶和我爸都在家,一起嘮嘮嗑」。明天洋溢著說道。
「就不了,等到年三十的,我和你寒姨兩個人過來,按照我們每年的傳統,大家會一起過新年,這會還要去接客呢,不然,你小子今年過年的紅包錢哪裡來?」呂伯說完以後就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小子,我先替你寒姨謝謝你的禮物了」。呂伯說完以後就倒過車以後招手示意明天。
「路上開慢點,注意安全」。明天喊著說道。
自從火車站開到了北姑山以後,北姑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記得小時候,那就是電線桿子大黃狗,縫紉機的小店,再加上一排排街坊鄰居的小屋,或者是小樓,儼然就是一個山間小鎮。可是現在不同了,雖然名字沒有發生什麼很大的變化,但是陽鎮已經是樹立起一排排的小洋樓,亦或是小別墅,環境優美,氣候宜人。
唯一沒有變的是,北姑山上松林柏樹之間,一道道墓碑矗立著,那是一種儀式,每到有人去世的時候,山上總會有人點燈,不僅僅是一盞燈,是成百上千個燈,每家每戶都會點上一盞燈,因為按照北姑山上的習俗,只要有人點燈,就有人回家,不論是生,是死,是老,是少,總是要點的。
明天深吸了一口氣,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背著雙肩包,往柏油路最裡面的巷子深處走去,在巷子的盡頭,一棵上百年的老槐樹下面,搖著撥浪鼓,編著燈籠的一個老人,將來,也會給自己點上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