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驚無險

  他不知道到為什麼張曉成那一天沒有和西西在一起，又為什麼西西會給她說那樣的話，又為什麼回去的時候西西不和聞姐一起回去，而是讓他送到宿舍樓。

  他們確實已經分手了，分手後相處的方式畢竟和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但為什麼西西那天要說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如果西西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話，那天他試圖靠近她的時候，她又為什麼躲閃呢？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明天心裏面一直想，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折磨一樣。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明天承認，想讓西西從他的記憶中抹去，除非明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明天越想心裏面越亂，他忍不住起身以後倒了一杯開水，點了一根紅塔山，香菸瀰漫著整個屋子。

  自從畢業以後和胖子分開以後，他就習慣性的抽起了塔山，他抽菸並不是因為和西西分了手，只不過是和西西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不吸菸了。

  明天站在了出租屋的陽台上，看著車水馬龍的城市，他又一次的沉默了。沉默，對於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生來說，或許意味著成熟。但如果他自己真的成熟的話，為什麼會把自己最心愛的女孩弄丟呢？

  明天承認，這一次，他是失敗的。

  「喂，胖子，最近還好嗎」，明天拿起手機撥通了胖子的手機號碼這樣問道。自從上次胖子問自己還活著沒有，明天也沒有給胖子打過電話。

  但有時候，有些人即便不怎麼聯繫，卻永遠交心，如故。

  友誼長青。

  「哎，明天，我這邊還可以，就是工作沒找著」。胖子一邊吃著肯德基一邊說。

  「胖子，你丫少吃點，給我留點」。藍心剛說完，胖子嘴裡面和手中的肯德基已經下肚了。

  「胖子，你小子可以啊！終於開竅了」明天電話這頭不禁笑出了聲音。

  他只記得每次開學迎新會上，胖子總是拉著他在新生報到點上，一會說這個姑娘好看，一會又說那個姑娘好看，真的是油膩中顯得略微有些猥瑣。

  「兄弟，你別想多了，這會開的是免提呢，胖子是我室友，我倆合租」。藍心看著胖子說道，藍心看胖子的時候，發現胖子眼睛一動不動的也盯著自己看。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我告訴你，你們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再發展發展」。明天電話那頭笑著說道。

  「明天，改天再給你說奧，這會有急事電話先掛了！」

  「嘟嘟嘟」，電話那頭的聲音斷了。

  胖子是桃花泛濫了嗎？明天想是的。

  畢竟，在大學的時候，除了聞姐和西西，明天就沒見過胖子和其他女生說過話哪怕一句。

  他每次問胖子為什麼，胖子總是說，胖子我看見女生就緊張。天生的，沒辦法。

  丫的，簡直就是一寶藏男孩。

  不管怎樣，明天也覺得替胖子高興，畢竟，胖子人品絕對是有保證的。電話掛了以後明天躺在床上的時候這樣想。

  「藍心，藍心，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胖子神經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手扶著藍心問道，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和這個相見時日不多的女孩挨得這麼近，也不知道此時他為什麼托著她的手這般關心的問道。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本能，即便兩個人萍水相逢。

  「胖子，快，快去，去我臥室床頭櫃第三層，裡面有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快，快，快，拿給我」。藍心倚在公寓的沙發上，掙扎著喘著氣給胖子說道，她看起來真的很痛苦。

  「好，好，好，堅持住藍心，堅持住」。胖子說著就慌忙的朝藍心的臥室沖了進去，起身時胖子膝蓋不小心磕到了桌角上，他猛覺得膝蓋一陣的鑽心疼。但此時他也顧不了自己這麼了。

  「藍心，你醒醒，醒醒，吃幾顆」？胖子拿著藥丸顫抖著身子對藍心說，因為他看見藍心的臉在他進去這一小會，已經從原來的紅潤變成了現在的蒼白。

  「兩，兩顆」。胖子聽見藍心有氣無力掙扎著弱弱的說道。

  「是兩，兩個，是兩，兩個，」胖子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自言自語說。可即便是這樣，他的手還是在取藥的時候緊張的顫抖著，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來，來藍心，喝口水」。胖子把兩顆藥丸餵到藍心嘴裡面的時候，顫抖著聲音說道。

  餵完藥後，胖子在藍心邊上癱了下來，他的腿這會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胖子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此刻，他突然猛的才記起來要打120。

  胖子立馬拿起手機就準備播120，他回頭看了一眼藍心，藍心的臉色看起來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胖，胖子，不用播了，我自己的病我知道。過，過來，握住我的手」。藍心眼睛半睜半開對著胖子說道。

  「好，好」。胖子說著沒顧上手機就握住了藍心的手，胖子握著藍心手的時候，他覺得比之前要暖和一些。

  「你可別有事啊，你有事了我這輩子就完蛋了，我這輩子還沒有談過一個女朋友呢，你要是有事情，我這輩子也別想談女朋友了」。胖子握著藍心的手，流著眼淚說道。

  「瞧，瞧你那慫樣，就，就這點出息呀」。藍心眯著眼睛朝胖子弱弱的說道。

  「總之，就是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胖子抹著眼淚看著藍心說道。

  許久過後，藍心睜開眼看著胖子。他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略顯油膩的男孩兒突然有些可愛。

  「你，你哭啥，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死了和你又沒有什麼關係」。說這話的藍心看起來好很多，對著胖子輕聲說。

  「怎麼沒關係，你是除了我和明天，西西還有聞姐之外唯一對我好的人，起碼收留了我，怎麼就沒有關係！」胖子說著便擦乾眼淚扶著藍心在沙發上躺了下來，胖子拖著藍心的頭放在抱枕上時候，他突然覺得此時的藍心並沒有之前在火車上那麼像極了一個假小子，也沒有像之前那麼強勢。

  此時，她確確實實只是一個23歲的小姑娘。

  「你腿沒事兒吧？」藍心躺在沙發上關心的朝胖子聞道。

  「沒沒事兒，我怎麼會有事呢」？胖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才覺得膝蓋處傳來一陣陣刺痛。

  「你們男生就喜歡逞強，到頭來受傷的還不是你們」。藍心說這句話的時候頭朝進沙發里，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濕潤了整個臉龐。

  「謝謝你，胖子」。藍心哽咽著。

  「謝啥，我可是你最最親愛的室友，室友怎麼能夠見死不救呢，想當初我和明天，就剛剛打電話那位，那可是生死相隨，至少上課點名的時候，我既可以是胖子，也可以是明天，就看我坐在第一排還是最後一排」。胖子看藍心的臉色恢復的差不多了，立馬站起來說道。

  雖然他站起來坐回去的時候喊了一句：「哎呦，我的娘親嘞，疼啊」。

  「我有急性心臟病，就那種心臟驟停，一小會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的人」。藍心看著天花板，眼淚只是不停的從她的眼角流下來。

  此時胖子並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因為他從早到大除了自己哭，沒有見過別人哭，況且還是女孩子。胖子轉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色藥瓶上貼著的說明書，上面寫著「適用人群，先天性心臟病患者」。

  胖子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麼，他想說一些安慰的話，但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一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姑娘，在這個世界上度過了她最美好的青春，他想，她應該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勇敢，善良。

  「藍心，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這個故事可好玩了」？胖子看著藍心的眼睛說道，眼前的這個姑娘，眼睛裡面是星辰大海。

  「你可一定要講最好聽的故事給我，不然我閉起眼睛，說不定你就再也沒有機會給我講故事了」。藍心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孩，雖然，在一般人看來他又丑又胖，但就在此刻，他像是一個男人。

  「以前，在這個世界上，有七個小矮人，他們住在一處森林的小木屋裡面，有一天，白雪公主」胖子講著講著，轉身看了一眼藍心，此刻正在均勻的呼吸，已經安靜的睡過去了。

  胖子起了身，走進藍心的臥室拿了一床被子，輕輕的蓋在藍心的身上，然後就坐在沙發旁邊，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

  他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眼看到藍心的時候，他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許久，胖子起身，又去自己臥室拿了一床被子，鋪在地板上面然後躺下便打開手機，塞了耳機聽著自己最喜歡的那首歌。

  朴樹的那首《那些花兒》，1999年發行的首張個人專輯《我去2000年》，2002年電影《那時花開》的片尾曲。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聽這首歌的時候，胖子回想起了他讀大學的時候，他和明天彈著吉他坐在光草上，一旁的幾個姑娘詫異的看著他們兩個，他覺得，那是他一生最值得驕傲的事情，除此之外，胖子心頭總有一種莫名的情愫湧上心頭，說不出口的那種。

  他也曾想過，在自己大學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哪怕失敗，也值得懷念，可是這個願望，永遠定格在那段青春，成為遺憾。

  胖子又想起了他爸，此時此刻，他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爸爸為什麼會給自己找一個後媽。

  或許，因為愛情吧，又或許不是。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並不排斥自己的老爸，那個從小打到沒有打過他，沒有罵過他，自己想要什麼就給什麼的老爸。

  他爸告訴說他說，人要麼快樂，要麼痛苦，與其每天很痛苦，倒不如快樂的活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醒了就做事，累了就睡覺，這樣總會有意義的。

  胖子以前覺得他爸說的東西簡直就像是在放屁，因為說的每一句話和他爸自己的樣子一模一樣，他不想和他爸爸一樣。

  至少，不會給自己找個後媽。

  但現在，胖子看著身旁沙發上熟睡，正在均勻呼吸的女孩時，他突然覺得他爸做的好像並沒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