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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55:15 作者: 鷺由
    程洲沒吭聲。

    宿憶抬起頭看他,「打給我看。」

    他靜靜看她半晌,終於還是按了名字。

    意料之內,她沒有多大情緒,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

    程洲看她臉色,辨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宿憶說:「我什麼時候能出院,我不想待這。」

    程洲打字:「頭不暈了就可以。」

    宿憶說:「我不暈了。」

    程洲去看她,沒理會。明明蹙著眉,稍微一動就難受。

    宿憶見他半天沒拿手機,又催促:「你幫我問問。」

    程洲:「不用這麼急。」

    宿憶扯了個笑:「這樣待著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好在醫生說復位得很好,不順便亂動基本不會難受,定期過來檢查一下就可以。只是宿憶的耳朵仍然聽不清東西。也不是說一點聲響都沒有,嗡嗡的能聽見,就是不清晰。

    醫生說大半是心理作用,讓宿憶不要想太多,放寬心。

    「我沒想。」宿憶盯著程洲,「你覺得我現在很難過嗎?」

    程洲不答,他清楚她之前狀態有多糟糕,就能知道她現在情緒有多穩定。

    一旦接受了事實,她就不會揪著不放。

    程洲點頭:「成,那出院。」

    劇組拍攝進程緊張,沒空找人來接,又不是什麼大病症,也不會有那麼好的待遇。

    宿憶站在醫院門口,太陽從雲層里出來,早晨的空氣清新好聞。

    程洲拎著東西站在台階下,抬頭看她。

    宿憶淡淡說:「就只有你一個人,很好,對象沒白搞。」

    程洲伸出手給她搭,說:「看來確實不難過,都有心思開玩笑了。」

    「我聽不清。」宿憶看他,「你說什麼。」

    她微皺眉,光線在她臉上打下一片光影,不冷漠造作、不裝模作樣,反而更鮮活了些,像個人。

    程洲淡笑了下,如果聽到說她不像人,估計要發飆了。

    他抓了她手腕往停車場去。

    宿憶跟在後邊,追問:「你剛才說什麼?」

    來人只給她一個硬邦邦的背影。

    她盯著程洲的後背,視線要把衣服都灼開洞。

    兩人還回了院子,裡面空蕩蕩的,人都外出了。徐嬸在屋裡頭織毛衣,瞧見兩人進來,忙迎了出去。

    宿憶臉色還帶著不自然的緋紅,徐嬸看得心疼:「這孩子真是……能好吧?」

    程洲點頭:「當然,過幾天就好。」

    徐嬸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程洲說:「她耳朵出了點問題,暫時聽東西聽不清楚,可能要麻煩你照顧一下。」

    「什麼話!」徐嬸忙說,「不麻煩不麻煩。」

    宿憶雖然聽不清,但直覺知道程洲在說什麼。她不想麻煩人,直接說:「我要徐嬸照顧我?我一個人可以。」

    程洲側頭看她。

    徐嬸「哎」一聲:「這是能聽見?」

    「她猜的。」程洲沒理宿憶,「不用太管她,別讓她給狼叼走就行。」

    徐嬸:「……」

    宿憶瞪她,見徐嬸表情就知道沒好話。程洲淡笑了下,送她回房間。

    打開房門,還是愣了一瞬。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許眉搬走了。

    房間裡她的東西收得很乾淨,並且沒有翻到她的。這房間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住過一樣。宿憶立在門前看了會兒,才進屋。

    劇組偶爾有人回來,外頭就會乒桌球乓響,夾雜著一兩聲玩笑,聽得出心情很好。

    宿憶有時候坐在台階上看劇本,有時候坐在院子石桌上逗狗,人走過有還顧面子的會招呼一聲。但她每每側著臉,聽又聽不清,要站她面前招手才知道,漸漸的,也就沒幾人樂意問候了。

    有時候他們看見坐在凳子上捧著劇本看的宿憶,就會偷偷嘆一口氣,覺得這就是命啊,誰能想大好機會來臨前就這麼發生這狀況。就算休息好了恢復了,這人估計也廢了,失了這塊踏板,再想等到機會,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私底下也有人議論,沒了唐笑換宿憶,現在沒了宿憶換別人。唐笑是太倒霉,宿憶是沒那個命。誰是真正該紅的,這是天註定的。

    許眉從車上下來,好幾個人上前招呼,她笑著回應,剛踏進院子就撞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冷冷的,好像看到她心裡。

    許眉僵了片刻,提了微笑過去:「宿憶,這幾天有點忙,沒空去看你,你還好嗎?」

    休息了快兩周,她的症狀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有不有大動作,基本不會有問題。耳朵也漸漸聽得清聲響,只是還是含糊不清,像蒙著一塊塑料,烏沉沉的透不過氣。

    宿憶看了她一眼,低頭摸狗,臉上沒什麼表情。

    許眉尷尬,扯了個笑要走,小許正好過來,說:「許眉姐,宿姐耳朵聽不清,大概沒聽見你說話。」

    「哦。」許眉望了宿憶一眼,「一點都聽不清嗎?」

    小許也不確定:「大概能聽一點點?」

    「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她。」

    許眉朝宿憶走過去,後者低著頭,身上剛好穿著那日錯穿的衣服。她想起那天宿憶冷著臉看她,好像她身上帶刺,生怕碰壞她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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