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好了畢業不哭的

  6月15號那天，他們兩個收到了聞姐班級群裡面發來的通知，20號那天早上學校舉辦12級畢業生的畢業典禮，下午拍班級畢業照，晚上舉行班級的畢業晚會，至於節目的內容方面，聞姐沒有說。

  畢業那天，光華樓草坪上人來人往，幾個男生擁在一起，抱頭大哭。丫的，明天看見他們哭的時候，沒忍住，笑著笑著也哭了。

  「明天啊，你丫的看什麼呢，八點鐘正大體育館門前集合，現在已經七點五十了，按照我平常的龜速運動，為了防止血壓不飆到一百八，我建議你去給我刷了個小黃車，然後你跟我屁股後面就行了」。胖子推了推明天說道，還不時的朝明天拋媚眼，丫的，胖子這是要成精了。

  「你要再不跑，八點以後人家就不讓進了，到時候你丫的可別哭鼻子」。明天拽起胖子就飛奔了起來，從光華樓草坪到正大體育館，也就那么小半公里吧。

  七點五十五分，正大體育館的門口，一條長長的橫幅上面寫著：畢業快樂，前程似錦，湧入人海，各有風雨前程。明天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白雲一朵一朵，從頭頂飄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就像青春。

  明天又回頭看了一眼胖子，丫的，他竟然累的癱坐在了門口，哭天喊娘的大口喘著粗氣。

  就在這時，胖子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胖子打開一看，原來是聞姐打來的，他就知道一定是聞姐沒有看到他和明天兩個到場，著急問他兩個在幹嘛。胖子接了電話，還沒等明天反應過來就沖了進去。

  「這丫是裝的吧」。明天瞅著前面胖子左搖右擺的樣子笑著說道。

  只要是和聞姐有關的事情，胖子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男人，明天也承認。

  進正大體育館以後，明天就在他們班級的觀眾席上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其實是靠後排的最後兩個。因為，其他的座位人家都坐了。這不，明天旁邊坐著的不就是胖子嗎，依舊喘著粗氣，估計血壓絕對超一百八。

  「明天，你不知道，剛剛聞姐看我的眼神，絕了」。胖子激動的哈著氣對明天說道。

  「你丫的又在胡思亂想，這會先歇一歇，不然想其他事情，你丫的血壓估計不止一百八」。明天瞧了一眼最前面的一排，卻唯獨沒有看見西西和聞姐。

  「西西是優秀畢業生代表，聞姐是優秀輔導員，他們都在內場，不在這」。胖子知道明天在看什麼，靠在座椅上隨口就說道。

  「你丫的我知道」。明天掄起拳頭就嚇唬胖子說道。他懷疑胖子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不過，胖子人家也沒啥錯，他有時候確實就像是一個大齡兒童。

  「那你知道不知道他們坐在哪裡，現在這麼多人，穿著都一樣」。說這話的時候胖子突然不喘氣了，得意的瞅著明天問道。好像知道西西和聞姐在哪裡是天下第一等的情報工作。

  「一會西西和聞姐上台做演講的時候我不就知道了嗎，你當我是傻子嗎」。明天說著便狠狠的捏了一下胖子的大腿。

  「哎呦哎」，胖子突然大喊了一聲，這一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回過頭來盯著他們兩個人看，然後就是大家齊刷刷一致的鼓掌和歡呼聲，當然了，起鬨也算。估計大家是覺得，胖子是激動，也是興奮。

  「親愛的各位同學，各位老師，在這個…」當八點的鐘聲在正大體育館敲響的時候，主席台上主持畢業典禮的常務副校長，聲情並茂的讀著手裡面的致辭稿。這樣的場合，四年前入學開學典禮的時候，明天也經歷過，不過那次，西西就坐在他旁邊，聞姐就坐在他前面。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時間她總是不留情啊。明天想起了陳奕迅和王菲唱的《十年》。

  明天和胖子端端正正的坐在觀眾席靠後面的座位上，聽見畢業典禮在第一項，請全體起立，奏唱國歌…第二項，請校長致辭…的聲音中流逝。

  值得珍貴和懷念的東西總是易逝的。

  「第五項，請畢業生代表陳西西同學上台做畢業演講」。聽到這句的時候，明天心裏面不知怎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拉了回來。

  明天看見西西從內場人群中站起就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了。今天的西西，身著合身的學士服，一頂學士帽剛好蓋住她的頭髮，穗子在她的耳根來來回回的飄蕩著。

  西西上台後，前後鞠躬示意，台上台下歡呼鼓掌。西西，此刻是整個典禮上最美的女生。

  「親愛的各位老師，同學，請允許我代表12級全體畢業生，表達我們四年以來對學校對老師最真摯的情感和祝福……」。胖子和明天聽西西在上面一句一句，他們兩個，老淚縱橫，喜極而泣。

  「青春有快樂、有欣喜，有悲傷、有躊躇、有徘徊、有成長、有陣痛，但這一切，總該是青春該有的樣子。謝謝你明天，陪我度過了這四年最美的年華，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還是希望有期待，每個人都一樣」。說道這兒的時候，西西沒有忍住，言語哽咽，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台下所有的男生都站了起來，掌聲響徹在整個正大體育館。

  後來他們說，那是本能。

  西西講完以後，便回到內場的座位上坐下來了，聞姐遞給了她一張紙巾，西西今天畫的淡妝在剛剛哭完以後顯得有些模糊了。西西走下台的時候，明天想，估計所有的男生此刻，都覺得幸福吧。

  「明天，看，快看，聞姐要上台了」。胖子激動的搖著明天，大聲隨口便喊了一句：「我們愛你聞姐」。丫的，胖子想一出是一出。

  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台上的老師都笑了，台下觀眾席上坐著的同學們也鼓起了掌，掌聲再一次的響徹在正大體育館，這個見證和記載所有重大場合的地方。

  「親愛的各位同學，各位老師，還有我的那一幫馬上就要畢業的娃子們，我在這裡送上我最真摯的祝福，祝福大家心有所願，行有所成，期待著，長久著」。聞姐說完以後，捂著嘴笑著說道。台上台下，歡呼和掌聲一層接過一層。

  此刻，在此，掌聲，是表達每一個人此時感受的最好的方式。

  「在我當輔導員的這四年時間裡面，我和他們一樣，在這裡成長著。我遇到了幾個學生，他們有時候很調皮，也很搗蛋，我怕他們會受傷，受感情上的傷，也怕他們搞不了畢業論文，更怕他們找不到工作，我覺得我快熬成一個老母親了」。說到這兒的時候聞姐努力克制希望讓自己別失了禮貌，可是，情到深處，不由自主。

  聞姐講的時候，明天回頭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的眼淚，止也止不住。丫的，胖子啊胖子。

  那天早上，畢業典禮在校歌聲中結束了，還記得第一次唱校歌的時候，胖子覺得明天就像是在說鳥語。然而，此刻，校歌裡面「交相勉，前程遠」那句，深深的烙在了明天心中，抹也抹不去。

  早上結束以後，吃過午飯以後明天和胖子他們兩個拍了班級畢業照以後，又互相同其他同學做了留念，然後又同其他人互相寒暄。

  12級中文系的畢業照上，胖子坐在聞姐的身邊，笑容燦爛。那是因為，胖子特意和聞姐旁邊的一個和他個頭一般大小的男生眼神交流了一番，胖子後來說，那是他覺得那個男生從他的眼睛裡面看到了星星，雖然胖子說的很沒譜，但總之拍畢業照這件事，也隨了胖子的心愿了。

  那天晚上的時候，學校裡面光華樓二樓的大廳中，班級裡面幾個負責人特意精心布置了一番。一個賊大的LED屏幕上輪流的放著他們班級裡面舉辦各種活動時候的照片，當然，還放著他們每個人交上去的自己的照片。

  明天看著看著，眼睛不知道怎麼就濕潤了。丫的，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明天不得不承認，大屏上西西側著臉回頭看的樣子，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

  時間總是這樣，那天晚會上，西西沒有走到明天跟前，雖然明天一直示意，但每次走到西西跟前的時候，西西總是和晚會上其他人一起說說笑笑。這到底是怎麼了？明天一直再想這個問題。

  這四年時間裡面，明天也見過，一個男孩單膝跪地拿出珍藏已久的訂婚戒指，伸出手向自己心愛的姑娘求婚。當他們站在婚禮殿堂的時候，那個男孩哭了，眼淚止也止不住。女孩望著男孩對他說：「我對你無話可說，因為從小到大，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除了家人以外還能有這麼一個男人這麼這麼的愛我」。那是明天的一個同學。

  明天亦曾見過一個男孩取消了手機裡面置頂十年的那個姑娘以後，失聲痛哭，言語哽咽，幾近昏迷。那是明天大學社團的一個兄弟。

  明天更見過，深夜裡面大街上，拖著疲倦身子下班的男生，望著這座城市，緊緊咬著牙卻流下了眼淚，他們說那不是懦弱，是希望。那是明天的一個同系學長。

  他們，為了親情，愛情，友情還有事業，而笑，而哭。

  如果是這樣的話，人類的悲喜真真切切的在某一瞬間相同。

  在大學讀書的這幾年時間裡面，在被隔壁四平路女子職業學校和西南某男子職業學校稱之為邯鄲路霸的某985院校，明天覺得真的很幸福。雖然有時也難免會有遺憾，但有時候想想或許遺憾也是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一樣東西，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