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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55:15 作者: 鷺由
    嘎吱一聲,房門從外打開,程洲提著保溫壺進來,瞥一眼她露著半個肩頭的衣服,把保溫壺擱在桌上,從椅背上拿起她的衣服扔過去。

    宿憶兜頭罩面被糊了一臉。

    「衣服穿好。」

    宿憶扯下衣服,視線清明,盯了他一瞬,一臉不爽。

    求歡被拒,任誰都不會開心。

    昨夜她親得情動,把程洲按在床上,箭在弦上時,程洲喊停。宿憶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瞪眼看他。

    程洲把人壓在胳膊上,嗅著她的發香,聲音嘶啞:「睡覺吧。」

    「……」宿憶好半天才回過神,「你不是不行吧?」

    程洲咬了她耳廊一口:「閉嘴。」

    宿憶輕喘氣:「錯過了就沒有了。」

    程洲說:「那就算了。」

    宿憶不吭聲。

    兩人就這麼摟著睡了一夜。

    柳下惠都沒這麼當的。她掀開被子起床,光著兩條大長腿站起,把頭髮挽好紮起,往廁所去。

    程洲蹭了下鼻子。

    聖人都沒他定力大,誰知道他忍得多辛苦。但不想這樣,關係不明不白,沒意思。

    但宿憶不這麼想,她在廁所里叫人,聲音是煩躁並且不快的:「這水怎麼開?」

    程洲走過去,擰開門閥,「這水很小,怕你洗得不暢快,等會兒給你燒水。」

    「不用。」

    程洲沒出聲。

    宿憶掛好衣服,回頭見他還杵著,說:「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程洲站在門口:「不明不白的,睡了也沒意思。」

    宿憶拿水噴他:「出去。」

    程洲只好退出。

    他想,宿憶這女人,心眼這麼壞,他就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可就這麼不明不白了,只是原則方面,他不會讓步,沒打算跟他在一起,那就什麼都免談。

    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半透明的玻璃門影影綽綽現出人影,程洲不小心瞥了眼,頓了下,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這次是拒絕了,下次再來就說不準了,他是個正常男人,誰能這麼撩撥還挨得住?

    他站了片刻,又自嘲一笑,也沒下次了,人都要走了。

    程洲點了根煙站在窗口,想著一些事。林達一直以來跟他不對頭,不僅僅的因為他父親,久遠的積怨遲早會發酵,但導火索卻是別的東西。

    那事之後,林區有的規定,也有了法律約束,但關不住人心貪婪。

    他呼了一口白煙,思考,房間裡有鈴聲低低響起,越來越大。

    思緒被擾,程洲轉頭掃了眼,從宿憶衣服里掏出手機。鈴聲越來越大,上面的名字顯示【宿興國】。

    程洲頓了下,這名字他聽過。

    他過去敲門:「宿憶,電話響了。」

    水聲嘩啦,對方沒答。

    程洲不想接,但耐不住手機一直響,擔心有什麼要緊事,猶豫一秒,按了接聽。

    電話那頭是個溫和的中年聲音:「宿憶啊,你事情處理好了嗎?最近怎麼都沒打電話了……」

    程洲清了清喉嚨:「宿憶不在,我等會兒告訴她,您有什麼要緊事?」

    宿興國被一男人聲音下嚇了跳,忙說:「沒什麼沒什麼,你是她同事?」

    程洲瞥了一眼浴室,說:「嗯,同事。」

    宿興國禮貌問:「那等她有空了再回我,我們宿憶很皮,多虧你們照顧了,她經常跟我說劇組人都很好,謝謝你們照顧她。」

    程洲不言語。

    好嗎?他看不出來,昨夜那幕還在腦海里,至少不會是相親相愛的。

    他只好開口:「沒事,那我掛了?」

    宿興國又遲疑,似乎有話要問:「我們宿憶最近怎麼樣啊?她好久沒打電話了。」

    程洲說:「等她跟你說。」

    「哦,行。」宿興國大概也知道不好多說什麼,便要掛電話。

    程洲聽到那邊有個聲音響起,是個女人,嗓門很大:「老宿啊,你這腿不能拖啊,宿憶什麼時候回來……」

    「她忙,馬上就能回了。」宿興國聲音似乎有點慌,對電話講:「這邊沒事,那我先掛了。」

    「好。」

    程洲掛了電話,宿憶濕著頭髮出來,視線從他握著手機的手上掠過:「我電話?」

    「嗯,你爸。」

    宿憶頓了下,「你沒說什麼吧?」

    程洲說:「沒有,他讓你有空給他打電話。」

    宿憶坐在床邊,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程洲看了她半晌,指了指桌上的保溫盒,「給你帶的粥,趁熱吃吧,我先走了。」

    「程洲。」宿憶叫住他。

    他回頭。

    半乾的頭髮垂在腦後,剛洗完的臉上還帶著水汽。

    沒化妝的臉上眉目更清晰了,冷淡之中,似乎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軟弱。

    宿憶低聲說:「你可以留我的。」

    程洲站了很久,外面的陽光開始沿著窗框占領桌面,爬過地板,室內一片光明,慢慢開始驅除初春的寒意。

    冬天走了,春天來了,一年一季,他守著這裡。

    程洲說:「你不是要出名?留下來了還怎麼紅。」

    宿憶愣住。

    程洲笑了下,說:「好好演,你可以。」

    聲音清亮而有力,像拔地而起的山峰,終年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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