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想胖子你別走（2）

  一般下午的時候，氣溫要比早上溫暖許多，上海的天氣就跟姑娘的脾氣一樣，總是在早上和傍晚的時候容易哭鼻子。

  明天和胖子在食堂吃過最後一頓午飯以後，明天便叫了早上預約的貨拉拉一起送胖子到了火車站。

  胖子這幾年倒沒有攢下什麼東西，只不過他覺得唯一一件貴重的東西就是他獲得的那個計算機設計大賽的獎盃，胖子說，那是他的理想。

  一聲汽笛，十里長亭，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明天我要去追我心愛的姑娘了，還有我四年的理想」。火車站的站台上，胖子一把抱住明天，哭成了淚人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或許是這幾年時間裡面，明天送他去校醫院，陪著他一起參加各種比賽，還有就是在他喝醉酒的時候不厭其煩的照顧他，這些，胖子都記在心裏面。

  「你他娘的到底走不走？」說這話時候的明天有些哽咽。

  「走了」。胖子看了一眼轉身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謝謝你，明天，我們還會再相見的」。

  「滾」，明天強忍著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綠皮火車裡面，胖子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旁邊的人一愣一愣的看著這個22歲的小伙子，看他們的嘴型好像是在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么娘啊。

  很多時候，我們說男人是天底下最堅強的動物，他們勇敢果斷，他們有堅強的意志和無比堅定的決心，他們是最不應該流淚的。可是現在，這兩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卻在這樣的場合痛苦流淚。

  這是為什麼呢？為了青春，為了純潔的友誼和昂揚的生命。這就是可愛的人啊。時間她總是這樣，步履不停。

  注視著胖子乘坐的列車駛向遠方以後，明天出了火車站，如果按照以往和西西在一起的時候，回來的時候一般都是打滴的，不過這次他卻坐上了從火車站出發到邯鄲路的1號公交車。

  回去的路上，公交車上響起了《春風十里》，裡面是明天再也熟悉不過的歌詞：

  「把所有的秘密關上了門，莫名的情愫啊

  請問，誰來將她帶走呢？只好把歲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明天，我要去找我最心愛的姑娘」。

  明天的眼睛裡面，淚珠兒打著轉，卻怎麼也掉不下來，他突然覺得心裏面有一種莫名的悲傷，不知道為什麼。

  明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置頂的那個女孩已經沒有再出現，這種不辭而別或許會成為最好的告別，有些告別，或許不需要任何理由。

  送走胖子以後，明天也在第二天離開了學校，因為按照規定，畢業生要在六月底之前辦理手續離開學校，之所以選擇在胖子後一天離開是因為明天覺得，他當哥的要送一送胖子，胖子膽兒小。

  離開學校的那天，明天特意去了聞姐那裡，同她告別。在去聞姐辦公室的路上，明天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黃昏中，飛機飛過，不留痕跡。

  還記得當初大學入學報導的第一天，因為明天叫了胖子一聲叔叔，結果被胖子按在地上，兩人進行了一場世紀性的大決戰，結果卻是兩人都掛了彩。明天到現在還記得聞姐當初給他臉上塗藥的時候，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除去西西的其他女生。

  「聞姐，西西讀研究生了是不是你還是輔導員？」進辦公室以後明天看了一眼聞姐，沒有說其他的事情，開口便問道。

  「她學習好，學院這邊的工作也做得不錯，我做她的輔導員，她帶下一屆新生」。聞姐處理手頭文件一邊說道。

  「胖子昨天走的，我送他到了火車站」，明天看了一眼聞姐。

  「嗯，那挺好的，你送他我也放心，我」聞姐欲言又止。

  「聞姐，你知道我們學院有幾種人嗎？」明天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他怕剛剛提到胖子的時候聞姐為難，畢竟胖子那天在畢業典禮上主席台上到話大家也都聽見了，還有拍畢業照那天胖子特意坐在聞姐跟前，聞姐心裏面也知道。

  「幾種人」？聞姐好奇的問，好奇對於男生女生其實都一樣，當初胖子拉著明天看學妹跳舞的時候就這樣。

  「一種是男生，一種是女生，還有一種是女博士，就像你這樣」。明天說著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很爽朗的那種。

  「你個臭小子，還沒長大呢就跑到我跟前說俏皮話，小心我打你」。聞姐臉上突然有往常不一樣的神色，只不過，她掩藏的很好。

  「西西生氣的時候也這樣」，明天低著頭說。

  聞姐看著明天這樣，也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情況，當初入學以後沒有多長時間，聞姐就看到他們兩個牽著手一起去上課，後來才知道他們兩個是班裡面的第一對，班對。

  「其實西西和張曉成兩個人是在你和西西吵架以後才在一起的，但是明天，我以女性的直覺告訴你，追她還來得及」。聞姐似乎在告誡明天一些什麼。

  「結束了就結束了，還追什麼追？」明天表現的很像一個愛情裡面的老手一樣，然而對於感情他就像是一個菜鳥。

  「你會後悔的」，聞姐嘆了一口氣，看著明天說道。

  聞姐似乎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所以特意轉移了話題。

  「你那家公司怎麼樣，工資付房租總還行吧？胖子去北京我還是挺放心的」，說到這聞姐噗嗤笑出了聲。

  「你們這些孩子，這麼著急出去掙大錢，小心鑽到錢眼裡面」。聞姐半開玩笑的說著。

  「我要是有個富婆包養我就好了，要不聞姐考慮考慮我？」明天說著在一旁開玩笑的這樣說道。

  聞姐是一個上海女孩，清秀的五官和端莊的形容，總讓人覺得非常舒服，可是，他還沒有男朋友，聽說，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談過男朋友，這估計一定是院裡面傳的小道消息，不準確。

  「你不會是看上我家胖子了吧」，明天說完以後又補了一句。

  「瞎胡說什麼呢你」！聞姐突然臉上泛了紅，言語結巴快速的躲閃著。。

  或許，她不願談及這個問題。想想也是，聞姐在女生裡面已經算得上是很優秀的那種了，研究生三年完了以後，又留在了學校裡面帶了他們一年，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只要聞姐喜歡的男生，想必也一定喜歡聞姐。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你們」。明天說了一句便再沒說。

  「怕什麼呀，你現在在上海工作，我和西西都在學校，有空大家都這麼方便，還是你決定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呀」。聞姐起身遞給了明天一杯水，笑著說道。

  「我想應該會的」。明天接過杯子後，喝了一口，說了聲：「謝謝你，聞姐，期待有一天能再相見」。

  「嗯，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聞姐看著明天離去的背影，心裏面這樣想到。

  離開聞姐辦公室的那天，明天說了句「願我們早日實現富可敵國，一生風雨中抱緊自由」。

  他不知道聞姐聽沒聽見，反正他說了就行了。有人終將要離開，有人終究會再見，再見再也不相見。

  下樓的時候，電梯裡面明天遇到了自己的本科導師，人稱閻羅王的李老教授，原因就是他對學生學業上要求很嚴格，帶出的學生也很優秀，可能明天都覺得他自己是個意外吧。

  明天點頭示意問了聲老師好。教授也很平易近人的問他工作找到了沒有，住的地方解決了沒有，工資怎樣，工作環境怎樣等等，總之就是一位長者對於後生的關心和問候。

  在電梯下落的時候，教授給明天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明天，你看我們這一生啊就像和坐電梯一樣，上上下下，來來回回，但總歸，是要幸福的，我想不論是你還是我，還是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明天一時蒙住了沒明白教授的意思，只是出自內心的笑著說了一句：「我想有一天和您一樣」。

  出電梯口的時候，教授拍了拍明天的肩膀，對他又說了一句：「年輕人，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模一樣，只可惜，現在我老了」。

  聽到這句的時候，明天沒有忍住酸了鼻子。或許，平常深夜裡面教授發郵件給他讓他起床修改論文，閱讀文獻的事情，現在在明天看來，都將成為一生中最珍貴的記憶。

  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就這樣在徐徐而來的和煦的微風中，繼續走著屬於自己的人生和未知的道路。

  明天也覺得，他們學校裡面的很多老師，總能給人一種溫和平靜，又總能給人以力量。或許當老師的，總歸是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有朝一日，在學術上和為人師表上超過自己。

  你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已經各奔東西，這句話，拍畢業照那天明天說給西西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