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張安琪

  「奧，對了，我給你發過去了那家公司的主營業務你仔細看看，到時間你可別給我放水」。老張坐下的時候補了一句。

  「行，什麼時候的票」？明天拿起南京，抽了一根扔給了老張。

  「我抽紅塔山抽習慣了，南京抽起來太沖」。明天咧著嘴朝老張看著。

  「下午四點的，晚上到了我們先住在酒店，第二天早上八點約了客戶見面」。老張拿了一根以後，又扔給了明天。

  「先拿去抽，我還有」。老張說完便埋頭處理自己手頭的一些文件。

  「奧，對了，今天我約了劉總，估計這會差不多也快來公司了」。老張看了一眼手中的表對明天說。

  就在這時，從公司的門口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打扮新潮的男人，後面跟著一個女生，看起來像是剛畢業的小姑娘，略顯拘謹。

  「哎，劉總，正說您呢，您就到了，快坐快坐」。老張看見他們進來立馬起身過去同劉總握手。

  「明天，快快，給劉總倒杯水」。老張一邊和劉總客套一邊吩咐明天說。

  「老張，最近聽說你這邊宣傳做得很好，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劉總坐下以後客氣的問道。

  「您看您說的，我們都是小本生意，哪能和劉總您的劉氏集團比呢，我們還得靠您吃飯呢，和您相比，我們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魯班門前弄大斧嘛」。老張說著就笑了起來。

  明天聽見老張和劉總兩個你一句我一句，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融洽，明天也沒在意他們說了些什麼。

  有時候，談業務就像是在說相聲，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高高興興，樂樂呵呵，估計百八十這業務也談成了，至於內容是個啥，也並不重要。總的一句話，談業務，就是談開心，就是琢磨著人與人之間怎麼打交道，而且是打一場舒舒服服的交道。

  「劉總，您喝個茶，今年新上的西湖龍井，托朋友新采的，您嘗嘗」。明天也從老張那裡學了不少東西，至少，在談業務時候儘量說好話，人嘛，總是喜歡聽好話，誰沒事就去招別人，那就是閒得慌。要麼，就是神經病。

  「好好好，讓在一邊涼一涼我再喝」。劉總把茶水推到一邊對明天說道。

  對於劉總這樣的人來說，這杯茶喝與不喝學問都大著呢，人家喝，那是給你臉面，估計今天的業務進展的也順利，要是人家不喝，那估計這筆業務十有八九就黃了。

  人吶，就這樣，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劉總，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明天，他主要負責和您以後的業務往來，明天趕緊給，給劉總談談你的想法」。老張一邊說一邊朝著明天使勁的遞眼神。

  「劉總，以後我們還得請您多多關照，茶雖然不太好，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好歹您嘗嘗，好了以後您來常喝，不好我們也能換」。明天強打著笑臉，對著劉總說到。

  「年輕人挺不錯的嘛，說話讓人覺得舒服，名字不錯嘛，明天，好，我記住了」。劉總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以後說到。

  「劉總，我在外面定了一桌，中午一起吃個飯嘛？」老張迎著笑臉一邊說，一邊看著明天。這種時候，明天知道老張心裏面一定是想問他身上帶的錢夠不夠。

  「不了不了，我一會還有事，這樣吧，我和我司機先走，留下我助理和你們談後面的工作，基本的業務這塊，今天也就定下了」。劉總說著便起身往樓梯口走，老張趕忙起了身，送劉總進了樓梯口。

  「安琪，這邊的話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劉總在樓梯口對安琪吩咐道。

  「好的，劉總。」安琪應聲回答。

  「劉總，那您慢走，回頭我一定要邀請您吃飯」。老張揮著手對著電梯裡面的劉總說道，明天跟在老張後面，像極了一個小跟班。

  有時候，人情世故這些東西，明天要跟著老張，一遍又一遍的學，等到他學會了，他也變成老張了。

  可是，明天知道，有些事情總是迫不得已。

  送走了劉總以後，辦公室裡面只剩下明天，老張，安琪他們三個人，還沒等明天打招呼，安琪提前問候了明天。

  「師哥你好，我是咱們院的張安琪啊，就那一次在學校籃球院系杯給你送過水的」。張安琪沒等明天提前打招呼便伸出手來介紹自己。

  「奧奧奧，原來是你啊，你好你好，你不是應該還在學校讀書嗎，怎麼在這呢？」明天握著安琪的手客氣的說道，不過他確實並不記得當時張安琪到底長什麼模樣。明天又看了一眼安琪，腦子裡面突然閃過那天學校院系杯比賽時的場景，班上的男生起鬨說明天是不是交了新女朋友。

  「我今年正好出來實習，這家公司是我朋友介紹給我的，說老闆人以及公司整體的氛圍還不錯，我就來了。」安琪說著便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明天，臉上洋溢著一個青春卻又顯成熟女性應有的氣質。

  「劉氏集團可是圈裡面有名的公司，你能進去實習，還能跟在老闆後面，可不簡單啊，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啊」。明天半開玩笑的朝安琪說道，他看見安琪此時的臉上已經有些不好意思。

  「我初來乍到的，有些業務還不熟悉，劉總剛剛把大多數的業務都和你們公司說完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文件上的溝通，以後還要師哥你多多賜教呢」。安琪手背在身後，身體略微向前傾，朝著明天說。

  「哈哈哈，那就相互進步」。明天說著便給安琪倒了一杯水，和劉總的客套話相比，他更喜歡年輕人的直率，熱誠以及善良。

  「好的好的」。安琪接過水杯之後坐在辦公室的一張椅子上說道。

  「張小姐，你看這邊的文件合適不合適」。老張說著便把這次業務主要涉及的一些文件拿給安琪看。

  「你就叫我安琪吧，我周圍的人和我的客戶都這樣叫我，這樣顯得親切，談業務也合適」。安琪接過文件以後和老張說道。

  「我這邊也不急，我拿回去看完以後再和你們進行聯繫，劉總來之前交代過了這個文件今天拿回去後天基本就可簽了，到時候你們公司去一個人就行了」。安琪說著就把文件裝到了自己的辦公包裡面。

  「omg，真的是太好了」。明天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著老張說道。此刻他好像早就已經忘記，在他的面前還坐著一位甲方公司的代理人，自己的一個小學妹。

  「冷靜明天，冷靜明天！還有人呢」。老張朝明天喊道，老張覺得明天出盡了洋相。

  「奧奧，對不起，有些興奮過頭了」。明天示意安琪，他看見安琪盯著自己，忍不住在那裡笑出了聲音。

  老張好像看出了點什麼，便應聲說了句「要不咋們出去一起吃個飯？看時間差不多也到飯點了」。

  「奧，師哥，老張，我就不去了，這會公司那邊接到通知說是要下午開一個實習生大會，我得趕時間過去，有空的話我一定參加」。安琪說著便起身往公司門口的電梯走。

  「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和老張送安琪走的時候說道。

  安琪走後，辦公室里，明天突然抱起老張在辦公室裡面轉起了圈圈，一邊轉一邊大聲的呼喊著：「終於有飯吃了，老張，我們終於有飯吃了」。老張看著明天，眼角濕潤的笑著說道：「你丫的，我的腰哇，快放我下來，讓人看見是怎麼回事」。

  明天放下老張以後，抽出兜裡面的南京給自己和老張點上以後，兩個人走到公司辦公室窗戶前並排的站著，呆呆的望著遠方的城市，和燈塔，這個城市，總還是有一點人情味的。

  「這可是十萬塊的大單子啊，老張，十萬塊，是十萬塊啊」。明天吐了一口煙老張說到。

  「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嗎」？老張問著明天說。

  「你丫的我怎麼知道，每個人心中的小秘密別人怎麼會知道」。

  「我們總有一天要簽個一千萬的大單子，就很大的那種」。老張轉過頭時朝明天說道。

  「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嗎？就是我現在抽的是南京，有一天我不希望我有機會再去抽紅塔山」。明天說完這句以後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明天的笑聲傳到了窗外，傳到了遙遠的地方，那裡，或許有明天想要的東西。

  但是，所有想要的東西都或許沒有她重要，明天想。

  此時，辦公室電腦中的定點音樂突然響了起來：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明天知道，現在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學生，一個簡簡單單可以每天上課遲到，然後再補請假條的尾號生了，他現在所處的，是整個社會，是每一個人都拼了命頭破血流的社會。

  現在，哪怕只有一天，他再也不能睡下去了。

  明天想，明天到底會是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