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藍心

  同明天分別那天，胖子沒能忍住，上車以後趴在座位上哇哇大聲的哭了出來，一旁的大媽看見一個20歲左右出頭的年輕人，眼淚嘩啦啦的從臉上掉了下來，就覺得有些納悶。

  看大媽的嘴型，估摸著好像在說：這個胖小子，還不如我家的閨女呢，我家閨女鬧騰起來還沒這樣呢？現在的男孩子怎麼就這么娘呢？一言不合就掉眼淚，準是受什麼欺負了。

  是啊，為什麼我們總是在某一時刻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呢？就好像，我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戴著耳機，縮在被窩裡面，聽著自己最喜歡的音樂，莫名的眼淚流下眼淚一樣。

  眼淚，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我們表達情感最好的東西，因為，它不會騙人的。

  雖然，人們常說人類的悲傷歡喜並不相同。但至少作為同一種生物而言，有時候感同身受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相同。

  胖子哭是因為心裏面難過嗎？

  或許是的，因為難過，一個覺得心裡難過的人一定是會悲傷的，而悲傷的話是會流眼淚的。

  此刻，他就要離開了，離開牽掛與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胖子哭是覺得欣慰嗎？

  或許是的，因為愛，一個能夠感覺到愛的人一定會覺得欣慰的。因為他有明天這樣的好朋友。此刻，眼淚真真切切代表著胖子心中難以掩飾的情感。

  人啊，有時候流下眼淚，正是因為我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關心、有人喜歡，有人牽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眼淚流下來又有什麼關係呢？

  還記得大一報導的時候，在宿舍里他把明天按在地上打得明天叫他爸爸，雖然明天也讓他差點沒把血壓飆到一百八。

  他還想起來那天聞姐給他塗著外傷藥，他看著聞姐的樣子，像極了愛情。

  一想到這裡，胖子眼淚又沒忍住。

  胖子怎麼就這么娘呢？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一旁的大媽實在忍不了一個大小伙子在自己旁邊哭哭啼啼的，整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阿姨，你知道我為什麼叫胖子嗎？因為我每次比別人都吃的多，我想每次比別人吃得多的人胃口一定很好，而胃口很好的人心情一定也不錯，你說我能有什麼事情」。胖子說著用手擦乾了眼淚，朝著大媽說道。

  「沒啥事就好，沒啥事就好，我給你說，人啊，不能掉眼淚，尤其是男孩子」。大媽說著就遞給了胖子一片紙巾。

  「您說的沒錯」。胖子朝著大媽憨憨的就笑了起來。孔夫子那句是日不歌對於胖子來說，就和放屁沒什麼兩樣。

  火車的汽笛聲嘟嘟的從遠處的山巒傳來，是回聲。

  這趟列車，將要到達的目的地是北京，一個讓萬千人都嚮往的城市。那裡有紫禁城，有故宮，有鳥巢，有國家體育館，有想要的一切。然而，而這一切相關聯的還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北漂」。

  列車從繁華艷麗的上海，一路順著大運河，這條當初耗費了整個王朝生命的河線，一路向北，便再也沒有回頭。

  「哎，哥們，你去哪？」胖子對面，身著牛仔褲配著白襯衫，扎著馬尾辮，穿著哈倫鞋，身高大概165，畫著淡淡的職場裝，看起來和他一般年紀大小的女生瞅著胖子問道。從胖子上車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這個男生要麼是個雛，要麼還是個雛兒。

  「去你心裡頭」。胖子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這一套撩妹的套路，順口就說了出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總是感覺哪裡不對勁。

  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其他的也不管了那麼多了。

  他只是記得每次明天在學校的籃球場裡面打球，身後總是跟著一群學妹，他也在其中受益不少，至少也算是飽了眼福吧。

  「我去你大爺，整啥玩意呢！」女孩說著就輪起了拳頭。估計讓人家姑娘覺得胖子是在找抽呢。

  「我開玩笑呢，開玩笑呢，北京北京」。胖子一邊說一邊用手遮住自己的那張油膩的大臉，他最怕別人打臉，因為就算不打已經能攤煎餅了。

  「嚇唬你呢，你以為我真的打你呀，看你剛才哭的稀里嘩啦的，就知道你不是個狠人」。那個姑娘說著便示意胖子伸出手來。

  「趕緊的，別磨磨唧唧的！」怎麼跟個大姑娘家一樣，姑娘說著就起身去拉胖子的手。

  「你別動我啊，我告訴你啊，只能劫財不劫色，況且我身上也沒有多少錢，你曉得的」。胖子一著急便把手往回收。

  「給爺放出來，趕緊的，我說三聲」。姑娘說完便伸出手指頭壓著說「一二」。

  「好好好，依著你還不行嗎，我怕了你了」。胖子惺惺的伸出了手。

  「我知道你叫胖子對不對，我叫藍心，看你也不是個壞人，我可是一個業餘的瘦身教練」。藍心說著就將自己的名片放到了胖子手裡面。

  「哎呦我去，你這照片可以啊，比你本人好看多了，哪個地方拍的，也帶我去瞧瞧」。胖子拿起名片對著藍心說道。

  「你丫的，我去你大爺」。藍心憤憤的說，不過看起來她也被眼前的這個和他爸年紀差不多的小伙子的真誠打動了。

  因為這種畢業的離別，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一年前。

  「去北京幹啥呀」？藍心笑眯眯的盯著胖子問道。

  「你是查戶口還是咋地」？胖子瞅著藍心，畏畏縮縮的回道。不過說實話，胖子覺得藍心還是挺好看的，至少比批圖批起來的好看。

  「說不說，不說我可報警了，我就說你欺負我」。藍心說著就朝假裝扯起嗓子喊人了。

  「工作，工作，工作，姑奶奶你就消停會吧，行嗎，求您了嘞」。上大學以來，胖子從來就沒和女生打過交道，除了聞姐是個例外。

  「有地方住嗎」？藍心又咧著嘴笑著聞道。

  「北京那麼大，還沒有我住的地方嗎，」胖子一時間嗓門提高了不少。他覺得藍心有點像電視上演的傳銷人員。

  「給姐我說實話！」藍心怒了，捏著胖子的臉說道。

  「哎呦哎，疼疼疼，你輕點，我這不上去才找嗎」。胖子握著藍心的手連忙回應說。

  「有興趣合租嗎」？藍心鬆開手以後一邊看胖子的表情，一邊朝著胖子咧著嘴笑，露出了一顆白白的虎牙。

  「你你你，想要幹啥，我可是賣藝不賣身，況且你也別想著劫財，更不要想著劫色，販賣人口現在可是違法的，你要做個五好小公民！」胖子一邊說一邊趕緊往一旁的大媽身邊靠。

  大媽看著身旁的這兩個年輕人，以她的經歷和人生經驗看來，這兩個年輕人一定充滿活力，待人真誠，善良。

  「人家姑娘是想要和你合租，你想啥呢？小伙子，機會來了可要抓住昂」。大媽說著便笑著朝藍心看去。

  同樣身為女性的她們，總是在有些時候，不論什麼場合，什麼情境，心靈相通。

  「我在北京上班，這次來上海是出差，我在北京的公寓是兩人的合租房，剛好一個同事新搬出去，想找個人，看你還不錯，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藍心說著就找手機裡面公寓的照片。

  胖子自己也知道，工作只不過是一個藉口，他其實還沒有找到工作，他爸給他安排的工作他也不想去，不想去只是想讓他爸覺得他並不是那麼沒用。

  他之所以買票到北京，就是想正個八經的過一段北漂的生活，從小到大，他想要啥就有啥，他爸都給。況且，他也還沒找到地兒住。

  「我一個大男生我怕什麼怕，我又不吃虧，你胖哥我答應了」。胖子說著便伸手要加微信。

  明天告訴胖子，能加上微信的事情它就是一件好事情。除了搞推銷做微商騙人的。

  「下車後跟我走」。藍心竟然沒有理胖子加微信的請求，胖子這也太卑微了吧，些加微信的操作著實顯得有些尷尬啊，明天教會他的都是些啥呀。

  下火車以後路上的時候，胖子有時候偷偷的瞄一眼藍心，確實，她側起臉來和劉亦菲沒有啥區別。他丫的，我在想些啥呢，胖子朝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

  「胖子，我不管你是哪來的，我可提前說好了，約法三章的事情你要記住，不准有什麼非分之想，不能有什麼非分之舉，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交房租」。藍心攔住一輛滴滴以後，朝後面跟在他屁股後面喘著粗氣的胖子說道。

  「收到收到，這三條還不簡單嘛，都是小意思，以後你就會覺得我胖子就是天下第一好男人」。胖子把行李箱放到計程車後備箱裡以後，一頭扎進後面的車座上，摸著心臟說道。

  「就算你有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藍心看了一眼胖子，笑著說到。

  「姑娘，去哪？」計程車師傅問道。

  「北京朝陽十字街師傅」。藍心抬頭時在後視鏡裡面看見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靠在車窗上，呆呆的看著外面。藍心突然覺得胖子沒有之前火車上那麼憨憨了。

  「行嘞您，走起」！

  北京，北京。又回到北京，胖子嘴裡面這樣默默地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